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江湖里_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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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找的人,自然就是“草上飛”朱霸。 那朱霸不但好財好色,更加好賭,他不會放過赤霄劍,也不會錯過長樂賭坊這個地方。在這些人當中,沈昀并沒有發(fā)現(xiàn)朱霸的蹤影,他抬頭看了一眼二樓,沉吟片刻,拾步走向樓梯。 拐角處站了兩名黑衣打手,伸手便將他攔住:“這位兄弟,對不住了,樓上是雅座,您請下面尋樂吧。” 這在賭坊里來往的人,皆生了一雙勢利的眼睛,看人只看錢財,像沈昀這樣落魄的人,錢袋估計比臉還干凈,哪里會像在雅座里一擲千金還面不改色的富商巨賈?沈昀倒是一點也不惱怒,笑了一笑轉(zhuǎn)身準備離去,一個清脆的聲音卻在這時在他身后響起:“沈公子請留步,我家主人有請。” 第8章 噬血美酒 站在樓梯上的是一名十七八歲的年輕女子,著了一件櫻紅色錦緞羅衣,烏黑的秀發(fā)里簪著一枚鑲金點翠玲瓏釵,膚若凝脂,眉目如畫,舉止間溫婉如水,柔情脈脈,叫那兩名打手看直了眼睛。她向沈昀欠身說道:“請公子隨我來。” 即來之則安之,沈昀舉步走上臺階,那兩名打手再不敢攔他。那女子在前面領(lǐng)路,蓮步輕移,衣袂飄飛,頗具幾分靈氣,沈昀聞到她身上淡淡的脂粉香氣,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美人總是賞心悅目的,他從不吝嗇欣賞的目光,他看她們就像在看獨一無二的藝術(shù)品,縱然不夠完美,卻活色生香,是這世間最美的景色。 那女子走到一間懸掛著“紫氣東來”匾額的屋子前,伸手在花欞門上敲了一敲,才將它推開,躬身說道:“公子請進。” 相比吵雜混亂的大堂,這里顯然要安靜許多,進門鋪著一張紅色氈毯,上面用金色絲線繡了無數(shù)個大大小小的福字,意為“百福納祥”。紅木嵌大理石圓桌擺在廳中,紫砂茶具一應(yīng)具有,桌后是四面絹素屏風,分別繪有不同的吉祥圖案,那一層薄薄的絹布后面,隱隱可見一道修長的身影。 沈昀腳步一頓,過了片刻,才繞過屏風走了進去。 里面的布置要比外頭簡潔許多,賭桌居中擺放,牌九與骰子整整齊齊置在上面,靠窗放了一張供人休憩的軟榻,那少年支手斜靠在上面,墨發(fā)傾鋪在榻上,白色錦袍逶迤拖地,衣擺上繡著艷麗的桃花,襟口微敞,露出半截緋色中衣,似笑非笑的眉目里帶了幾分慵懶與譏誚,似瀲滟水光般向沈昀望了過來。 沈昀神情中露出一絲訝異,很快又恢復常態(tài),倚在門上望著那少年微笑:“人生何處不相逢,蘇公子,幸會。” 蘇瀲陌揚起手中的青釉酒壺,將最后一滴酒飲盡肚里,微抬雙眸問道:“倒是酒家處處有,相逢總有緣,沈兄可還愿與我共飲一杯?” 沈昀帶著淡淡的笑意望著眼前那神情慵懶的少年,道:“酒即喝干,又如何共飲?” 蘇瀲陌放下酒壺,指尖在桌上輕叩兩下,那身著櫻紅色錦衣的年輕姑娘推門走進,向著里面深深鞠了一躬,溫順地站在屏風外,不曾發(fā)出一點聲響。蘇瀲陌再次輕敲桌子,那姑娘慢慢跪下來,張口吟唱道:“蘭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xiāng)……”清甜的嗓音在屋子里縈繞,美人與歌聲,自是非常賞心悅目的事,沈昀不知蘇瀲陌用意為何,卻也不曾去打斷這天籟之音。 