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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花嬌在線閱讀 - 第218節

第218節

    像他,像顧昶,包括殷浩,甚至猝亡的張紹,成親都比較晚。主要是他們的婚姻必須考慮很多因素,甚至還會有很多的算計。像顧昶,從前不想娶孫皋的女兒,又怕別人說閑話,只好把婚事一拖再拖,想拖到孫家的女兒等不得了;這次他出賣了孫皋,情況發現了變化,那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在東窗事發之前娶了孫皋的女兒。這樣,他和孫家的恩怨就變成了彼此的政治主張不同,與私德無關。孫家不僅不能責怪他,還要以這樣的女婿為榮。至于孫家人心里怎么想的,那就是孫家自己的事了。

    但他卻勾搭小丫頭!

    裴宴腦海里閃過一個念頭。

    但他不敢肯定。

    他一向瞧不起為了利益而聯姻,因而也比較糊涂,比不得陶清,門清!

    裴宴想見陶清。

    可陶清這個時候正忙著準備禮品去見王七保。

    就算他去見陶清,陶清估計也沒有空見他。

    怎么辦呢?

    裴宴皺著眉頭。

    殷浩也有點煩。

    永福寺是個怎樣的寺廟,杭州方志寫得不知道有多清楚。顧昶有必要一直跟他說這些胡編亂造的什么民間傳說嗎?看樣子約顧昶逛永福寺是個非常錯誤的決定。只是不知道等會兒能不能把靈隱寺的齋席也給推了。

    他就朝身后看了一眼。

    看見裴宴苦著張臉,好像也挺心煩的樣子。

    他頓時高興起來,拉了裴宴說話:“你這是怎么了?牙疼?要不要找個大夫看看!我聽說永福寺和靈隱寺一脈相傳,既然靈隱寺有醫僧,那永福寺也應該有醫僧,等會兒要不要我陪你一道?!?/br>
    裴宴聽了臉就更臭了,也不和殷浩說話,慢慢地跟在殷浩和顧昶的身后。

    他發現顧昶飛快地朝他身后脧了一眼。

    裴宴覺得自己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他身后有什么?

    徐小姐和郁小姐!

    徐小姐是徐家的掌上明珠,顧昶就算瞎了眼也不可能窺視徐小姐。

    那他就是在看郁小姐了!

    裴宴頓時覺得顧昶這個人猥瑣又惡心。

    他不動聲色地走到了殷浩和顧昶的中間,和殷浩道:“二哥,今年淮安的春耕怎么樣?聽說你們那邊的清河出了點事,是真的嗎?”

    殷浩聞言無奈地苦笑,道:“怎么哪里都有你?我一直壓著沒讓人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裴宴微微地笑,卻停下了腳步。

    殷浩想聽他是怎么回答的,自然也跟著停下了腳步,而顧昶有自己的私心,想趁機和郁棠說話,當然是裝著不知道的樣子,繼續往前走。

    這樣,等徐小姐和郁棠越過了裴宴和殷浩的時候,他就能回頭和郁棠她們搭上話了。

    裴宴望著顧昶的背影,目光都冷了幾分。

    他忍不住低聲道:“二哥,要是顧朝陽這個時候娶了一位普通鄉間秀才的女兒為妻,對他的仕途會有什么樣的影響?”

    殷浩這才發現原來裴宴是想擺脫顧昶和他說話,他也就誤以為剛才的問題很重要,遂暫時放下繼續追問清河之事,認真地想了想,悄聲道:“若是他能在孫皋之事東窗事發之前做到三品要員,孫家又沒有什么驚才絕艷的弟子的話,誰又會得罪顧朝陽去追究孫皋的事?”

    也就是說,也不是完全行不通的。

    裴宴的表情變得極其冷冽。

    殷浩嚇了一大跳,忙道:“怎么了?你發現了什么嗎?或者是顧朝陽反悔了?”

