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神君日常
可老白就想不通了,他已經修煉這么高了,還會有這么深的執念嗎? 老白不相信他真的不找了,無人的時候,他肯定還在找。 可是那又怎么樣呢?不死不滅,全都隨他去了,他樂意,他喜歡,怎么樣都行。 而他,也終于可以回仙界復命了,仙魔大戰于六界是災難,于他,卻是天劫,也總算是安然度過了,日子還長著,總會好起來的,算算時間,這是他在玹珺殿呆的最久的一次,都快要三個月了好嘛。 他私下里囑咐仙鶴,若是祁懷淵有異樣,就立刻通知他,過段時間他再來看他,這才放心離開。 可是他走了以后,祁懷淵依然是這樣的狀態,仙鶴好幾次撞見祁懷淵用元神在找人,可他卻無力阻止,祁懷淵依舊每天都修煉,修補元神,然后只要身體還好,就開始遍尋六界,這樣的日子,過了很長時間,久到一個凡人都不敢想象,他足不出戶,幾乎與外界失去聯系,祁懷墨隔段時間就往這里送東西,若不是小仙回去稟報說看到了祁懷淵,他都要懷疑他這個哥哥是不是已經沒有了。 仙界的日子,是彈指一揮間,轉眼便要五百年了。 這日,老白得空,到玹珺殿走了一趟,到的時候他正在練劍,仙鶴等在旁邊一度想睡去,想來時間很長了。 都已經五百年了,這樣的日子,要到什么時候才是頭。 祁懷淵停下了,靜靜地看著他問:“你帶了東西來?” 老白頭皮一麻,他不是身體還沒有好,他怎么發現的? 老白手里出現了一棵桃花樹,還很小,看起來也沒有養分,隨時會死,他開口道:“你這玹珺殿太單調了,在路上碰到的,我想著你,就給你帶過來了。” 祁懷淵接過樹,有很熟悉的感覺,熟悉到它一靠近,他的靈魂就有了反應,可這上面還有其他的什么,他現在還說不清楚。 也許,這是個機會。 “仙鶴,去拿鋤頭和水來!”祁懷淵顯得很著急。 “是!”仙鶴見他著急,也不敢耽擱。 老白驚訝啊,一棵樹而已,他怎么就這樣了? 不過這有什么關系呢,這五百年的生活有了些改變,這就夠了。 之后的兩天老白一直在玹珺殿里,祁懷淵除了日常的修煉以外,他居然不找人了,開始守著那棵樹,恨不得把它養在溫室里,老白都擔心他會不會把樹給澆死了。 “懷淵啊,你守著也沒有用,它總要時間才能長大的,所以讓它自己生長,才是正道。”老白不想講道理,可是他現在必須講道理,他曾多次查探過樹,沒有特別之處啊,可祁懷淵的反應太不正常了。 “我明白了,我跟你保證,它在玹珺殿里,絕對不會死的。”祁懷淵這話更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啊……哦!”這樹的死活,他有表現的很在意嗎? 可是接下來祁懷淵的做法更讓老白傻眼了,他是不盯著了,不澆水了,可他居然在桃花樹旁邊挖了個坑,引水入坑,弄了個小水潭,然后在院子里種上各種奇花異草,突然間這個院子就活了,很是熱鬧。 好吧,到現在老白不得不認為他是開竅了,現在開始他應該不用擔心了,至少現在,比以前正常很多了不是嗎? “老君,您確定?”仙鶴怎么覺著,越來越不對勁了呢? “放心,把心放在肚子里吧,他沒事的。”找點樂子,多點愛好,這就對了。 老白對于這次來,他很滿意,走的時候很安心,還保證下次來,會給祁懷淵帶一些奇花異草來,或者帶一塊大石頭來,他也樂意。 祁懷淵的心結解了,他的心結,也解了:好!真好! 仙魔大戰過去了五萬年,此時的六界,十分的太平。 但是太平日子過久了,人生總是無趣的,所以但凡仙界有一點異動,便會立刻通曉六界。 比如今日仙界的太白上卿要下凡歷劫,兩個月后才回來,再比如太白上卿走后,玹珺殿的玹珺上神形單影只,都學會跟自己下棋了。 若是你要問太白上卿是誰,那沒有關系,情有可原,還有一次機會,但你若是要問起玹珺上神是哪位,那么你下一刻就會被揍得鼻青臉腫,然后被無情的丟出去,還不會有人去告密。 通常那些被揍的,大都是些剛升上來的小仙,還沒有聽過他的名號,而那些揍人的,大約都是愛慕玹珺上神的女仙,六界里十個有九個女仙喜歡他,剩下的一個,那是個嬰兒,還不會開口說話。 所以誰說神仙都是友善的,偶爾舒展舒展筋骨,那是有益身心健康的。 而這位玹珺上神,就是當年仙魔大戰中的那位上神,他用一半的修為,維護住了六界的和平,若是被魔界勝了,還不知道現在六界會是什么樣子呢,所以六界的人,都尊稱他為君上,而六界的人,也用三條理由,讓他穩坐六界第一尊神的寶座。 