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節
吃過午膳,意妃泡茶:“皇上以前說,最愛臣妾的手藝了。再嘗嘗吧。” 齊懌修端起茶,卻也沒喝出什么味道來。 意妃也不惱,只是看著他喝茶。 齊懌修有太多疑問,想見的也不是意妃。 可他知道自己這一上午的破綻太多了,如今就算是坐不住,也要坐得住。 于是到了黃昏時候才起身離開。 他只是說了一句去玉芙宮。 抬攆的太監們顯然有點茫然,初四只是擺手。 到了玉芙宮外,齊懌修看著那有些破舊的門,嘴抿成一條直線:“誰住這里?” “這……回皇上,如今沒人住啊。”初四已經是越來越惶恐了。 “如今沒人住?那以前呢?”齊懌修心跳有點快。 “以前……這以前是張美人啊。后來就……沒了……” 張美人,不是他想聽的那個人,所以不管這個沒了是什么意思,他都不想知道了。 “翠云軒呢?” “回皇上,翠云軒里,住的是姚寶林啊。早……早幾年,還有景昭儀。”初四道。 “景昭儀……如今在哪里?”齊懌修手攥著,聲音盡量平穩。 “皇上……您……” “朕問你話。”齊懌修淡淡的。 初四忙跪下:“回皇上,景昭儀十年前去了呀。思子心切,一病不起,您才追封了昭儀啊……” 齊懌修只覺得心痛的厲害。 思子心切?追封? “六皇子又是如何去的?”也只有去了,她才會思子心切。 “這……這那年……被二皇子推進鹿鳴湖,就……就沒救過來呀……” 齊懌修深吸一口氣:“那景昭儀,之前是什么位份?” “美人……沈家獲罪之后,她一直都是美人……” 齊懌修已經不想問沈家為什么獲罪了。 他只是疑惑,為什么在他的夢境中,這一對母子這么凄涼呢? “皇上,您是思念景昭儀娘娘了嗎?過去,您總是嫌棄她牙尖嘴利的……” 齊懌修沒說話,他這時候也沒發現初四這話說的多么放肆不該。 他擺擺手,說了一句回去吧。 然后御攆起來,再度回了太極宮。 而這一切卻還沒有消失。他想這只是個夢啊。 原來帝王也不是什么神仙,失去了看重的一切,他很難過。 第657章 番外:帝王夢境 他對那個很小就去世的大皇子沒有親切感。 不是不在乎,而是沒有真實感。 他對早就去世的意妃,也沒什么期待。 可他熟悉的人,卻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初四是,母后也是。 就連這個皇宮都是。 第二天,他醒來沒有回到原來的世界。 于是,他也不管什么早朝了,齊懌修畢竟是個聰明人。 他覺得這一切,都是有個關鍵的。 那就是長樂宮意妃。 他昨日見過的人都已經面目不清,可意妃不同。 于是,他再來長樂宮,意妃還是那一身衣裳。 依舊精致美麗。 帶著冰雪的意味。 齊懌修喝著她的茶,輕聲道:“你的性子,真不適合做個嬪妃。” “是嗎?可臣妾也做了這么多年了。”意妃笑了笑。 “不,你沒做這么多年。”齊懌修也笑了笑:“你早就過世了,你過世了,大皇子過世了,馮太后過世了。” “你不清楚,大皇子的面容不像朕,他像他的母妃劉氏。” 意妃的臉色變了。 變得更加蒼白。 “皇上……” “朕的琰兒沒有死。他的母親救他救得很及時。他確實落水了,可他逃過了一劫。朕也沒有對沈家下殺手。朕試探過沈家多次,他們忠心不二。所以,朕不僅沒有下殺手,朕甚至重用沈家子弟。” “而朕,從未嫌棄過沈初柳牙尖嘴利,相反,朕喜歡那樣的性子。” 意妃的臉色越來越白。 “長得最像朕的,不是大皇子,是朕的六皇子。朕的太子。” “朕年輕的時候,也是寵愛你的。不過,你去了太久了。” 意妃臉色越來越白,越來越白。 “皇上知道了。” 她是陳述。 “是啊,知道了,這一切,都在于你。”齊懌修長出一口氣:“朕一路走來,并不后悔。所以,這里的一切,對于朕來說,沒有意義。你不懂朕。” 意妃不說話也不笑了,她只是一雙眼寒潭似得看著齊懌修。 “你不適合皇宮。” “哈哈,那誰適合?你的景貴妃?”意妃又笑了。 “很多,皇后,景貴妃,麗德妃,哪怕是謙淑妃,都比你適合。你很好,可你這樣的好,在宮里不會好。” 方才還是白天的天氣,忽然黑下來。 越來越黑。 穿著一身白衣的意妃站起身來。 她什么都沒說,只是看著齊懌修。 然后黑暗中,齊懌修聽到一聲笑。 “死心了嗎?你看,他都快不記得你了呢。我們該走啦!” 齊懌修看見一個有些熟悉,卻又陌生的人。 “皇上也不記得我,我是曹氏啊。您給我追封的婕妤嘛。” “那皇上當記得我。”又一個女聲笑道。 齊懌修看去,是怡充媛。 曹婕妤似乎再不是生前那愚蠢的樣子了,她笑盈盈的:“走吧走吧!他們這些個做皇帝呀,要么就是沒有心。要么就是不知道自己有心。有什么不甘心的?走吧。” 她一個勁兒的催促。 意妃站了許久之后,長長的嘆口氣:“你說的對。那我們就走吧。” 齊懌修沒說話,看著黑暗中三個人慢慢走出去了。 然后他就陷入了黑沉夢。 再睜眼的時候,天光正好。 他有些茫然。 “皇上是怎么了?大冬天睡覺出汗了?病了嗎?” 他又聽到一個女聲,這一回很熟悉,也很親切。 他一把將那人的手抓住,將人拉進懷中。 “哎呀……水灑了!” 沈初柳忽然被拉,整個半杯子水連著杯子都丟上了塌。 齊懌修什么都沒說,只是將她抱住平息自己的心跳。 許久之后才啞著聲音:“灑了換一床墊子就是了。” 沈初柳沒再說話,她感覺皇帝心跳太快了,這是做噩夢了? 皇帝也做噩夢嗎? 齊懌修閉上眼,他終于明白自己只是做夢。 他只是午膳后有些困頓,就在玉芙宮外間榻上躺著。 此時也不過半下午。 可夢里,都過去一天一夜又半天了。 “你還記得曹氏嗎?”齊懌修忽然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