    “沒有!”裴宴說著,望著殷浩的目光變得有些深邃起來。

    他沉默了一會兒,再次低聲道:“你覺得,顧朝陽符合你們殷家招女婿的條件嗎?”

    殷浩愕然,直覺地反駁道:“我們家沒有和他適齡的女兒,而且他未必愿意冒這么大的風險?!?/br>
    殷家是當朝比較出名的世家之一,勢力也不容小覷。做殷家的女婿,好處是顯而易見的,但對于此時的顧昶來說,卻并不是最好的選擇。

    一旦孫皋倒臺,顧昶如果是殷家的女婿,他的選擇就比較耐人尋味了。

    肯定會對顧昶的名聲有所影響。

    裴宴瞇著眼睛笑了笑,只是那笑意在殷浩看來有些陰森而已。

    “顧朝陽想做三品大員,沒有世家的支持,恐怕也沒那么容易吧?”他不急不慢地道,像打量獵物的老虎在想著從哪里下嘴,“他爹因為他那個繼母,可得罪了不少的人。顧家肯定不會把所有的資源都用在他的身上。何況顧家這幾年也敗得厲害。所謂的江南四大姓,不過是人多占了個數量優勢!”

    這倒是。

    像這次陶安想做江西巡撫,不僅需要幾家聯手力薦,陶家還要拿出大量的財物酬謝眾人。

    以顧昶自己的能力,是絕對拿不出來的。

    殷浩猛然有點動心。

    顧昶這個人哪里都好,不管是從相貌、能力、謀略還是膽量都是一等一的。

    如果有了殷家的全力相助,花個十年走到三品大員完全是可以期待的。

    就看顧朝陽接不接這個招了!

    殷浩這個時候反而有點不放心裴宴了。

    他道:“你是什么意思?不會是有什么坑等著我吧?”

    裴宴卻收起了爪子,要多真誠有多真誠,道:“二哥,我能坑你,但我不能坑殷家?!?/br>
    坑他,是兩個人之間的事;坑了殷家,那就是死敵了。

    殷浩摸著下巴,笑道:“我這不是覺得你這樣子不像是在做好事,反而像是在看笑話似的嗎?”

    “不會吧?”裴宴望著殷浩,覺得自己還是沒有修煉到家,居然被殷浩感覺到了些許的惡意??磥硭€是太輕怠別人了。他忙補救般地道,“我這不也是怕顧朝陽反悔嗎?他這個人,到底還是世家子弟,孫皋偽造證據、詆毀別人固然不對,可他到底還是顧朝陽的恩師,顧昶除了自己,身后還有個顧家。真的被人揭出來,他以后的日子也不好過。什么三品大員,畢竟只是個設想。萬一達不到目標呢?換成是我,我恐怕不會這樣輕易地就答應?!?/br>
    殷浩不屑地“哼”了一聲,道:“那是!你這小子,不知道像誰,只掃自己門前雪,不管別人瓦上霜,若是你遇到這樣的事,管你恩師陷害的是誰,只要不是你身邊的人,你別說是反對了,不幫著遞刀子就是好的了。”

    裴宴假意生氣地道:“殷二哥也太埋汰我了。我是這樣的人嗎?”

    兩人你來我住地開了幾句玩笑,殷浩卻開始認真地試想著讓顧昶做殷家女婿的事了。

    他和裴宴說話就開始有些心不在焉。

    裴宴嘴角幾不可見地翹了翹。

    覺得這件事十之八、九能成。

    等再看到顧昶和郁棠說話,他心里平靜如海,覺得自己真是胸襟寬廣,寬宏大度啊,不僅不煩躁,而且還能和殷浩調侃,讓殷浩出十兩銀子,他就告訴殷浩清河的事是誰告訴他的,把殷浩氣得胡子直翹。

    顧昶好不容易和郁棠說上了話,頗有些心機地提到了郁文,說起了郁文是哪一年的秀才,當年考了什么題目,他讀書的時候老師曾經拿這個題目讓他們做過時文,還問郁棠她父親是否準備繼續科舉,若是還要下場,最好是到杭州來找個名師指點一二:“這樣比較容易一點?!?/br>
    郁棠越聽越覺得顧昶是有用意地接近她。

    要不然他怎么會知道她阿爹那么多的事?

