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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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靠在一邊的櫥柜上,面朝著她背倚著墻,身形挺拔卻慵懶,手里拿著只水杯,眼眸低垂,廚房的燈光呈昏黃,落在他的臉上也是同一色調的柔和。 眼瞼處投下片片陰影,情緒晦澀難辨。 聽到這句話,他頭往后抬,抵在櫥柜上,脖頸線條拉長,眼梢稍揚,神情幾分譏諷幾分不屑。 可是她下意識的小動作太令他受用了。 陸程安說“看什么,我什么時候管過你這些了?” 他的聲音冷不丁響起。 手機那邊的沈臨安愣住了,默了默,猶疑地問“陸程安?” “嗯。”他慵懶一聲。 朝夕在回首的那一刻也覺得自己這動作奇怪,她也不是沒和異性朋友吃過飯,她沒出國前,也有過幾次約會,世家子弟侃侃而談,看向她的眼底滿是愛意。 更何況她和沈臨安吃飯,是因為公事。 即便不是公事,她和他,也算是朋友。 沈臨安似乎意識到了什么,沒再說話。 朝夕清了清嗓子,說“那明天見。” 也沒說吃飯的事。 電話掛斷,陸程安問她“什么合同?” 朝夕說“和劇組的合同。” “沈臨安?” “他是我們醫院的法律顧問,”朝夕收拾好冰箱,把柜門合上,轉身,脊背貼在櫥柜上,雙手環在胸前,懶洋洋地看向他,“還有什么想問的,一起問了吧?!?/br> 陸程安搖頭。 “不想問我和他是怎么認識的?” “想知道,但是似乎沒有問的必要?!?/br> 她略一挑眉。 他說“你都是我女朋友了,我還去問那個干什么?!?/br> 可是臨出門的時候,他轉回身,站在玄關處,說“但我還是有點不爽。” 朝夕沒反應過來“什么?” “不是有點,挺不爽的,”陸程安說,“我的未婚妻,當著我的面答應和異性一起吃飯。” 他現在的模樣,倒是和以前有幾分相似。 眉頭冷冷蹙起,神情里帶著濃郁的不爽,但眼尾還是上挑帶笑的,那笑又冷又冽。換做任何一個人,這會兒估計身子都發顫了。 但朝夕沒有。 她看著他這幅模樣,竟覺得自己血脈都噴張起來,血液汨汨涌動,像是回到了那天——初見他時的那天。 少年身披霞光,雕刻了她十年記憶。 她唇畔溢出絲絲縷縷的笑意“陸程安?!?/br> 她叫他的名字。 他懶懶散散地眼尾一抬“嗯?” “朋友和未婚夫的區別,我還是分得清的?!彼Z調平緩,慢悠悠地說,“所以你沒必要不開心?!?/br> · 隔天中午,朝夕接到了江漁的電話。 朝夕邊吃飯,邊接起來。 江漁“我后天回家?!?/br> 朝夕“這次能休息多久?” “半個月吧?!苯瓭O說,“我要進組拍戲了?!?/br> 江漁屬于清冷美人,早些年也受到許多影視圈的橄欖枝,只不過她當時專注走秀,而且接到的都是些十八線的網劇,所以公司都推了。這些年資源好了許多,再加上之前和林秉揚那出事,在國內的熱度上了不少。 這陣子又接了個戶外競技真人秀綜藝,這個綜藝到現在已經是第三季了,前兩季打下了知名的口碑和觀眾好感度,第三季未播先火。 公司趁熱打鐵,又給她接了電視。 朝夕不甚在意,例行公事般問“拍什么戲?” “醫療片?!?/br> 朝夕蹙眉“《心心相醫》?” 江漁“你怎么知道?” 她把碗筷一放,此刻已經不知道該怎么評價“緣分”這詞了,“能不知道么,這部戲在我們醫院拍,我還是你們的指導醫生。” 江漁訝異,“這么巧?!?/br> “是啊。” 江漁原本因為這忙碌的行程而悶悶不樂的心情頓時好了不少,“那,我是不是經常能見到你了?” 聞言,朝夕一愣。 江漁比起江煙,話少沉默,情緒內斂,她鮮少會說出這樣類似表達想念的話。 朝夕在國外和她們溝通,基本上都是打電話,每次一接通,江煙便說“jiejie,我好想你啊”,江漁不會。 