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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見大理寺卿多嫵媚在線閱讀 - 第33節

第33節

    “師太,快醒醒。宋氏居然來了。”

    這宋氏不是別人,正是當年給她接生的穩婆。

    謝蘩記得自己出家前,就給了她一筆銀子打發她出宮了,怎么她會在這個時候找上來?

    她披了衣裳下床,打開了大門。

    “宋氏怎么來了?”謝蘩問道。

    方氏搖搖頭。

    “不知道,她進來就只說找您。而且,她很是狼狽,手臉滿是傷疤不說,衣裳也全是灰。看來,是摸黑走過來的。”

    謝蘩想了想,說:“幫我梳頭,不要驚動別人。”

    方氏自己打了水來,服侍謝蘩洗漱之后,就給她挽了一個簡單的發髻。

    “這個不行。”謝蘩皺著眉頭說道,“按照在東宮平時的樣子梳,衣服也不要穿僧袍,拿之前的常服過來。”

    方氏瞬間就明白了。她給謝蘩梳妝之后,又幫她換了衣裳。

    謝蘩往鏡前看了一眼,還是當年明艷的太子妃,余威尚在。

    她點點頭,端坐于正屋。

    “帶她過來吧!”

    宋氏在方氏的房間,已經擦干凈手臉,又換好衣裳,還對著鏡子給自己重新梳了個發髻。她見方氏進門,趕忙站起身來。

    “太子妃讓你過去。”

    宋氏低頭抹平襖裙上的折痕,這才跟在方氏后面走了過去。

    她一進門,就看見謝蘩端坐在上首。雖然屋內環境簡陋,比不得東宮。但是她坐在那里,讓宋氏覺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東宮。

    “老奴見過太子妃。”她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

    謝蘩打量著宋氏,說:“當初不是給你銀子了嗎?這是怎么回事?”

    “回太子妃。”宋氏如同在東宮時一般謙和,“當初您給了銀子,老奴就拿著它帶著我家那口子跟孩子往南邊去。誰知道剛到了六安,就被庶人聞人瑾派人捉了回來。”

    “他捉你?為何?”謝蘩問道。

    “聞人瑾知道小公主沒死!”

    宋氏這話一出口,謝蘩就瞪大了眼睛。

    “胡說!”

    “太子妃,老奴這話不是詐您。”宋氏說道,“您把小公主送出那日,聞人瑾派人在安禮門盯著了。”

    謝蘩坐在那里,雖然脊背挺得直直的,手指卻已經開始發抖。

    “小公主應該還活著。”宋氏繼續說道,“這事情隱蔽,聞人瑾人手又少,不過一個地方只派去兩個人跟著。如果我沒記錯,小公主應該跟著白氏去了蘇州。對嗎?”

    謝蘩這時才信了宋氏的話,她頹然地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她跟誰去了哪里。”

    “不愧是太子妃,想得足夠縝密。”宋氏說道,“聞人瑾不相信您誕下的是女嬰,他一直認為您偷鳳轉龍。只可惜,您確實誕下的是女嬰,他就是再拷問我,我也說不出別的來。”

    謝蘩看著她面上跟手上的傷痕,一道摞著一道,層層疊疊。

    “你受苦了。”

    “聞人瑾被幽閉之后,他弟弟聞人瑜暗中接了不少他的勢力。我就被一直關在京郊的莊子里。一起的,還有我家那口子跟我兒子。”宋氏在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是平靜。

    “那您現在為何又跑出來?”

    宋氏苦笑了一下,說:“聞人瑜不知道見了誰,讓人放我回汴梁城,散布孝慧太子還活著的消息。”

    “那您這是?”

    “我想明白了。就是我把消息散布出去,我全家也是活不成。興許投靠您,還能有條活路。”宋氏說道,“這些年,我故作老態,他們都以為我身體已經不行了。我娘家到底還是鏢局出身,武功底子還是有的,不過就是為了以后,防著他們罷了。他們放我出了莊子,我便故意裝作腳力不夠,在城外的驛站住下。半夜的時候,才甩開跟著我的人,連夜跑過來。”

    謝蘩這下明白了,宋氏已經是抱著破釜沉舟的態度。

    “那你希望我做什么?”謝蘩問道。

    “太子妃謀略過人,怎么還要問老奴我呢。”宋氏說完抬頭看了一眼謝蘩,“這么多年,您心心念念的,除了小公主,就是把聞人瑜的罪行也揭露出來,沒錯吧!”

    當年,謝蘩暗中調查,確實在里面也發現了聞人瑜的手筆,只不過當時聞人瑾尚在朝中,他們的母親柳貴妃又得寵,便暗暗忍了下來。

    “你可知道聞人瑜見了誰才動的這個心思?”謝蘩又問道。

    宋氏搖搖頭,這個她沒有聽說。

    方氏卻忽然間明白了,趕忙看向謝蘩。

    “你先在這里安心住下吧。”謝蘩說道,“那個莊子我也會派人盯著。您走了一夜,也歇歇吧。”

    方氏起身帶著宋氏去了廂房,給她安排好之后,又回到了正屋。

    “悟覺師太。”方氏說道,“想來聞人瑜見的那個人,應該就是新科狀元。”

    謝蘩輕輕哼了一聲。

    “聞人瑜倒是好計策。這消息若是傳出來,皇帝跟太子必然有所忌憚,堂妹也肯定對我有所防備。”

    謝蘩說完之后,右手的食指點點左手的手心。這是孝慧太子在想事情時候的習慣動作,日久天長,她也學了過來。

    “你家小兒媳快生了?”謝蘩問道。

    方氏點點頭,說:“還有一個月。”

    “你過兩日就下山,就說掛念小兒媳,回家看看。宋氏留在這里,代替你照顧我。”謝蘩吩咐道,“你下山后多去遛遛。年老的婦人,多愛閑聊。新科狀元年輕俊俏,肯定也是她們的談資。多了解一些他的情況,日后我就是辯駁,也有的說。”

    方氏這次沒有應承。她想了一下,還是決定把話說出來。

    “太子妃,您為何不跟皇后把事情說了。”

    謝蘩愣了一下,說:“我希望那個孩子能過得無憂無慮一些。”

    “可是您當初的一個打算,就是讓她回來替太子翻案。”方氏說道,“雖然太子已經沉冤昭雪,但是聞人瑜這筆賬還沒算。他還在外面過得逍遙自在呢!”

