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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撒嬌的一百種方式_分節閱讀_150

    “吳愛卿出得是好主意。真是好主意。”玄北偏頭,嘴角噙上一抹笑。

    吳大臣當真以為提議正中龍懷,忙不迭喜滋滋地假推脫道:“為大王分憂解難,是微臣的本分。”

    誰知玄北伸手拿過一旁顏諸夾在胳膊彎里的拂塵,劈頭蓋面地就砸了下去。嚇得一頭霧水的吳大臣猛地跪了下去,高呼:“大王恕罪。”

    此舉突然,眾人嘩然。

    玄北拍了拍手,站起身來,雙手背在身后一步步走下來。面上似是而非的笑如星辰一閃而過,眉眼間填充滿戾氣。他勃然大怒,卻怒地很深沉,宛若藏在沙漠地下緩緩流動的河流。

    “這邊是你的好主意?”

    玄北作勢要去踢吳大臣,吳大臣先一步哀叫連連,裝模作樣似的滾了過去,竟還有心替玄北省事。

    玄北環視整個殿上,從一張一張的面目上仔仔細細看過去。他深邃的眼眸洞悉力十足,每一眼都猶如一把鉤子,吊下去,不動聲色地吊下去,而后一把勾住心肝肺要掏出來看看。他倒想看看這兒近百人究竟有幾個人的心是紅的,又有多少是黑不透光的。

    “這就是我大鄴的文武百官?”

    他口中溢出短促的笑聲,有些殘忍,仿佛還是一把鮮血淋漓地鉤子。這個鉤子勾動大臣們茫然無措的心思。

    他們很小心地交換眼色,猜測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大王要做什么。而后眼睜睜見他不顧尊卑坐到最末端臺階上,還摘下了帝冕,隨手擱置在一旁。

    人人嚇得不輕,身子抖一下,生出不好的預感。

    “孤已心中有數,已傳達旨意。你們個個不服,個個肚子里揣著好主意。既然不如,倒不如孤這王位讓出來,你們好好爭論一番,誰最有主意,誰的主意討人喜歡,那么誰就坐上去。你們看如何?”

    玄北語氣是詭異的調侃,又對著牯夏拉補上一句:“你就罷了。”

    牯夏拉淡淡地笑了一下,不吱聲。

    “可有人要上去?”玄北問。

    ——誰敢上去啊?這不是掉腦袋的事么?

    大伙兒心里頭埋怨玄北無緣無故玩這么一出,卻是誰也沒膽子再出聲去頂撞他了。眼瞎?沒瞧見虞清安那廝也閉口不言了?這時候再開口就是傻,擦亮腦門往上撞。

    “你們瞧瞧自己吧,一個個的每日清晨擦面的時候怎不記得照照水?難道你們從不曾望見過鏡子?”

    玄北譏諷道:“孤一眼望去,倒沒有一個是年歲比公主小,體格比公主小的。只怕你們中大多兒女比公主還大些。怎么?平日張揚,無論有理沒理說來一套一套的,這時候只剩下為國為民的深明大義,偏偏要躲在一個小姑娘身后去了?”

    “今年是第四個年頭。孤登基已有四年,早看清你們嘴臉,有多少話懶得去說你們罵你們,你們就自以為了不得了?既然你們皆是敢怒不敢言,倒不如你我君臣談一回心。”

    玄北一反常態地數落起來:“文官也好武官也罷,連孤欽點的、看重的人也有。初時入朝信誓旦旦心系黎民百姓,但愿為繁華盛世鞠躬盡瘁死而后已。一年半載的便被名利錢財沖昏了頭。在座各位有多少始終不收賄賂的?除丞相將軍與明哥文,誰敢拍胸膛說一句從來問心無愧,不曾受過半個銅板的不義之財?嗯?”

    玄北話鋒一轉,又對明哥文道:“你是忠臣不假。愚忠。從昨日跪到今日滴水未進,老身板還行不行了?明哥文,你姑且去往上數一數,有哪一位帝王是緣于誠心誠意信奉神佛祭祀而得天下的?下朝后準你回去休息兩日,你好好數數。萬一數不到還偏要往里頭鉆,你就不必回來了。左右孤不會處死虞子衿,也不嫁喜樂,此國將亡,再不必你個腐朽老頭死命地跪著。”

    大臣們光支著耳朵老老實實的聽,不由自主猜測玄北這是氣昏糊涂了,居然在大殿之上說出這番話來。

    被指名道姓的明哥文倒是不慌不忙,他鎮定自若著呢,眼觀鼻鼻觀心,臉皮粘不住骨頭似的拖下來。

    “孤清楚,你們在搜腸刮肚遣詞造句來罵。孤最清楚,畢竟但凡天底下能拿來作罵的詞孤早在無數個日夜里把你們罵個狗血淋頭去了!”

