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節
祁瑯看著那一桌子滿滿當當的文件,思考了一下把東西扔掉自己坐上去的可能性,最后覺得現在還是不要太挑戰男人的心情比較好。 畢竟從來不發脾氣的人一發起來,還是怪不好哄的。 所以她最后蹭到元首旁邊,慢吞吞坐在椅子邊。 元首頓住。 他側頭看她,她也正悄咪瞅著他,她就坐了一個小角角,腰板挺得筆直,雙手乖乖放在膝蓋上,眨巴著眼睛眼巴巴看著他,看著竟然還有一點小可憐。 元首面無表情又轉回頭去,繼續看文件。 祁瑯看他不搭理她,頓時抖了起來,又正大光明往那邊蹭。 蹭出一個大角… 蹭出一條邊… 蹭出一半… 等祁瑯幾乎快貼到他身上了,元首又轉頭看她,眼神冷冷淡淡。 祁瑯立刻頓住,又是那副乖巧又可人疼的小模樣地看著他。 元首覺得她應該去演戲,絕對比做儲君有前途。 他垂下眼,她又得寸進尺地往他這邊蹭,在她膩膩歪歪要把腦袋放他胳膊上的時候,他冷著臉直接往旁邊一挪,生生又與她空出一大塊地方。 祁瑯呆住了。 元首余光瞥見她的神情,像一只被人奪走毛線球的小貓,睜大烏溜溜的眼睛,炸成了一個毛團子。 他心里有點好笑,心又不自覺軟了下來,但是還是打算給她點教訓。 總得讓她知道哪怕是假的“遇刺”,也不是那么輕易就能放過的! 她猛地站了起來,惱怒地一把拍在椅背上:“嘭!” 元首氣定神閑,淡淡說:“我這里事情多,招待不了儲君,儲君還是——” “咔嚓——” 元首只聽驟然一聲巨響,身下突然一空,下一秒整個人直接坐地上。 元首呆呆看著與自己平高的桌案,又低下頭,呆呆看著自己身下一地的碎木頭茬子。 元首:“…” 元首:“?。。 ?/br> 祁瑯慢悠悠晃悠過來,蹲在他面前,雙手抱膝,看著他,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一眨。 祁瑯笑嘻嘻:“哎呀,你瞧,我這一激動,椅子就壞掉了呢?!?/br> 元首胸口上下起伏,漆黑的眸子死死盯著她,祁瑯有一瞬間覺得他會一巴掌糊死她。 但是元首不是那么殘忍的人,他只是伸手過來一把掐住她的腮幫子。 “像話嗎?你說你干得像話嗎?!” 他磨著牙:“你就非得氣死我才好是不是,氣死我你就高興了!” 祁瑯被他掐得呲牙咧嘴,口齒不清嘟囔:“別掐!臉會被掐大的!” “就你矯情?!?/br> 他用得力氣一點都不大,但是看她在那里嗷嗷叫,他還是沒了脾氣,不得不松開手。 祁瑯立刻捂住臉,哼哼唧唧。 “出息。” 元首輕哼一聲,她哼哼的聲音立刻拔了一個高度,他氣得幾乎想笑,冷眼盯著她作秀好一會兒,也只能伸出手碰了碰她臉。 她立刻把臉湊上來:“你看,是不是掐紅了?” 元首:“…你那叫白里透紅?!?/br> 說是這么說著,他還是用指腹輕輕蹭了蹭她的軟白的臉頰,她瞇起眼睛,嘴角得意的翹起來,更像一只被順了毛的長毛貓。 看他臉色漸漸柔和下來,她趁熱打鐵趕快蹭過來,顛顛蹭進他懷里,一雙大長腿伸出去,癱成一張毛茸茸的快樂貓餅。 元首禮節性地推了推她,理所當然地沒有推動,也懶得和她計較,以這個詭異的姿勢抱著她坐在一堆渣上,摸著她粉潤潤的小臉蛋,低頭問她:“你受傷了?好了嗎?” “早好了?!?/br> 祁瑯隨便揮揮手:“我就是在病房里裝樣子,其實天天都在床上吃喝玩樂,打牌打得我都快吐了?!?/br> 說完,祁瑯根本不給他長篇大論教育她的機會,立刻就接著說:“你們聯盟使團的人來找我了?!?/br> 元首掀了掀眼皮:“你怎么說的?” 祁瑯坦蕩蕩:“我就是實話實說的。” 很好,他估計聯盟現在已經翻了天了。 “我感覺他們已經有點松動了。” 祁瑯感嘆:“賣了你,聯盟能拿多少好處,非得死撐著面子,嘖嘖,實在不能理解。” 元首:“…” 元首面無表情又推她:“你走?!?/br> “不走,我就不走?!?