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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上位之路_分節閱讀_31

    季紹景聲音微沉:“他人婚嫁,本王何必喧賓奪主。”

    何清吃了一驚,一瞬不瞬地望著他,見他已合目而坐,以為季紹景是被喧囂吵鬧亂著了,連聲道:“王爺不喜應付人多,那咱們這就回府可好?”說著,挑簾吩咐一聲,沿著擁擠的接到往城郊行去。

    或許是寧大人的婚事惹了太多注目,或許是天不遂人愿,寧府門外的街上被顯貴們的車輦塞個滿當,薄暮向晚,車夫轉彎時沒看清街角橫出的一節車辀,躲避不迭,生怕驚著車里的主子,只得倉皇遏緊韁繩往街里避去。

    何清本歪倚在靠枕上自得其樂,忽聽轟鏘一聲巨響,抬眼一看,竟是季紹景身側車壁有什么鼓震欲出,何清大驚,一聲“當心”半卡在喉嚨里,卻是疾撲過去將人一擋,電光石火之間,兩根竹竿刺破車壁穿進來二尺余長,直抵在何清腰上。

    季紹景假寐片刻,便覺身上一重,被人壓倒在車廂里,和著坍圮崩落的動靜,一聲悶哼旋即響在耳旁。

    季紹景不知因果,看著咫尺之隔的何清,啞聲問道:“平白無故的壓著本王做什么。”

    “可不是平白無故...”何清尷尬地笑笑,半撐起身子剛要解釋,外頭車夫的告饒之聲凄凄傳來:“王爺傷著了沒,都怪小人不長眼睛,小人該死,要罰要殺,全憑王爺吩咐!”

    這頭何清已經起身,指著戳進來的一截竹竿小聲道:“好像是他走錯了路,叫這東西進來了。”忽而又有些沾沾自喜,叉著腰道:“王爺,這次帶我來可算是來對啦,我保護你,可比那些暗衛們快多了。”

    天色將昏,僅靠著西天霞光視物,何清的表情已看不真切,好在話音里的顯擺之意不加掩飾,還帶著一二分邀功的得意。車夫還在不斷請罪,季紹景不說罰,也不說不罰,只掃了一眼斜橫出來的物什,問道:“你可曾傷著?”

    “我沒有事的,唔...也可能傷著一點點,腰上有點疼。”

    “這里有傷藥,你拿出些先涂上,等回了府本王再找大夫給你仔細看看。”畢竟人是為救自己傷的,季紹景從角落盒子里拿出個瓷瓶,放在何清手上,“現在涂就好。”

    “現在涂...叫人看見不好吧。”何清有點猶豫,轉念一想,將瓷瓶又還回季紹景手上,揪過個軟枕趴上,邊扯衣服邊道:“現在就現在吧,可是疼的緊的地方我夠不著,還請王爺幫個忙。”

    剛才還只是有點疼,現在就成了疼的緊了,何清將臉埋在軟枕里,藏住一臉jian笑,將外袍連同中衣退到腰際嬉笑道:“王爺快來呀。”

    季紹景見這人大剌剌地露著半身皮rou,眉心都快擰出個川字,可仔細瞧去,果真發現他腰間青隱隱一塊,擱在白皙的皮膚上,直叫人可惜。

    季紹景正挖出塊藥膏融在掌心處,馬車突然動了一下,旋即一個腦袋從門簾外鉆了進來,“王爺沒事...啊!王爺恕罪!小人眼拙,什么都沒看見,小人該死、該死一百回一千回一萬回!”車夫連連扇著自己耳光,倉促退了出去。

    天知道他請了半天罪也無人回應,生怕二位主子有什么閃失,只不過好心去看一看,哪成想會看著那般、那般羞人的畫面。車夫想起剛才的場景,何清衣衫半解,溫順伏在車內,王爺手心捧著一灘白膏,眼看著就要摸到何清的身上...也難怪何主子受寵,他不過匆匆一瞥,便暗探那腰身藏的萬千風流,更莫說王爺日夜看著抱著,便是鐵石做的心腸,都得甜化了去...念及此,車夫不禁狠狠咽著口水,突地醒悟過來,反手便是一個耳光,努力將那些記憶打出自己的腦海——他今日搞得這兩下子,連命保不保得住都兩說,還敢有閑工夫動邪念!

