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江湖里_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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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見到沈昀的那一刻,他一點都不驚訝。 他驚訝的是,沈昀居然會出手幫助無瑕山莊打退奪劍之人。 沈昀是誰? 他是名滿天下的游俠,是無拘無束的浪子,他的劍術就跟他的行蹤一樣難以捉摸,據說他從來沒有敗過,因為在他的劍出鞘的時候,對方就已經輸了。 蕭沉了解沈昀,他們是生死相交的朋友,不會再有第二個人讓他這樣無條件的信任,所以他更加確信,沈昀沒有理由去幫助無瑕山莊。 面對蕭沉古怪的眼神,沈昀倒還有閑心開起玩笑:“那位慕少莊主倒是人不錯的人。” 第7章 劍本無名 蕭沉的頭越來越痛,他發現沈昀并非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而是他根本不擔心后果,就算現在泰山在他跟前塌了,他可能還只想著山腳下那間小酒館里的酒。雖然無奈,但蕭沉也只能嘆了口氣,說道:“你決定了的事,從來就沒有人可以反對。” 手里的酒壇已經空空如也,沈昀晃了一晃它,才依依不舍的放到桌上,說道:“如果有人用一整壇酒換這只空壇子,我倒是很愿意。” 這種虧本買賣,只有沈昀會去做。 他會用五兩銀子去買一碟落滿灰塵的牛rou,也會用辛苦得來的賞金去換一個素不相識的女人平穩的下半生,這種事情他做得太多,很多人都記得,唯獨他自己忘記得一干二凈。所以他總是很窮,身上的衣服總是很舊,前腳剛從鐵匠鋪買來的劍,后腳就會被送進酒鋪換酒喝。像他這樣窮的人很多,但窮得這樣暢快、這樣怡然自得的,絕無僅有。 一個名滿天下的劍客,理應有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來搭配,但是別人看見沈昀手里所拿的,永遠都那么不起眼,甚至連劍鞘都銹跡斑斑,連最普通的門派弟子,都不會用這種劍來當武器。人人都瞧不見他的劍,連帶瞧不起他的人,他們覺得,真正的大俠就應該配一柄真正的好劍,拿著這樣的武器,對敵時就已經輸了三分氣勢。 或許名兵利器真的能襯托出一個人的身份地位,但是,那個人絕對不是沈昀。 他活在道德之內,卻又不受世俗所束縛,他所追求的自由,是他人窮極一生都無法達到的目標。 酒已經喝完了,沈昀準備走了,他沒有忘記自己來無錫城的目的,離傳劍大會還有三天,他希望能在這之前抓到“草上飛”朱霸。蕭沉看了他一眼,從柜子里拿出一個四尺余長的木匣遞上去:“它放在我這里快四年了,現在該是物歸原主的時候。” 看到這個木匣,沈昀的眉頭已經皺起:“你就不怕我將它拿去換酒喝?” 蕭沉不跟他玩笑,只道:“那朱霸詭計多端,身手不弱,你且小心一些。” 沈昀嘆氣一聲,只得將木匣打開,取出里面的東西。 那是一柄劍,一柄屬于他的劍,一柄由蕭沉親手錘造的劍。 通體烏黑的劍鞘毫不起眼,細細看去又似乎有暗光流動,沈昀將它抽出,寒光涌現,在鋒刃劃動的瞬間形成一道飛虹,刺破了那一縷從窗陽投進來的晨陽,劍光映出沈昀眼中的驚嘆,縱然它已經有四年沒有出鞘,卻依舊凜若秋霜,絲毫不減鋒芒。 沈昀感嘆地說道:“這理應是你的劍。” 蕭沉道:“它早已經屬于你。” 沈昀嘆道:“你若不再鑄劍,便更應該留下它。” 蕭沉平靜地說道:“我即不再鑄劍,何必再留下它?” 沈昀眼中充滿惋惜,沒有人知道,曾經名噪天下的鑄劍世家蕭氏一族的后人,會居住在無錫城這偏僻的小巷里,更沒有人知道,蕭家后人所鑄造的最后一把劍,會在他手里。 二十七年前,鑄劍居在一夜之間忽然人去樓空,蕭家人從此在江湖上銷聲匿跡,江湖傳言這是因為他們惹下了西域魔教,為避禍頭才選擇隱居世外。這么多年來,無數人想要找到蕭家的蹤跡,以為自己的江湖之路求得一柄神兵。據說由蕭家鑄造的寶劍,皆可吹毛斷發,若能得之,便是如虎添翼之事。