/br> 祁瑯八爪魚似的扒住他,又開始哼哼:“你怎么老生氣,小氣死了?!?/br> 元首懶得理她,他往后仰去,后背靠在墻壁上,微微仰著頭,垂著眼,看不清神色。 祁瑯小心覷他,伸爪子推了推他胳膊,聲音瞬間軟了一個維度:“你生氣了?” “我沒有生氣?!?/br> 他半闔眼,手輕輕順著她的頭發,像夢囈一般淡淡說:“我只是…從沒想過…” 他曾以為他會是聯盟永遠的元首。 他曾以為她會是他的夫人,會是被他呵護的人。 但是現在,卻可能變成他是帝國儲君的丈夫,而她已經躍躍欲試準備寵愛他。 他覺得這發展神奇得有點好笑。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成為一個女人的附庸,哪怕只是名義上的。 無上的權勢和閱歷給了他傲慢的資本,但是他偏偏遇上了個更傲慢任性的姑娘。 偏偏他還愛她,愛到根本舍不得把這亂七八糟的關系剪斷——他們多不容易,才能走到今天。 他有那么多理由不高興,有那么多理由不甘心,但是他就是舍不得。 就這三個字,輕而易舉擊潰他所有的傲慢和不甘。 祁瑯仰著腦袋看他:“你是不是不開心?” “是有一點。” 他揉著她軟綿綿的發尾,懶懶散散說:“怎么,你要哄我啊?” 祁瑯咂巴了一下嘴:“既然你不開心,那我送你個禮物吧。” 元首手上動作一頓,祁瑯認真說:“看了我送你的禮物,你一定能好過很多。” 元首瞇著眼睛仔細看她神色,發現她意外的真誠。 他沒有說話,祁瑯直接把他拽起來,拉著他顛顛就出了門往轉角跑,最后跑到走廊盡頭,把墻壁上的壁畫扯下來,露出后面一扇門。 不知道為什么,看見這種詭異的開門方式,元首對這個禮物頓時不是很期待了。 他不動聲色退后了一步,但是祁瑯已經如脫肛的野馬撞開門扯著他興奮地沖進去。 元首只覺得周圍驟然一亮,明亮到幾乎能閃瞎人眼的金光從前面刺過來。 元首不得不閉上眼,緩了一下,再慢慢睜開 ——然后就看見一張巨大的金床。 這個床得有多大呢? 元首覺得十個人在上面滾是沒問題的。 “當當當——” 祁瑯大聲說:“看,超豪華至尊黃金床,全記憶金屬打造,即使用炮彈也轟不塌,還搭配超十米長航天合金鎖鏈,還有全景式鏤空鳥籠天窗,給你最奢華的金絲雀體驗,怎么樣,是不是高科技與想象力的完美融合,充滿了非一般的理性智慧與藝術構造!” 元首:“…” 元首靜靜看了那能閃瞎人眼的金床很久,他木著臉問祁瑯:“你覺得我看見它,感覺能好很多嗎?” 祁瑯理所當然:“以毒攻毒,以氣攻氣,你氣過頭了,不就好多了嘛?!?/br> 元首無言以對。 半響,他緩緩捂住心口。 祁瑯一驚:“你怎么了?激動到心肌梗塞了嗎?” 元首對她擺了擺手:“你把這個特效給我關了?!?/br> 祁瑯這才意識到老年人脆弱的心臟可能受不了刺激,不甘不愿地把旁邊的炫彩燈給關了,那閃瞎人眼的金光終于消失了,元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摸索著在床沿坐下,異常疲憊地長嘆了口氣。 祁瑯關了燈,回來蹲在旁邊,眼巴巴看他:“…你好點了嗎?” 元首摸了摸她的狗頭,和顏悅色:“我早晚得被你氣死?!?/br> 祁瑯覺得他真是太沒有情趣了,白瞎了她用私房錢給他打造的超級金屋,不僅浪費感情,還浪費錢。 浪費錢,這可太過分了。 元首坐在床邊,平復了很久的心態才沒有猝死當場,他感想復雜地在這個情趣密室中看了看:“你真是…” 他躊躇半響,用盡平生的涵養,才勉強給出一個不是那么貶義的評價:“…挺有想法的?!?/br> 祁瑯謙虛:“也就是一般有想法?!?/br> “…”元首難言地拎了拎碗口粗的大金屬鏈子,推了推結實的一匹的大鳥籠支架,突然發現床底下還有兩個橫著的大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