    謝蘩垂著眼睛,沒有說話。

    “您當初把小公主送走,是怕聞人瑾上位,對她不利。現在,當皇帝的是六皇子,皇后又是您堂妹,您還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可是那三位mama誰也沒有過來。”謝蘩說道,“剛才聽宋氏的口氣,聞人瑾已經找到了蘇州,我怕……”

    她到這里就住了口,生怕一語成讖。

    “太子妃放心。”方氏說道,“那幾位mama都不是簡單人,定能護小公主周全。”

    “初一,皇后照例會來拜佛,順路看看我。到時候我就跟她說。”謝蘩說道,“那位徐公子也是無辜,被卷進來可就誤了他的前程。既然你說他長得像太子,我就當為太子積個德吧。”

    宋氏躺在廂房的床上,瞪著眼睛看著窗外的天空,恍恍惚惚地睡了過去。

    驛站,那兩人等到卯時三刻也不見隔壁有動靜,心里忽然有些慌亂。二人商量了一下,起身出了房間。

    其中一個附耳過去,隔著門發現里面靜悄悄的,更慌了。

    “里面沒有一點聲音。”

    “什么?”

    立在旁邊的男子也慌了,他上前推了推門,發現是從里面閂住的。他又回到自己屋里,從窗戶看過去,那邊窗戶的窗戶也是閉得緊緊的。

    兩個人又出了屋子,猶豫了一下,一腳踹開屋門。

    屋里整整齊齊,連包袱還在一邊放著。一個人上前摸了摸床鋪,發現是冷的。

    “直娘賊,這老貨什么時候跑的!”

    兩個人這下真的慌了。若是被安順親王知道,他們怕是不死也得脫層皮。

    一個人上前翻了翻宋氏留在房間的包裹,發現里面有幾張莊頭給的,讓她在汴梁生活的銀票。

    “這?”其中一個猶豫地開了口,“你我都孤身一人,在汴梁無家無業。這事情若是被王爺知道,你我怕是要倒霉了。不如我們拿著銀票逃吧。”

    “那戶籍跟路引呢?”另一個人還有些猶豫。

    “車到山前必有路。留在這里,就只有死路一條了。反正王爺也只是讓咱們盯著那老貨,也不用去王府。”

    “有道理。”兩個人說完,收拾好東西,放好銀票,跟驛站掌柜的算了銀錢之后,竟是轉頭,奔著南邊就去了。

    第40章

    徐玉郎回到家, 坐到鏡前看著自己這張臉。在金陵,范家家主就說自己的臉投了他的緣, 到了汴梁, 許太傅也這么說。再加上安順親王對自己格外注意。她想,會不會她的身世真的有些蹊蹺。

    可是,她總要先弄清自己長得像誰才行!

    離著睡覺的時辰尚早,徐玉郎打開話本子, 正好看到偷龍轉鳳。她拿手指點著下巴想了想,她會不會是哪個大戶人家換出來的呢?可是也不對啊,若是如此,為什么范家、許家對她這么好,而安順王看自己又這么不順眼。

    她靠在椅子上, 手里拿著書卷一頁沒翻。安順王的兄長是聞人瑾,當年誣陷孝慧太子被貶為庶人,幽禁于王府。而現今的皇帝聞人瑜跟孝慧太子雖然不同母, 但是感情極好。

    徐玉郎愣了愣,莫非她長得像孝慧太子?

    她嘟嘟嘴, 心道這事情也就只能去問季鳳青了。她想好了, 決定哪天聊天的時候,裝作不經意問一句。這樣, 應該不會引起他的懷疑。

    想到了方法, 她的心情瞬間就好了起來。

    汴梁過了重陽節,天氣就越來越冷,徐玉郎早起上衙, 都穿起夾襖。

    “姑娘要不要帶個手爐子?”知春幫她穿衣服的時候問道。

    “不用。最近沒什么事情,不用出去跑。況且,也沒這么冷呢!”

    人呢,話不能說太滿。徐玉郎剛說完沒什么事情,大理寺就接到報官,這幾日汴梁城有好幾家丟了孩子。

    徐玉郎跟季鳳青看了看寺丞遞上來的卷宗,發現最后看見拐子的地方,都在汴梁西北郊。

    “走吧,去看看。”徐玉郎說道。

    “好。”季鳳青說著就站了起來。他現在特別想單獨跟徐玉郎待著。

    為了不打草驚蛇,兩個人誰都沒帶,騎馬就去了城郊。徐玉郎拿出寺丞畫的拐子的畫像,說:“這人倒是面相普通,放到人堆里都找不見。”

    “所以他才是拐子么!”季鳳青說著環視了一下四周,“這地方開闊,若是真把孩子們拐到這里,還真是不太好找。”

    這時,徐玉郎看見不遠處有個人走過來,她拉著季鳳青下了馬。兩個人把馬兒栓到樹上,悄悄地跟了過去。

    “這個人不像農夫。”徐玉郎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