    就是裴宴,都沒他知道的多。

    郁棠緊緊地抱著徐小姐的胳膊,笑容僵硬地聽顧昶說著。

    顧昶以為她是害羞。

    徐小姐則覺得顧昶完全是媚眼拋給了瞎子看。

    她在沒人注意的時候翻了個白眼,可想到自家的傻哥哥在自家的嫂子面前也曾經這樣不知所謂,心生同情,在顧昶再次問起郁棠家里有幾畝田,郁棠一副不想回答的樣子時,她嘆息著道:“顧大人,郁小姐平時不管家中庶務的,你問郁小姐家里有幾畝田還不如問郁小姐平時都喜歡做什么?”

    第二百七十一章 棒喝

    顧昶頓時覺得很是尷尬。

    覺得他的那點小心思好像被徐小姐看透了似的。

    他不自在地咳了幾聲。

    郁棠卻突然明白了他為何總找自己說話。

    她目瞪口呆,好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還是徐小姐拽了她的衣袖,笑道:“殷二哥和裴遐光在說話,顧大人問我們要不要先去永福寺逛逛?!?/br>
    郁棠心情復雜。

    她做夢也沒有想到,顧昶會對她生出情愫來。

    要知道,前世他可是娶了他恩師的女兒,和夫人伉儷情深,對其她的女人全都目不斜視,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可是連個眼神都沒有給她的。

    沒想到今生一切都重新來過,顧昶也走了一條和前世完全不同的路。

    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么,讓事情有了如此的偏差?

    她望著顧昶,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

    顧昶卻誤會她是在害羞,窘然地笑了笑,道:“若是郁小姐累了,我們就在這里等他們也是一樣。說起來,我還不知道郁小姐怎么會和裴府的關系這樣地密切?是因為你們兩家是通家之好嗎?”

    郁棠看著神色前所未有地溫和的顧昶,覺得顧昶的愛慕讓她如鯁在喉——他忘記了另一個女子,卻對她殷勤有加,她實在是沒有辦法接受!

    “不用了?!彼幌牒皖欔评^續相處下去,委婉地拒絕道,“顧大人和裴三老爺、殷大人都是讀書人,想必有很多的話要說,就不用陪著我們了。我們這邊有婆子、丫鬟,還有小廝、護衛,很安全。你大可不必如此客氣!”說完,也不管顧昶是什么反應,對著徐小姐莞爾道,“我們別打擾他們說話了,先去永福寺里逛逛吧!我可不想成為殷大人和裴三老爺的負擔。”

    徐小姐非常驚訝,但她強忍著沒有表現出來,和郁棠一唱一和,笑道:“你說的也有道理,是我疏忽了。顧大人,那我們就不耽擱你了,我們先走了?!?/br>
    顧昶皺了皺眉,想說什么,徐小姐已反客為主,拉著郁棠快步往永福寺去。

    郁棠和徐小姐的丫鬟、婆子一大群人呼啦啦地跟在她們身后,走了。

    顧昶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郁小姐這是……瞧不上他嗎?

    顧昶覺得這樣的可能性不大。

    不管怎么說,他也算是個金龜婿,以郁棠的出身,如果不是機緣巧合,她都不可能接觸到他這樣的人,她怎么會瞧不上他?

    或者是,郁棠有更好的選擇。

    顧昶有些震驚地望向裴宴。

    好像這樣一來,很多事情就都能說得通了。

    顧昶心里頓時像吞了個蒼蠅似的,非常地難受。

    他想拂袖而去,又心存幾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