    第24章 二十四

    平白叫人擾了好事,何清有點惱,嘟囔道:“這人忒的不頂用,難不成駕車駕成這樣,當真是眼睛瞎了耳朵爛了。”

    季紹景沒聽清他含糊不明的抱怨,將藥膏草草在他腰上涂了幾下便停了手。

    “你先起來吧。”季紹景替何清拉上衣袍,挑簾詢問幾句,才知道他是為了躲避旁人的馬車,不小心沖進巷子里,撞翻了一堆竹竿。

    馬車卡在狼藉中,進退不得,連馬也受了驚,掙脫出韁繩,不準人靠近半步。

    總不能叫主子們走回去,車夫想著,擔憂地看了一眼天色,卻意外發現西風斜陽里,有數人張望片刻,悄聲靠近過來。

    “這里可是瑞安王的車架?”其中一人身著裋打,率先出聲,車夫應下,接著便又有幾人湊過來道:“天色已晚,我家主子見王爺車架在此逗留頗長時間,怕是遇上了麻煩,若是王爺不嫌棄...”

    話音至此,一道聲音接過話,朗聲道:“若是瑞安王不嫌,大可到我那里,叫我來送王爺回去。”

    何清聽這聲音陌生,扭頭想問,卻見季紹景已躬身而出,站到來人面前:“三殿下也在這里。”

    “這自然是巧,咱們一同去寧大人府上相賀,一早一晚的走,竟也能在這里碰上。”陵屹溫溫一笑,轉臉看向馬車時,試探問道:“時候不早,便是叫人即刻換新車來,怕也是耽誤的,不如就請王爺移步,搭我的車回去?也不知這車里還有沒有旁人。”

    何清本縮在車里整理衣袍,聽人提到自己,猶豫了片刻還是探出身去,“有人的,車里還有人。”

    何清出去見了禮,被陵屹的眼神盯的渾身不自在,不動神色地轉過臉去,由著他們去客套。

    陵屹盯著何清的身影,再抬眼時,已斂下眸中意味不明的精光,他執意要送瑞安王回去,季紹景不好掃他顏面,只好帶著何清朝他車中走去,留下車夫善后。

    陵屹的車架極氣派,三人坐在其中亦顯得空蕩,車內燃著明燭,他的目光在何清臉上再三打量過,啟唇一笑,閑閑道:“今日寧侍郎大喜日子,當真是風流不凡,忌妒煞旁人,王爺說是不是。”

    一個是親王,一個是皇子,眾目之下同車而談,難免有過從甚密的嫌疑,季紹景不欲同他交談過多,只是低低“嗯”了一句,偌大的車廂里,僅聽著陵屹一個人絮絮不止。

    “這三皇子,真是話多,一個人自說自話也值得熱絡成這樣子。”何清心想,挨著季紹景坐著,腰間偶爾的痛楚叫他忍不住動了動身子,霎時便覺得一道目光迫在他身上,不必看就知道肯定是那個皇子。

    “王爺今日離席甚早,沒聽得同僚的幾句閑話,我可是聽了不少,其中有些,當真是有意思的緊呢。”陵屹的的眼神活像要粘在何清身上,開口卻是對季紹景說道,“也不會知哪里來的謠言,生說寧侍郎求娶張家小姐是看上了張家的錢財,不然怎么會管張尚書借了大筆的銀錢之后,才上門求親呢……”