但是蕭家從不輕易鑄劍,即便有人出千兩黃金,也同樣會被拒之門外。 沈昀認識蕭沉的時候,并不知道他是蕭家后人,他只當他是跟自己一樣落魄江湖的浪子,便用身上僅剩下的一兩銀子買了一壇酒,兩人席地而坐,飲了個痛快。這一壇酒,讓沈昀結交了蕭沉這位生死相交的兄弟,也讓他在三年后得到了這柄劍。 那一日蕭沉將劍送到他面前,只說了一句話:“這是我鑄的第一把劍,也是蕭家所鑄的最后一把劍,從此以后,江湖上再也沒有鑄劍居。” 也就是那日沈昀才知道,空置了二十七年的鑄劍居已在一場大火為化為灰燼,而這放火焚爐之人,就是蕭沉。沈昀沒有問他為什么,親手毀去傳承百年的基業,若沒有決絕之心,又怎能做到? 沈昀收下這把劍,卻又把它留在了蕭沉身邊,因為這把劍是在鑄劍居的烈火中誕生的,對蕭沉來說,它的意義遠勝于任何東西,他把它贈給沈昀,就是對沈昀最大的信任。正是因為如此,沈昀才會選擇把這柄劍留下來,如果這是鑄劍居最后的痕跡,它理應留在蕭沉身邊。 四年過去了,這柄劍又再次回到沈昀手上,而蕭沉的神情依舊如同四年前那般堅決,只因他知道,這柄劍唯有在沈昀手上,才不會辜負蕭家鑄劍的初衷。 這次,沈昀沒有再推托,他將這柄刃如秋霜的寶劍橫于身前,說道:“既然如此,你便為它取個名字吧。” 凜凜劍光映出蕭沉平靜的雙眸,他伸手緩緩撫過劍身:“劍本無名,何需有名?” 沈昀眼神一亮,將劍高舉起來說道:“好,從今以后它便是無名劍了!” 沈昀從不在意兵刃的好壞,因為他不需要靠兵刃來制敵取勝,但是他在意與蕭沉的情誼,更情楚這柄劍對蕭沉的意義,他收下它,僅僅只是因為蕭沉對他的信任,就算蕭沉現在贈予他的是一塊尚未開磨的鐵條,他也會讓它成為最無敵的武器。 蕭沉眼里流露出欣慰的神色,他什么也沒有說,只鄭重拍了一拍沈昀的肩膀。兩人雙手交握,任何話在此時都已變得多余。 劍無名,人有情,風云萬里,恩仇快意,這,才是江湖! 傳劍大會將至,無錫城的大街小巷已隨處可見手持兵刃的江湖人士,他們或二二兩兩聚在一起交頭接耳,或站在不起眼的角落警覺地打量著周圍,每一個人臉上都帶著興奮與戒備,只等著五天后的傳劍大會一睹赤霄劍的風采。 做為無瑕山莊的鎮莊之寶,幾乎沒有人見過赤霄劍的樣子,更不能確定那傳說中的寶藏是否存在,令江湖中人趨之若鶩的,是對名利的渴望,至于真假已并不重要,因為赤霄劍的存在本身就足以引起軒然大 波。無瑕山莊如今正處于漩渦的中心,自然不會太平,周圍暗里明里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看著,現在就算有只蟲從里面飛出來,都能夠引起一番猜測。為了避開那些人,沈昀還特意繞了路,遠遠經過無瑕山莊時,他看見那些躲在墻角偷偷摸摸張望的人,不禁失笑。 赤霄劍尚未出現,他們便已經如此迫不及待,等到了傳劍大會之際,又如何能太平得了? 沈昀只向那處望了一眼,便已如尋常路人那般離去。 他本就是路人。 一個與赤霄劍無關的路人。 他要做的事與赤霄劍無關,他要去的地方也與赤霄劍無關。 他要去的是無錫城中最奢靡的地方——長樂賭坊。 在無錫城中,有兩個地方是男人最喜歡去的,一個是銷魂噬骨的快活樓,一個是揮金如土的長樂賭坊。 快活樓是溫柔鄉,長樂賭坊是銷金窟,柔情似水的美人自然令人流連忘返,但四方桌上一擲千金時的豪爽與痛快同樣有著致命的吸引力,雖然很多人因此傾家蕩產,流露街頭,但依舊有無數人源源不絕跳進這個火坑。 長樂賭坊大門口不停有人進進出來,兩名身著短打的壯實漢子守在門口,滿臉都是諂媚奉承的笑容,偶爾有人賞下幾個銅錢,那更是點頭哈腰,恨不得將對方供起來。沈昀掀開簾子走進去,喧嘩聲鉆進耳朵里,堂中擺的幾張長桌已圍滿了人,個個滿頭大汗,有急紅了眼的,有笑開了花的,有大聲吆喝的,也有愁眉苦臉站在一旁干瞪眼的,伙計們端著茶水在堂子里跑上跑下,好不熱鬧。 沈昀銳利的目光在堂子里掃過,在引起打手注意之前,他已經隱去了眼里的審視,換上一臉稀松的表情,走向一張賭桌。 來賭坊的人都是為了錢財,而他卻是為了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