她不善于表達情感,但朝夕知道,她對她,是有依戀的。 所以每年走秀結束的空檔期,她都會到倫敦陪她,一待就是一整個假期。 朝夕無聲笑了笑,嗓音都軟了幾分“應該每天都會見到。” 江漁的嗓音明顯輕快許多,“那我就不打擾你上班了,我接著背臺詞了。” 掛了電話之后,微信群又沸騰起來。 是朝夕和江漁江煙的群。 江煙也知道了這件事,頓時開心的不行,說自己到時候也要經常過來,江漁嫌棄極了,說她過來也沒什么事做,瞎湊熱鬧。 朝夕彎了彎唇,什么也沒說,就關掉手機接著吃飯了。 · 下班前,朝夕接到沈臨安的電話。 走廊里恰好沈醉也在,看到來電備注的時候眼神里充滿幾分旖旎色彩,揶揄道“你和我哥什么時候這么熟了,還打電話呢?!?/br> 身邊的小夢好心提醒道“沈醫生,你是不是忘了朝醫生有未婚夫的事情了?” 沈醉的表情收放自如,她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們“哦?!?/br> 接電話前,朝夕解釋“是和劇組的合同的事情?!?/br> 隨即,她便接起電話。 沈臨安似乎想來接她,朝夕拒絕了“我開車來的,明天還要開車上班。” 于是二人約定在餐廳見。 沈臨安似乎是為了迎合她在國外多年求學的口味,定了家西餐廳,這家西餐廳似乎是網紅餐廳,s風裝修,簡單又有設計感的裝飾擺件。 沙發的椅背很高,能夠阻擋住前后桌的視線。 餐廳分為上下兩層,位置不多,不到十張,隱蔽性極高。 而且每個餐桌都貼著落地窗,能夠看到這座城市繁華喧囂的美麗夜景。 點完餐之后,沈臨安松了口氣“我原本還怕你不喜歡吃西餐?!?/br> 朝夕“還好,我沒有特別不喜歡的東西。” 和沈臨安在一起,似乎永遠都不需要她找話題,他非常長袖善舞,而且聊的東西朝夕都能給出反饋。 尷尬的對話是因為只有一方侃侃而談,另一方接不上話; 而沈臨安找的話題,都是與朝夕相關的醫療圈的話題。 終于,沈臨安聊到合同。 朝夕全然不知道合同哪里有問題,沈臨安把他覺得有問題的點都用紅筆標注出來,拿給朝夕看,“這些都不太合理,侵占了你太多的個人時間,并且薪酬低于平均技術指導的水平。” 朝夕詫異“你和娛樂圈有接觸過?” “倒也沒有,只是問了同行?!鄙蚺R安盡責的可怕,“不過沒關系,到時候我會直接和那邊的法務談,如果他們不同意修改,你可以拒絕合作,讓別的醫生來。” “別的醫生不也得改合同么?!?/br> 她扯了扯嘴角,沒什么情緒地笑了下。 “別的醫生的話,合同要改的不會這么多?!睂ι纤苫蟮难凵?,沈臨安嘴角揚起笑來,“畢竟我和你是朋友,這份合同我改的時候,帶了那么一點點私心,希望你能夠獲得最大利益。” 朝夕不由自主地笑笑“那真的是謝謝你了。” 她伸手拿起桌子上裝著飲料的杯子,笑容有幾分狡黠,和他的杯子碰了碰,仰頭喝飲料的時候,眼睛往別處看去。 也就是這個時候,她看到了陸程安。 不止是陸程安,他身后還跟了個女人,明明是夏天,卻戴著口罩和鴨舌帽。 前后隔了有兩米的距離,但二人顯然是認識的關系。 朝夕嘴角的笑,一點一點地收起。 陸程安是從樓上下來的,他單手插兜,神情淡漠地下樓,全然沒有注意到朝夕也在這里,甚至她就在這里看著他。 她轉頭,透過落地窗看到那女人身上披了件衣服。 黑色的西裝外套,是男人的。 陸程安攔了輛車,女人似乎和他說著什么,嘴巴一張一合的,過了許久之后,坐進車里。 “在看什么?”沈臨安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陸程安怎么在這兒?”他新奇得很,“好些年沒見到他身邊有女人了,你是第一個,這——第二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