    “啊,對了,還有更有趣的呢,聽說衛尉寺的吳少卿,早年間被他爹拆了一樁婚事,如今十多年過去了,還對當初私定終身的姑娘念念不忘,那日去楚館時,見著個雛兒與故人相似,立馬豪擲千金買回了家,寵上天似的寶貝著,險些將大夫人氣死,王爺你說說,這些人荒唐不荒唐,正經的人得不到不肯罷休,非要找一張相似的臉作慰藉,嘖嘖,要不怎么說相思之情,是這世上難捱的苦呢。”

    陵屹似笑非笑,戲言之下藏著千斤惡意,非要逼季紹景應和他的話題,季紹景連何清都覺出二人間尷尬的氣息,出聲救場道:“走了這么久,怎么還不到,別是走岔了路呀。”

    “這位小公子放心,馬又不像人,才不會不清楚自己該干的是什么,只要給夠這畜生水糧,便是再難走的路,也定會將你們送到的。”陵屹全然不顧季紹景鐵青的面色,毫不掩飾嗤笑。

    何清覺得再與這陰陽怪氣的皇子呆下去,恐怕自己會先炸了,撇著嘴朝窗外望去,臉色才稍稍緩和些。濃稠夜色下,一座宅院綽綽顯出輪廓來,何清喜道:“王爺,咱們快到了。”

    無暇再去管別人,馬車一停穩,何清幾乎是逃一般地跳了下去,季紹景不比他自由,竭力抑制住不滿,同陵屹拱手道了謝,方大步走進府去。

    “過幾日便趕上秋狝,王爺剛好在京,父皇定要相邀的。”陵屹盯著那道背影,譏諷一笑,“今日共乘的小兄弟有趣的緊,甚得人喜歡,王爺身邊能有如斯妙人,到了秋狝那日,也要帶著身邊才好啊。”

    眼見著季紹景的身形猛震,陵屹未再言語,轉身離開時,眼神陰鷙,一句話輕飄飄落進天幕里:“再搞不清立場,可就糟了。”

    何清在門后等了一陣,方見季紹景大步而來,面色陰沉,表情更是不帶絲毫溫度,帶著山雨欲來的前兆。

    何清小跑著跟上去,猶豫半天才小心道:“王爺,我沒讀過多少書,圣賢之論也說不上幾句,可我知道,喜歡誰就是喜歡誰,旁人替不掉的,吳大人那般舉動,八成是為了圓年少的遺憾。嗯...還有寧大人,品性高潔,斷不會因錢求娶張小姐的。”

    這幾聲低低私語,一如疲倦的夜風,輾轉四顧,無處憩落,可撩撥在季紹景心頭,卻渾然成了另一種意味。

    季紹景登時住了腳步,抓握上他的胳膊,冷聲逼問:“你同本王說這些做什么。”

    他的手越收越緊,疼的何清倒吸一口冷氣,不解道:“王爺這么生氣,不是因為三皇子信口編排別人嗎?”

    信口編排...季紹景無奈一笑,滿腔的火氣鼓漲難泄,陵屹話中雙關之意他再清楚不過,自顧不暇的人,哪還會替別人打抱不平。

    季紹景頹然松開他,“本王無事,不談這些,你腰間不是有傷,先去找人看看,本王等會再去看你。”

    何清聽他這么說,不好再粘著,悠悠然邁回房里,往床上一趴,大喊起來:“尚琪!尚琪你去哪里了,快來啊,你家主子傷著了,要疼死啦!”

    叫他催命似的一頓喊叫,立時從門外奔進來一個人,跌跌撞撞跑到床邊,“公子傷著哪里了。”

    “剛才替王爺擋了跟竹竿,撞著腰了,你去找點傷藥替我擦擦。”何清隨口道,解釋完前因后果,回頭卻見尚琪滿帶憐憫的望著他。何清忍不住抬腿踢了他一腳,兇道:“瞅瞅你這大驚小怪的樣子,又不是快死了,哭什么哭!待會兒王爺來了還以為我欺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