    玄北氣勢驟然兇起來:“孤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你們這群榆木腦袋是什么玩意兒做的。講究禮義廉恥是好事,你們卻不過是照本就搬些不上臺面的老規矩。說一套做一套。科舉舞弊大案,前三甲皆是虛名,前十中竟有個連字也識不全的蠢貨!此事究竟多少人參與,拿了多少好處,你們自個兒清楚!誰不清楚大可來問孤,孤心里頭記得清清楚楚,連名帶姓,何人,何時,何處,多少銀錢換取第幾功名,孤一個都不曾忘!”

    “平日戰戰兢兢生怕改革深怕孤重用武將,傷及文官根基。那如何?你們頂多讀兵書,排兵布陣幾個動?學以致用幾個能?要有一個能耐,孤便派去直接頂了都銘的職。塞外十萬士兵兵權二話不說交由你們手上。你們誰敢接?既然不敢接兵權,何故要牢牢掌控糧草、盔甲武器與兵馬招收之事?”

    玄北嗤笑道:“孤做王爺時便是吃盡你們這群光讀書的文官的苦頭。再三催促軍糧軍糧軍糧,軍糧派頭大得很,姍姍來遲。每一回必要的盔甲□□好壞全看你們高興來,能運到多少?何時運到?那就看緣分來 ,是不是?而后吃敗仗不約而同去指責將軍。首當其沖就是將軍。一封一封奏折遞上來,沒一個會談及糧草慢到的事。你說你們厲不厲害?指望著餓了肚子的人穿戴破銅爛鐵去打人家,還要凱旋而歸。你們異想天開的本事是真厲害!無人能及!”

    說完文,玄北再轉去武將那頭去,“武將臭毛病也不少。孤體諒你們戰場殺伐多年,言行舉止養成習氣了。但一入王宮來,一個個就給孤卸下那得意洋洋的做派!誰不曾殺過人了?孤砍下的人頭不比你見過的人頭少。若非你們常常無事招惹生非,也不至于文武官間分裂成仇的地步。”

    “孤是鬧不明白。你們口中的黎民百姓是指什么?指全天下的百姓?單單指鄴國百姓?指多少人以上?是否一個喜樂公主不算百姓,再加一個虞子衿也非百姓,而非要成百上千到萬才叫百姓?誰能給孤說上一說?以一個人換一些人是對的?那么倘若今日律國要我們割舍一城,活活燒死其中百姓便不開戰,反而俯首稱臣,每年上供,你們又怎么看待?”

    玄北頓了一下,“沒人愿意上王位坐著說話了?”

    他又站起來,面色從狠厲到冷淡,“既然沒有人愿意替孤坐上這個位置,那便老老實實呆在下面做一個臣子,盡為人臣的本分。或許孤不是個深明大義的帝王,公主也非深明大義的公主。要有哪位大臣自認深明大義,其女深明大義,大可以將女兒送出去。再不濟,自身前去律國讓那老頭瞧一瞧也行。萬一相中眼,這份深明大義便可流傳千世了,是不是?”

    “丞相,你再說說你的好主意。”玄北掃一眼虞清安。

    虞清安緊緊抿著唇,最終垂下頭去,只道:“微臣可尋來會模字奇人,令他模仿使者字樣與律國往來,既可拖延時日,也能打探敵情。”

    玄北微微點頭,又問:“都銘,你可還有難處?”

    都銘只提及行軍萬里,軍帳消耗極大,要求半月內運來新的。

    “眾位愛卿可還有話要說?”玄北最后問。

    無人答話。

    玄北冷冷笑了一聲,轉身走上臺階,揚聲道:“既然如此,立刻就將律國使者拖去五馬分尸!”

    “大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臣不得不畢恭畢敬地高呼萬歲,趴伏在地,躲避開玄北如狼似虎的可怕目光。

    作者有話要說:

    玄北:真想罵死你們!哼!你們根本就不懂我!愚蠢的人類!

    第71章 美人呀美人真可愛

    七月天熱不堪言,因著種種緣故一拖再拖的避暑山莊一行,總算是提上日程了。

    于虞子矜而言,但凡是新鮮去處就必然是有趣的。他有獨一無二的本事,哪怕贈一片荒漠,他也能在沙上畫出一只王八來。

    不過今日他不高興,正瞪圓眼睛擺兇悍樣子。他在與喜樂對峙,爭的是玄北御用的馬車。

    戈穎兩條短腿踩在漂亮寬敞的馬車上,看一眼面前叉腰猶如母老虎的喜樂公主,再扭頭去看看虞子矜。哪怕雙眼仍然打糊,他也看明白這是個爭鋒相對的局了,連忙轉身比手劃腳地討虞子矜抱,一副‘我就要和你一塊兒’的作態。

    虞子矜覺著小奶娃子腦子不靈光了,又幫他轉回身去,“小傻子,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