一曲唱罷,那姑娘仍恭順地跪在地上,似乎在等待宣判著什么。忽然間一陣細風吹過,刮起了姑娘垂落在肩頭的秀發(fā),一根銀絲已然纏上她的脖頸,而另一頭正牽在蘇瀲陌手中。他眼中帶了些許輕笑,似玩笑般問道:“索性無事,沈兄,不如我們來打個賭如何?” 沈昀不由得皺了皺眉頭:“蘇公子莫不是認為我會為這不相干的人打賭吧?若是戲,該收場了。”說罷,他不再去看那銀絲繞頸的姑娘,轉(zhuǎn)身準備離去,卻聽得靜寂中傳來“琮”的一聲,銀絲應(yīng)聲而斷,他猛然停住腳步,神情里浮現(xiàn)一絲愕然。 那姑娘脖子上已然留下鮮紅的血液,雙膝依舊跪著,只有微微顫抖的身子證明著她還活著。蘇瀲陌只是把青釉酒壺拿起,扔在了那女子身旁,,道:“與沈兄飲盡天下美酒之事方未能如愿,為何甘甜在近,沈兄卻要獨自離去?” 那姑娘撐起顫抖的身體爬向青釉酒壺,明明已沒了力氣,卻銀牙緊咬,把那青釉酒壺置于自己頸下,粘稠的血液緩淌進酒壺里,有幾滴沿著青釉色的壺壁滴下,竟是莫明的妖冶。沈昀縱然見慣了生死,也不禁被眼前這一幕驚住,那離去的腳步再也無法邁動。 蘇瀲陌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吃定了沈昀不會走一般,淡淡問道:“沈兄現(xiàn)下可愿與我共飲一杯?”說罷,他將桌上閑置的青釉杯扔向沈昀,復而拿起一旁那只普通的瓷碗擺在自己面前,手指仍在桌面輕敲兩下。 一名華發(fā)老者拄著嵌有藍寶石的龍頭拐杖推門而進,拿走姑娘脖下那已然盛滿半壺的青釉酒壺,面不改色地給沈昀與蘇瀲陌各自倒?jié)M,便轉(zhuǎn)身離去,眼神自始至終都未落在這三人身上。 蘇瀲陌端起盛在瓷碗中的腥紅液體敬向沈昀,隨后淺酌一口,雙眸微閉,似在品嘗世間極品。青釉酒杯被沈昀握在手里,不足半兩的份量,卻散發(fā)出陣陣清香,隱隱又透出一股腥甜,似酒非酒,似血非血。 鬼使神差一般,沈昀抬起青釉酒杯,甘醇之味涌入口中,血腥味在唇齒蔓延,回味時甘中微澀,酒香四溢。蘇瀲陌眼里閃過一絲了然,放下瓷碗微笑問道:“酒即已飲下,沈兄現(xiàn)在可愿與我打賭?” 那姑娘仍跪在地上,鮮血已染紅了她的衣衫,她的身軀顫抖得愈發(fā)厲害,脖頸上的鮮血一滴一滴落在梨花木地板上,沈昀微一皺眉,終還是說道:“賭注。” 蘇瀲陌看都未去看那已命在旦夕的女子一眼,目光只盯著自己手指上的一滴殷紅,說道:“沈兄若贏,蘇某愿送上那‘草上飛’朱霸的所在;倘若是蘇某僥幸贏了,就請沈兄答應(yīng)在下三件事,蘇某可以保證這三件事絕不有違江湖道義,如何?” 沈昀有些訝異蘇瀲陌會知曉他此行的目的,忽而想起他那句天有不測風云,隨即便釋然了,爽朗笑道:“蘇公子還真是雪中送炭,不知賭局為何?若是那牌九骰子,在下可未曾學過,怕是要擾了蘇公子的雅興。” 地上那顫抖的身影終還是無法再支撐,“噗通”倒了下去,蘇瀲陌望見這一幕,神情里依舊沒有絲毫變化,只道:“千回萬轉(zhuǎn)盡愁思,疑是血魂哀困聲,若沈兄不介意,便賭這女子的生死,如何?她若是死,沈兄贏,若是完好無損,便是在下贏了。” 沈昀看向那蜷縮在地上的身影,睫毛微顫,陽xue發(fā)黑,哪里還有初見時的溫婉秀麗,但見脖中鮮血四溢,已然到了膏肓之時,怎么能再活得下去? 沈昀尊重每一條生命,因為那都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他幾乎不殺人,縱使對方已將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能在談笑風生間化險為夷。 