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都是預言_第1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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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盆雨勢中,長安城也沉寂在這宛如破天漏勺般的大雨中,隱隱綽綽的皇城中,侍衛肅穆,行走間的動靜被雨聲所遮蓋。 太史監中,太史令緩緩闔上雙眼,亮起的陣法漸漸消散而去,再無聲息。 “阿娘,這雨好甜呀——” 童聲稚嫩,在小巷深處傳來,婦人牽著小童的手細心避開水洼,小小蓑衣和帽檐擋住了雨水,“莫要亂吃東西。” 婦人溫柔說道,冷意夾著雨雪,被一只大手悄然抹去。 高大的身影悄悄從后面探出頭來,然后坐在墻頭晃著長長的腿,蓑笠帽下面倒立著一個小紙人,它眼珠子圓圓看著巷神,又暗戳戳試探著外面的雨勢。 還未伸出手來,巷神就摘下帽子蓋住它,自個兒變成個小少年的模樣,“不要亂來。”這聲音竟也是和剛才的婦人一般溫柔。 “好大的雨。” 巷神舔了舔手指,微微瞇起眼來。 “好甜的雨。” 他消失在巷子深處。 大雨傾盆下了整整十天十夜,就在各地擔憂著大雪紛飛的冬季,這突如其來的雨怕是要淹掉整個中原大地時,次日天晴,天光大亮,一絲一毫的陰霾皆無,晴朗的天色伴著碧藍天空,煞是好看。 五省官員有一日突然接到了上朝的旨意,這提心吊膽了十幾日的心總算是安了些。這接連十日各地大雨,連長安城都差點被雨水淹沒,陛下又屢屢見不到人,要不是皇城守衛森嚴,保不準有心人就要蠢蠢欲動了。 朝廷大臣們高高興興去上朝,如雨打芭蕉一般垂頭耷腦地回來。 無他,當然是因為隋帝。 這本來隋帝喜怒無常,就足以讓臣下戰戰兢兢,很是擔憂。再加上楊廣的風評其實不怎么樣,有傳言他弒父上位,殺兄害弟,手里染血無數,也從未見隋帝對這樣的傳言做些什么,竟有了隱隱默認的態勢。 這朝中大臣倒也不是沒有因為這事而上折過,可惜泥牛入大海,根本沒有回音,又沒誰敢真的在朝會上當著隋帝的面提出此事,自是忍下不談。 可不管再如何,隋帝的火氣總歸有個脈絡,可今個兒朝會中,隋帝一言不發,冷著張臉聽完了整個朝會的辯論,拍板了幾個不能再推的決議后,就徑直退朝了。 起初大臣們認為挺好,話少不遷怒,也不怕出事。 然隋帝連著一個月都是如此臉色后,有人撐不住了。隋帝性格多變,如此陰沉,怕不是出了大事? 宇文大人皺巴著臉尋到南宮明時,他剛剛從昆侖山回來沒兩日,鬧出的亂子被廢了大力氣遮掩住后,南宮明立刻風塵仆仆趕回來,被隋帝獎賞后丟出宮歇息幾日。 “大人。”南宮明大步出迎,讓宇文大人落座。 “南宮統領,咱明人不說暗話,你可知道,陛下這些時日是怎么了?”宇文家和皇家關系匪淺,這話他擔憂得,其他人卻是說不得。 南宮明皺眉,這原因……他自然是知道了。 千算萬算,終究還是落在那位身上。 梁泉沉睡不醒,已一月有余。 第98章 春來 太史令換人了。 老太史令和新太史令交接時,是在單獨的小屋子里面交接的。 新太史令是個年輕人,看著有幾分正氣,雖是道門中人,對朝堂也是忠心耿耿,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不過他受過老太史令的教誨,看著白發蒼蒼的老太史令熱淚盈眶,“老大人,何以這么快就卸任,學生舍不得老大人啊。” 老大人呵呵笑起來,臉上的褶子堆在一起,卻是一個喜字,“我老了。” 他笑,視線卻越過了年輕人身后的屋檐,落在了相隔不遠的皇城,似乎看透了古樸典雅殿堂的陳舊往事。 太史監換血了,隱秘再無人知。 老大人拎著小包袱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個熱血沸騰的后生坐鎮,自個兒優哉游哉地離開了長安城。 小馬車晃悠,小書童前頭晃著腦袋,絲毫沒注意到這后頭悄無聲息多了一個人,那人飄然落在車頂,翻身入了車窗,與老大人對面而坐。 老大人斂好卷軸,嘆息道,“你當初,到底動了什么手腳?” “自然是好事。”這說話的人氣聲略低,同樣帶著歲月悠久的痕跡,身上胡亂披著件道袍,姿態灑脫。 老道輕松自在,捋著胡子慢悠悠說道,看起來毫發無損,精神頭正好。 “老劉,你這可就不仗義了。”老大人瞇起眼睛,望著這剛剛死里逃生的好友,“我這苦心孤詣幫了你這么些年,你回頭這么隨隨便便打發我,我可是不依的!” “一大把年紀了什么依不依的?”這姓劉的打了個寒噤,翻了個白眼說道,“是我徒兒聰明,把我以前遺留的玩意兒給翻出來了,哪里有什么手腳。” 這老太史令和老道,竟是多年故友! 當初老道中招后,才遇到赑屃,赑屃贈他珠串壓制,而后老道尋訪古籍,皆不能找到合適的方法解決。好在前幾年,這珠串還能起作用,勉強也能壓制一二。 可隨著梁泉出現,老道發現,有些事情大抵是天生注定。 楊堅送楊廣前來時,老道是不愿的。他身上隱患重重,朝政的事情他不想參與,奈何小梁泉和楊廣倒是相性好,這陰沉的性子也惹得小梁泉天天纏著,讓老道氣得胸悶。 可再如何著惱,都沒有老道發現梁泉能耐時怒意沖天。 世上沒有完全的好事,也沒有全然的壞事。梁泉的能耐看似無窮盡,實則深層來講,透支的也是梁泉的功德。 攢多少花多少,說的越厲害,花得也就越多。 普通的小事,自是用不得多少,不過花開一瞬間罷了。可更改生死,卻是大事。 老道嘆息,徒兒自小就性情堅毅,可他從未想過,他竟會有動搖國運的時候。他猶然記得當時梁泉的眼神,難得明亮,鮮艷似火,“師傅,若是阿摩一心作惡,徒兒必定手刃他。” “可他若是因旁的出事,江山旁落,那徒兒必是護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