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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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太多的無助也有太多的渴求。 最后,“撲通”一聲,跪在了季老爺子面前。 桀驁頑劣的少年低著頭,身形挫敗,嗓音顫動,帶著不易察覺的哭腔,他渴求道“爺爺,我會變的,我會為她變的,這婚約……她不說取消,就不算取消。” “……算我求您。” 少年向來狂妄,意氣風發,驕傲到不可一世的地步,有著游戲人間的資本,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因為一個女人而低頭。 對父母低頭,對旁人低頭。 對這第一次不站在他這邊的命運低頭。 夜里的溫度驟然降下不少。 夏末將至,蟬鳴聲漸消。 老爺子到底身體不如從前,說著說著就犯困了,卻強撐著眼皮,拉著她問“今晚不走了吧?” 老人渴求般地看著她。 朝夕不忍拒絕,終究是點頭應下。 她的房間一直都為她留著,采光通風最好的一間房,面積也是最大的。是啊,季家上上下下最受寵的那個人,就是她。 也因為如此,所以她才不得不離開季家。 · 二樓。 朝夕臥室的燈終于熄滅。 陸程安半靠在季家大門對面的花壇上,手上夾著支煙,煙頭燃著惺忪火光,他指尖的煙霧都被夜風吹散。 思緒也被涼絲絲的夜風吹得七零八落。 當晚回憶起往事的何止季老爺子。 還有他。 其實仔細想想,他當初確實做得不合規矩,貿貿然闖進季家,在老爺子面前說那么些話,太狂太自我。 可要再來一次,他還是這么做。 人生總有一次向命運投降。 他在遇到朝夕的那一刻,就得知道他活該有這么一劫。 · 隔天,朝夕吃了早餐之后才去上班的。 老爺子看到她還在家,開心的多喝了一碗粥,在她走的時候還跟個小孩兒似的眼巴巴地盯著她“什么時候還回來看我?” 話音剛落,家里的電話就響起,阿姨接著電話,低聲說“是君菱。” 老爺子嘴角的笑霎時僵住。 他仔細打量朝夕的臉色,她笑意如常,“她估計是想您了,您接她電話吧,我就先去上班了。” 說完,她就離開季家了。 身后的季老爺子,看著她的背影,無奈嘆氣。 “電話……” “說我在外面散步。”老爺子漠然極了。 朝夕一出門,就看到了停在門對面的車。 駕駛座的車窗降了下來。 陸程安“我送你?” “我車還在那邊停著。” 又被拒絕了。 他無奈挑眉。 卻聽到她說“你送我過去吧,我懶得走這幾步。” 態度轉變的太快,導致陸程安都有一瞬間的沒反應過來。 也不過兩百米不到的距離,陸程安硬生生的開了兩分鐘。 沈放和梁亦封在一輛車里,遠遠地看到前面開的跟蝸牛似的車,咋舌道“三哥,你說二哥怎么回事兒?平常看著比誰都理智比誰都冷靜,就連大哥有時候在他面前都自愧不如,就這么一個人——” “——就這么一個人,怎么到了朝夕面前就這么窩囊?” “一悍馬給他開出了老年人專用代步車的感覺。” 沈放的吐槽向來都直戳靶心。 梁亦封揉了揉眉,他對別人的事不太上心,只說“廢話很多。” 沈放撇了撇嘴,實在是看不下去眼前那輛龜速般前行的車,一腳油門踩去,直接超車,超了車之后,還十分得意忘形地按了按喇叭嘲諷他。 陸程安不以為然。 他的心思全在朝夕身上。 朝夕上了他的車之后便說 “你開慢點。” 陸程安“嗯。” 車速很慢,遠遠地就能看到她的車,她向來不太擅長太煽情且漫長的對話。上次高鐵上的談話,她更擅長。 簡單,利落,簡明扼要。 昨晚聽到的事情沖擊感太強,她因為婚約一事對他懷恨在心十年,雖說她一直耿耿于懷,但她心底仍舊是承認他的。 即便被通知婚約取消,即便她和他再沒有見過面。 她的心底,仍舊是把他當做未婚夫的。 她偶爾也會給自己找理由,人不能言而無信,答應了的事就不能反悔;他那樣的人才會做出出爾反爾的事,我怎么可以像他呢;未婚夫不過是拿來搪塞別人的借口罷了,在我眼里,他不過是個薄情多情的負心漢罷了。 白日的她,清醒又理智。 而一到晚上,望著那異鄉月的時候,朝夕總會想起他。 想起她那些年遇到他時的場景,想起圈子里的人提到他時的語氣,想起自己那個滿身傲骨的哥哥都對他倍加贊賞。 所以那時的她也會在深夜里有那么一點兒少女幻想。 后來又是婚約。 她那天真破土而出,如雜草般瘋長。 想過他會為她停下。 像是一條小船在海上漂泊數日,迷迷糊糊之際突然發現自己似乎看到了陸地,她是窮途末路的舵者,眼前不知是真是假。 朝夕抿了抿唇,忽地問他“你之前說,婚約這事,你說不取消,就一直存在,是真的還是騙我的?” “真的。” “我離開的時候,婚約是取消的。” “那都是他們定的。” “他們定的婚約,他們取消,也是自然。” 陸程安“我不行。” “什么?” “換做別人,我無所謂,”他目光直視前方,側臉清冷,臉上沒有絲毫的笑意,平靜地說,“換做你,我不行。” 朝夕怔住了,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爺爺說過,你要是愿意,季君菱也行。” 季老爺子曾擔憂過因為這事兒把兩家關系鬧僵,于是提出建議,“我家還有個孫女,雖然是領養的,但我們從來都是視若己出的,而且你們放心,我們季家出來的女孩兒,不輸任何家庭。你們要是愿意,讓陸程安和君菱在一起也好。” 結果被拒絕了。 陸程安扯了扯嘴角,笑容寡冷“換做她,我無所謂。” 朝夕“無所謂是什么意思?” “訂婚、結婚,無所謂;有沒有婚約,也無所謂,”陸程安說,“反正也懶得看她一眼。” “那我呢?” “你不行。” “為什么?” 陽光爬上枝頭,金燦燦的晨光透過擋風玻璃照入車內,他的臉一半藏于黑暗,一半浸在光中,半明半暗的臉上,神情變得陰郁。 他沉聲,道“只看得到你。” 換做別人,他早就不屑置之,但是你不行。 誰見了你朝夕之后,還會妄想別人? 你是世間絕色。 朝夕默了默。 那條船搖搖晃晃,在海上漂泊數日,竟然真的找到了岸口停泊。 她做決定向來很快,沒有一絲的猶豫和遲疑。 “在一起吧。” “什么?”陸程安一腳踩下剎車。 朝夕伸手打開車門,她快速地跳下車,她眼尾往上翹起,眼波旖旎,媚眼浸在熹微晨光中,只微微一笑,就勾起他心里滿腔愛意。 陽光落在她的眼底。 她眼如星辰般細碎閃耀,俏聲道“回應啊,十年前的見面,或者是上次在比利時見面,你對我說的那句話的回應。” 回應你當時的那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