他的劍,是救人的劍,所以他才會被稱為游俠。 俠,乃正,乃義,乃信,乃仁,而絕非將他人性命當成指尖上的玩物。聽完蘇瀲陌的話,沈昀已微微蹙起眉頭,此局不管輸贏,都沒有勝負。沉默片刻,他只說了一個字:“好。” 蘇瀲陌緩緩起身,手在那女子身前看似隨意的揮過,實則已點了她數(shù)十道xue位,翻轉(zhuǎn)手腕將一枚黑色玉珠捏在泛白的指尖,送入那女子口中,隨即抬起手掌用力打向她的天靈蓋,速度之急,比殺招更甚。 沈昀大驚,卻聽那女子悶哼一聲,竟悠悠醒轉(zhuǎn)過來。蘇瀲陌抬眼望向他,桃花眼半瞇而起,帶了些許頑皮與得意:“看來是沈兄輸了。” 沈昀上前扣住那女子的手腕,脈像雖弱,卻已緩了過來,只消休息幾日,便可恢復如初。江湖中并不缺醫(yī)術(shù)卓絕之人,最負盛名的當屬鬼谷醫(yī)仙薛皓華、還春圣手段巴英,這二人沈昀也曾見過數(shù)面,卻也沒有這般能夠起死回死的醫(yī)術(shù)。沈昀望向蘇瀲陌的眼神里多了幾分審視,而那少年依舊一臉云淡風輕的表情,等著沈昀的答案。 沈昀微一垂眸,嘆道:“愿賭服輸,蘇公子將來若有用得著在下的地方,三件事,在下定不推辭。”說罷,他不再停留,轉(zhuǎn)身離開這間雅房。蘇瀲陌未去阻止,只望著那道消失在門口的背影,笑意未減,眸光卻已深沉了幾分。 長樂賭坊依舊門庭若市,沈昀留了片刻,確定沒有朱霸的蹤影,才從大門走出去。正午的陽光明晃晃的刺眼,一名小童守在門口,見到沈昀便伸手攔住,恭敬地道:“我家公子一點心意,煩請沈大俠收下。” 瞧見他手里的紙條跟羊皮酒囊,沈昀便已猜到又是蘇瀲陌在故弄玄乎,他抬頭往二樓方向望了一眼,嘴角一勾,伸手便將東西接了過來。小童朝他鞠了一躬,才走進堵坊里。沈昀打開羊皮酒囊,一股清雅的酒香彌漫出來,正是實打?qū)嵉男踊ň啤K抢锏木葡x被勾起,仰頭喝下一口,才將紙條打開。 寥寥數(shù)字,寫得卻是“草上飛”朱霸的下落。 這賭局,便是用來打發(fā)時間的么? 沈昀無奈一笑,將羊皮酒囊別在腰間,往紙上所寫的地點——快活樓走去。 第9章 傳劍大會 在無錫城中,沒有人不知道快活樓,那是一個讓男人流連忘返的地方,溫聲軟語的呢喃營造出一個幾乎醉生夢死的溫柔鄉(xiāng),讓每一個踏進這里面的男人,都心甘情愿淪陷其中。夜幕降臨的時候,一盞盞紅燈籠在笙歌艷舞中照亮無錫城的夜空,男男女女在索求中揮灑廉價的甜言蜜語,卻又會在東方初白的那一刻,恢復冷漠與寂靜。 沈昀站在快活樓前,兩名身形高壯的家丁攔在緊閉的大門前,上下瞟了沈昀一眼,許是覺得這青灰色粗布長袍的落魄少年也不像是會一擲千金的豪客,那神情里便已多了幾分輕蔑:“這位客官,對不住了,想尋樂子的話您請晚上再來吧,咱們快活樓白天不做營生。” 沈昀倒也不惱,只抬頭望了一眼這朱門粉綢的樓閣,笑了一笑便轉(zhuǎn)身離去。即已知道那朱霸在何處,也不需要急于之時,待傳劍大會之時,他必會現(xiàn)身。他漸漸沒入人流,渾然未覺不遠處那道玄青色的身影正向他投來目光,薄唇微抿,眼神里帶了一絲不屑:“原來,這就是你想要找的朋友啊。” 慕云擇在嘴角勾起一抹輕笑,那溫潤的雙眸里卻已沉了下來。一名黑衣侍者上前,拘禮說道:“少莊主,莊主請您回去商議三天后傳劍大會一事。” 慕云擇微一點頭,指向那在人流中遠去的背影說道:“將請?zhí)腿ソo他一份。” 沈昀向來不急于求成,對于每一件事,他都有足夠的耐心去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