第一,聽說他生在九尾狐一族,生的傾國傾城,花容月貌,女子見了都羞澀,男子見了更羞澀,還好這位上神平時喜歡清靜,不常見,否則這求嫁的人都要把玹珺峰給踏平了。 第二,他是修煉奇才,心懷六界,卻一副高冷的樣子生人勿近,誰曾想他這個樣子,更讓人欲罷不能,敬佩不已,各路閨友蜂擁而至,不能嫁進去,做閨蜜也行啊! 第三,他是六界中最清閑的神仙,人人都有公務要處理,而他的公務就是養花,養魚,遛鳥,品茶,下棋一溜沒有實質意義的事,然后有空再修煉,修煉,修煉,只要他活著,住在這玹珺殿里,那外面干活的人,就會覺得有動力,有干勁。 可是這以上三點,在某樹看來,這都不是優點,某樹在化成人形后的某一天說道:第一長的太漂亮,視覺都疲勞了,已經無感了;第二法力太高,沒有對手,寂寞了,第三太閑了,他閑的只剩下閑了。 所以,老天爺給他找了點事做。 然而外人眼中的青丘玹珺上神如此飄渺,當事人祁懷淵的生活,卻是另一番景象。 就比如說是現在,就是他最無奈的時候。 他這玹珺殿啊,奇花異草雖多,但卻有一棵什么都不出挑的很普通很普通,那種春天開花夏天結果的桃花樹,他吃桃子吃了好多年,但是吃花瓣,吃樹葉,也吃了好多年,時不時的還來點小蟲子,有時候還有鳥糞。 他這院子里,就只有這桃花樹下能乘涼,長得有一人抱著也抱不回來了,樹冠茂盛而壯大,桃子結的也不錯,若是他坐底下能少了某樹的搗亂,或許會更好。 此刻他的杯子里,就落了一片花瓣。 為了不浪費這好茶,祁懷淵當做沒看見,繼續喝茶。 可是當他低頭,第二片下來了,他繼續低頭,接著是第三片,他低不下去了,繼續是第四片,第五片,第六片,一直掉下來,他的眉峰越聳越高,直到他手上的杯子被淹沒,他的形象也就此消失,偏偏這個時候,還落下一只小蟲子,吐著絲,慢慢悠悠的晃下來,躺到杯子里,花瓣墊著的小床極其柔軟,它翻了個身,準備安家睡覺。 “阿樹果然對它好,說給床就給床,還是張水床,舒服,真香啊!” 祁懷淵盯著手里的杯子,只覺得怒火中燒,一抬手,杯子在空中劃過一個優美的弧度,摔在墻根上,碎了,隱約還聽到一個叫疼的聲音。 他轉過身來看桃花樹,乍一看什么區別都沒有,一動不動,但是逃不過祁懷淵的眼睛,花瓣其他地方不落下,只落在他這里,當他是傻子嗎? 所以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為,他這院子里最普通的桃花樹,它成精了,而且這磨人的小妖精,三天兩頭給他來這一出,偏偏他還沒辦法。 若是普通的樹,他早拿斧子砍了,可偏偏它成了精,就要化成人形了,他若是再拿斧子砍,那就是一條人命,而且這一切的一切,只能怪他咎由自取。 若是他沒有在樹下釣魚,喝茶,撫琴,它就不會成精,為今之計,他也就只能巴不得它快點化成人形,然后他好再找棵樹種下,但是這小妖精,最近活動的越來越頻繁了,無時無刻不在證明自己成精了,他有時候,真的有放把火燒了它的沖動。 “還裝!這是第幾次了,你毀了我多少壺好茶了!”祁懷淵氣歸氣,卻除了質問,沒有一點辦法。 某樹不會開口,卻突然間整棵樹抖了起來,滿樹花瓣掉了一地,一塌糊涂,祁懷淵的身上,也掉落了不少。 這就是赤裸裸的挑釁,它一定在想:你能拿我怎么樣? 祁懷淵看著它,卻突然收起了怒氣,嘴角一挑,早已有主意。 “要玩是吧,本上神今天陪你玩個夠。” 祁懷淵不知道從哪里變出了一把狗尾巴草,某樹一愣神,祁懷淵把它的一條根從地底下挑了上來,在不傷及它本尊的前提下,狗尾巴草開始撓它的樹根,祁懷淵施了法將某樹的樹根定住,它逃也逃不了,下一刻,整棵樹都開始抖了,祁懷淵準確的找到了它的笑xue,可以讓它笑夠一天了。 “小心點,別閃著腰了,本上神要再去泡一壺茶。”祁懷淵轉身離開,無視身后的求饒,嘴角上揚! 你個小妖精,總算一雪前恥! 那日之后的小妖精乖了不少,也是被折騰怕了,腰酸了好多天直不起來,所以從那以后,祁懷淵就開始在樹下撫琴了。 遠遠的,似有清幽曲調傳出,四野皆聞,萬籟俱寂,這曲子婉轉有余,偏又柔中帶剛,氣若懸河,初時只以為是彈之助興,可若是修為淺薄之人聽之,便會走火入魔,修為稍微深厚一些的,大約能聽半曲,若是有人能聽完一曲,那此人在六界定是身居高位修為了得的了。 盡管如此,那些慕名而來瞻仰的人,哪怕不靠近,還是會遠遠的在殿外聽著,所以玹珺殿外的十里地,都是修煉的絕佳之地,因為能聽得玹珺上神一曲,便能思緒通透,沐浴神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