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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臣俯首_分節(jié)閱讀_49

    第38章 虎視

    葉流州毫無防備地被人抓住, 一驚之下掙扎起來,可這人力氣極大根本無法撼動,兩人拖拽間驚起竹林棲鳥, 撲動著翅膀飛開。

    他扯開男人想轉(zhuǎn)過身看清對方的模樣, 對方壓制住葉流州劇烈的掙動,一手抓著他的胳膊, 一手捂住他的嘴巴。

    葉流州狠狠張口一咬。

    男人嘶了一聲,卻沒有松手。

    葉流州很快嘗到了血腥味, 被對方大力提了起來, 雙腳離地, 被迫從半空中回過身,幾乎嵌進(jìn)男人的懷里,本能的垂下目光, 對上男人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眸。

    紛紛揚揚的竹葉從半空中落下,幾株翠竹微微搖曳,一枚葉片飄落在男人的黑發(fā)上。

    “許……”那只手還是沒有從葉流州臉上挪開,他睜大瞳孔, 看著許延過了幾息,猛地伸出手去,把他整個人抱住。

    許延臉上沒有什么特別的表情, 目光卻有一種松了口氣的意味,他緊繃的肩膀和手臂放松下來,同樣伸出手緊緊抱住對方。

    漫天竹葉飄撒,翠色映著湛藍(lán)的天空。

    “我一直在找……”葉流州的話還沒有說完, 便見許延對他搖了搖手指,又指了指竹林外,塞給他一張小紙條。

    葉流州會意,許延把他放下來,也沒計較手掌上冒著血珠的牙印,拂下他肩膀上的落葉,附在他耳畔輕聲道:“我先走一步。”

    葉流州注視著對方點了點頭。

    許延轉(zhuǎn)身向竹林深處快步離開,葉流州忽然聽見另一頭傳來一道腳步聲,看過去,原來是尾隨而至的荊遠(yuǎn)。

    少年撥開面前遮擋視線的翠竹,掃視一圈林子,目光落在葉流州臉上,定格片刻,開口道:“那人是誰?”

    “這里除了我們還有誰?”葉流州輕描淡寫地道,“你來這里做什么?”

    荊遠(yuǎn)面無表情地指了指他的嘴巴。

    葉流州抬手一抹嘴,發(fā)現(xiàn)手上沾著一抹血跡,應(yīng)該是剛才咬破了許延的手。

    他咳了一聲,“我這是上火,對,上火……說起來,你跟著我做什么?”

    少年神色冰冷,并不答話,直接向竹林外走去。

    葉流州跟上,離開都司三門,回到袁府別院里關(guān)上門窗,打開紙條,上面寫著:

    袁軒峰已經(jīng)知道季家遣人來到嶺北了,正在派探子和死士逐一尋查,你暫且和鼎劍山莊的人待在一起不會被發(fā)現(xiàn)。

    翻過背面,詳細(xì)地畫著袁府地圖。

    葉流州盯著紙條看了半晌,記下地圖,起身把紙放在燭火上燒燼。

    不一時荊茯苓回來,大聲在門外道:“你們兩個說走就走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不叫上我!晚上袁家宴請所有參加的三門比試的俠客,你們?nèi)ゲ蝗ィ俊?/br>
    葉流州拉開門,笑著道:“不去晚上豈不是沒有飯吃了?”

    “是的。”荊茯苓扭頭敲對面荊遠(yuǎn)的房門。

    “袁軒峰會不會出席?”他問。

    “那家伙才不會在這種場合出現(xiàn),他可惜命了,估計是都司參將出面主持。”荊茯苓道,“師兄師兄,你倒是快出來啊!”

    吱呀一聲門開了,她險些一頭栽進(jìn)去,扶住穩(wěn)身形,少年從旁走出來,三人一起去了前面的正廳。路上只有荊茯苓聒噪地說個沒完,剩下兩人一個有一搭沒一搭地應(yīng)話,頗有些心不在焉,一個完全秉著沉默是金的原則。

    暮色四合,正廳燈火亮如晝,侍女結(jié)隊而行,端著飛觥獻(xiàn)斝擺上兩邊案幾,中間一口青銅大鼎,雕琢著騰蛇圖騰,正上方一座嵌金寶座,扶手是兩頭銅貔貅,后面墻壁上架著橫鑲滿寶石的利劍,左右沒有置放燭臺,而是兩顆碩大的夜明珠。

    “其心昭昭啊。”葉流州走進(jìn)去,看著擺設(shè)意味深長地感慨一句。

    大廳中熱火朝天,一群莽漢在座其中,也不講究,嫌用杯子喝不過癮,換了碗來互相敬酒,熱鬧鼎沸,滿耳喧囂。

    三人在角落里坐下,荊遠(yuǎn)抱著吹欒劍也沒有人敢湊近,葉流州從錯雜的人影里環(huán)視一圈,并沒有找到許延的身影,倒是那個萬泓穿著一身光鮮的翠云錦,帶著兩個手下跟參將趙軻談笑。

    “有人在看我們呢。”荊茯苓摘了一顆葡萄拋進(jìn)嘴巴里。

    “誰?”葉流州問。

    “你看,對面。”

    葉流州抬起頭,對面坐著著裝相似的一伙人,大概是下午被荊遠(yuǎn)殺得血染三門的那個無名門派,為首之人死死盯著荊遠(yuǎn),眼里滿是刻骨的怨恨。

    荊遠(yuǎn)看也不看他們一眼,完全不加理會,荊茯苓則道:“技不如人就別妄圖挑戰(zhàn)師兄,瞧瞧,師兄早應(yīng)該直接宰了他。”

    葉流州道:“等等,你們不會在這里打起來吧?”

    “當(dāng)然不會,別把這幫螻蟻放在眼里。”荊茯苓端碗享受地嗅了嗅酒香,“咱們來喝酒!”

    葉流州嘗了一口,道:“是果酒,荊遠(yuǎn)要嘗嘗嗎?”

    “師兄從來不喝酒的,一滴不沾,在山莊的時候老莊主管得很嚴(yán),醉酒的人可練不好劍。”荊茯苓道。

    葉流州看了一眼荊遠(yuǎn),心道原來是這樣,昨晚可是一場沒料到的意外。

    酒喝到一半,侍女們再盈盈上前,在眾人案幾上添上菜肴。

    瓷碗里的桂花糯米藕煮得粘糯香醇,泛著甜滋滋的香氣,荊遠(yuǎn)拿著勺子吃了幾口,忽然垂下胳膊,在案幾下按住葉流州的手。

    葉流州正挖著赤豆酒釀小圓子,還沒有吃上,被他一驚,滾落在地,“怎么了?”

    荊遠(yuǎn)開始還沒有說話,看了一眼醺醺然的荊茯苓,嘴唇煞白,聲音從牙縫里擠出來:“叫她別吃了。”

    他在竭力按捺一股在他身上蔓延開來的痛苦。

    葉流州頓時意識到了新端上來的飯菜有問題,瞳孔微微緊縮,想查看他的情況,對方卻道:“別漏出破綻。”

    鼎劍山莊樹大招風(fēng),在座留意著他們的人可不少,平時里忌憚著荊遠(yuǎn)的身手,可萬一他若是露出弱點,難保這些人不會群起而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