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臣俯首_分節閱讀_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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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鳥蛋了,可惜。”葉流州嘆道,“咱們把鳥拿去烤了吧。” 阿仲掐他,“小鳥你都饞,趕緊走啦。” “好好好。” 兩人來到山腰一處攬盡光景之地,放下小案幾,鋪開宣紙,阿仲神色專注地握著狼毫,邊望向遠方的景色,邊提筆勾勒著形狀。 葉流州翻了翻他的包裹,“出來描畫怎么還帶著書?” 阿仲道:“因為到了晚上娘會choucha我讀書的,等會畫完了再背。” 葉流州靠著樹坐下來,翹著腿,一邊翻書,一邊吃著楊梅,汁水把他的手指染得一片紅,“看來你不喜歡讀書。” 阿仲苦惱地撐著圓下巴,道:“看見書就想睡覺。” 葉流州點了點頭:“的確枯燥。” “那你以前讀書的時候怎么度過的?”阿仲好奇地問。 “我以前啊。”葉流州道,“既然想就做了,夫子講課的時候,差不多一半時間是在睡覺。” 阿仲深以為然道:“難怪你一問三不知,什么也不會。” 葉流州笑了笑,日光漸漸下移,夕陽霞光萬頃,山下湖水倒映著余輝。 阿仲張大眼睛,呆呆望著這一幕,又低頭看著畫紙,擰起兩條眉毛,郁悶地道:“明明景色這么美,我畫得怎么就這么奇怪?” 葉流州湊在案幾邊,望著云霞披紗,覆蓋遠方,握著阿仲抓筆的手,往畫上涂去,“主要是顏色不均勻,山的顏色,水的顏色,由深至淺,還有光線交織在一起的環境邊緣色。” 經他寥寥幾筆修改,山水層巒聳翠,煙波浩渺,丹霞似錦皆落在紙上。 阿仲露出了驚愕的神色,好久才反應過來,看看畫,又看看葉流州,不可置信地道:“想不到你畫的這樣好……” 葉流州剛準備說幾句,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沙沙的聲音,他和阿仲同時回過頭,臉上的表情都變了。 只見一只身形高大的斑斕花豹,正從枝干上緩緩爬了下來,它的牙齒和爪子極為尖銳鋒利,唾液從牙縫里滴滴答答地滴落在草地上,倒豎的冰冷瞳孔緊緊盯著面前兩人的一舉一動。 “我算是知道為什么你哥不讓你上山了。”葉流州喃喃道。 兩方對峙不到片刻,花豹猛地掀起前爪一躍而起,朝他們撲來! 同時葉流州抱起完全嚇傻的阿仲朝后退去,再倏地弓下身,花豹去勢兇猛,從他們的頭頂一掠而過,爪牙險險勾破了葉流州背脊的衣袍。 不等花豹落地,他把阿仲抱在懷里往山下跑去,后面兇獸窮追不舍,眼看距離一寸寸的拉近,經過一棵參天老樹時,他把阿仲向上一拋,正好掛在高高的枝干上。 葉流州躲過花豹隨即而來的一撲,用布包住手掌,兔起鶻落般攀上樹,落在阿仲對面的枝干上。 花豹搖擺著長長的尾巴,圍著樹繞了一圈,接著敏捷地向上一躍,在阿仲的驚叫聲中,穩穩爬上了他們下面的樹杈,喉嚨里溢出低沉的嘶吼,一步步地緊逼過來。 忽然花豹的爪下一停,動作定格住,它不安地抖動著皮毛,卻沒有再靠近兩人。 “怎、怎么了?”阿仲顫抖著聲音問。 葉流州站起身,“我們置身的這棵樹,是箭毒木,所分泌的樹汁含有讓人瞬間麻痹的劇毒,對于野獸的效果也應該不小……你小心別讓皮膚沾上樹汁。” 阿仲吞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那接下來我們怎么辦?” 葉流州朝他一挑眉,“殺了這畜生。” 他用幾層布在重重包住了手掌,折斷了一枝箭毒木的樹杈,乳白色的液體從斷口處流了出來,甩向近處的花豹。 花豹一只眼睛粘上毒液,痛苦地嘶吼起來,掙扎間讓整棵樹都劇烈顫動起來,阿仲一個站立不穩,朝樹下跌去! 葉流州連忙跳下來接住他,花豹完全被激怒了,緊跟其后帶著呼嘯風聲的一爪子拍向阿仲,葉流州一把把他拉進懷里,那一爪狠狠落在他的背上,他帶著阿仲在地上翻滾幾圈,卷著碎石雜枝栽下山坡。 滿身泥土的兩人還沒有站起身,身后花豹已經近在咫尺,張開血盆大口猛地咬向葉流州! 猛獸帶著飛濺唾液的森寒獠牙不過分毫之差,眼看他就要命喪于此的那一刻,一道陰影劃過林間,掀起星星露水,一抹刀光宛若雷電霜雪縱橫而下! 與此同時,一聲厲喝在這一方深林間乍響:“葉流州——!” 葉流州驟然回身,一把捂住了阿仲的眼睛。 第16章 黛色 潑墨般的鮮血于半空中飛散,濺落在他的身上,濃重的血腥氣層層泛開,讓葉流州恍然間感到有些難以呼吸。 血液順著他烏黑的鬢發,白皙的臉上不斷滴落。 面前兇猛的花豹如同漏氣般噗通倒下,露出了身后手持陌刀,輪廓深沉的男人。 許延一刀斬殺了花豹,慢慢地抬起眼睛,目光陰冷,像是深冬嚴寒里飄散的冰雪,他的聲音壓得很低,似乎在抑制即將噴薄而出的怒火,“你究竟在做什么?誰允許你帶阿仲出來的?” 葉流州還沒有回答,阿仲便反應過來掙動起來,大聲道:“不是的!是我讓葉哥哥帶我玩的!” 他沒能掙脫掉葉流州捂在他眼睛上手,向前邁了一步,“哥哥你別這么生氣!我們又沒有事……” 許延不由分說地抓著阿仲的胳膊,把他從葉流州身前拉過來往肩上一扛,“夠了!” 阿仲不敢再掙動,只能喋喋不休地吵道:“那只花豹追著我們,一直葉哥哥在保護我……” “他?”許延帶著嘲諷地嗤道,他拿陌刀點了點葉流州,“尚且不能自保,還敢保護別人?” 葉流州站在一片血泊里,沒有說話,眼里看不情緒,靜靜地和他對視。 瑟瑟寒風呼嘯而過,林中萬千樹葉都在沙沙作響,豆大的雨滴將飛舞的落葉打落在地。 許延冷冷掃了眼葉流州,一手握著陌刀,一手扛著阿仲,頭也不回地朝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