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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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熱情地招待郁棠喝茶,說起她兄長的生意來:“難得郁小姐感興趣。只是我阿兄的生意我是從來不管的。不過,他籌股的事我是知道的。我阿兄是個實在人,你們要是能參股,肯定不會讓你們吃虧的。而且我阿兄做事向來妥當,女眷入股,會有專門的女管事打理。我這就讓人把我們家的那位女管事找來好了,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問她,或者是讓她帶話給我阿兄。” 專門設個女管事,難道有很多女子入股江潮的生意? 郁棠在心里琢磨著,面上卻不露聲色,笑著對江靈道:“那就有勞少奶奶了。“ “哪里!”江靈非常地客氣,立刻就叫了人去請江家的那位女管事過來,既沒有問郁棠是怎么知道他們家正在籌股的,也沒有問她是怎么找上門的。 郁棠暗中皺眉。 這個江靈這個人根本沒有傳說中那么精明啊! 她糾結著,在等候江家的女管事時繼續和江靈閑聊:“不知道這次江老爺的生意大少奶奶入了多少股?” 江靈聽了頓時神色窘然,支支吾吾好一會都沒有說明白。 難道沒有入股? 郁棠大驚失色。 江靈這才覺得自己做錯了事。 蘇州城里的人都不相信她阿兄能做海上的生意,她做為meimei,應該第一個站出來支持她阿兄才是,若是讓別人知道她阿兄的生意連她都沒有入股,別人就更加不相信她阿兄了。 她急切地解釋道:“我肯定是要入股的。可你也看到了,我如今是于家的媳婦,做生意的事,得問過我家相公才行。偏偏我家相公這些日子又病得厲害,一直沒有找到機會說這件事……” 郁棠已經覺得心累,她勉強笑著應付了一句“沒事”。 江靈還要解釋,江家的女管事到了。 那女管事相貌平常,三十來歲,皮膚白皙,嘴角有顆米粒大小的黑痣。 見了郁棠,她微微一愣,給江靈行了個禮,還沒有等江靈說話,已道:“大少奶奶,您可是有什么事?”說完,還警惕地看了郁棠一眼。 江靈笑意盈盈地把郁棠的來意告訴了那個女管事,并向郁棠介紹女管事夫家也姓江,讓郁棠稱她為“江娘子”就行了。 郁棠和江娘子打了個招呼,江娘子還了禮,打起聽郁棠的來歷來:“郁小姐是從臨安來?不知道家里還有些什么人?怎么會獨身一人來蘇州采購油漆?又怎么會想到入股我們江家的生意?是準備自己入股,還是和家里人一起入股?” 有些女子會趁機賺點私房錢。 這些原來郁棠準備回答江靈問的問題,江靈一句沒問,反而江娘子問了。 “我是家中獨女,只有一個堂兄。這次出門,就是和堂兄堂嫂一起來的……”郁棠此刻已對江靈有點失望,淡然地向江娘子說了說自己的來意。 江娘子半信半疑的,但還是表示了歡迎,并道:“這是大事,小姐還是回去和兄長商量了再做打算才是!” 第一百二十六章 江潮 這也是一般人的想法。 江靈還在旁邊幫腔:“是啊!郁小姐,我們這邊入股的事都好說,主要是你得和家里人商量好了,免得家里人知道了,怪我們騙了你。” 郁棠哭笑不得,和江靈、江娘子客氣了幾句,就告辭離開了。 江娘子不免責怪江靈幾句:“姑奶奶就不應該管這些事。若是再有人找來,您就說不知道好了。” 江娘子是江靈母親的陪房,是看著江靈長大的人。江靈父親病逝之后,江靈母親也跟著病了,江家內宅大院的事,多虧江娘子照應。江靈對她很是敬重,因此并不覺得江娘子的話有什么不對,反而安慰江娘子:“我這不是擔心阿兄的生意嗎?以后要是再遇到這樣的事,一定先請你過來看看。” 江娘子聽著又是心疼又是無奈,只好拉著江靈的手道:“姑奶奶,不讓您管這些,也是老爺的意思,您就聽我一句勸吧!像郁小姐這樣的,誰知道安了什么心。他們家若真是想和我們家做生意,為什么不去找老爺,而是拐彎抹角的來找您?” 也許別人覺得她好說話? 江靈在心里嘀咕著,面上并不顯,依舊笑盈盈地送了江娘子出門。 郁棠卻覺得自己剛才的態度不對。 也許人家江靈和她一樣,要經過一些事才能漸漸地厲害起來。 不過,她原來也只是想見見江靈,看看江靈是怎樣的人,現在見到人了,目的也達到了,也應該算是功德圓滿了。 郁棠琢磨著回了客棧。 郁遠和相氏還沒有回來。 郁棠就自己用了午膳,想著明天一早就要回臨安了,她又把買的東西先整理好了。 這個時候,郁遠和相氏才回來。 不過,兩個人都笑瞇瞇的,看樣子應該事情辦得不錯。 郁棠忙問他們倆用過午飯了沒有。 “用過了,用過了。”相氏喝了一口雙桃斟的茶,高興地對郁棠道,“我們今天運氣不錯,因你阿兄許了平安酒肆伙計的跑腿費,那伙計很是用心,昨天晚上就找到了江潮大伯家的一個管事,把江潮做生意的事打聽清楚了。” 郁棠一聽,立刻坐到了相氏的身邊,還順手把桌子上的點心遞給了相氏。 相氏笑著拿了一塊點心,繼續道:“還真像你阿兄昨天打聽到的那樣。他這次是跟著寧波那邊一戶姓王的人家跑船,那戶人家和他一樣,幫東家跑了十幾年船,最近東家不在了,東家的兩個兒子鬧分家,他就準備出來單干。說的是船隊,實際上是和另外好幾家一起合伙組成的船隊。王家只有一條船,而江家呢,也不過是占這一條船的一股。然后我和你阿兄又去見的江潮。” 說到這里,她嘖嘖了兩聲,道:“真沒有想到,那江潮一個跑船的,看上去文質彬彬的,像個讀書人似的。說話行事也正派實在,見了我們,也沒有吹牛說大話,把實際情況好生生地跟我們說了一遍。還說他目前本錢不足,有困難,但投進去的也是他全副的家當,他一定會把我們的錢當成他自己的錢一樣。” 聽到這里,郁棠隱隱覺得有些不妙。 她阿嫂這是把江潮當成了非常值得信賴的人啊! 郁棠不由抬頭去看郁遠。 郁遠就坐在她們對面,笑著聽相氏說話,見郁棠朝他看過來,他就笑著朝郁棠點了點頭,接過了相氏的話頭道:“阿棠,可惜你今天沒有跟著我們一起去見江潮。我覺得你說得很有道理,他真是個很有本事的人。我和你阿嫂商量過后,答應入股四千兩銀子。兩千兩是我的,一千兩是你阿嫂的體己銀子,還有一千兩,是幫你答應的。” 郁棠呆住了。 事情兜兜轉轉,完全朝著失控的方向奔去。 “不是,”她磕磕巴巴地道,“我不是說先探探他的情況嗎?入股的事,得謹慎……” 誰知道郁遠大手一揮,道:“有時候做事是這樣的,算來算去,總覺得有風險,可真正做了,你才會發現有些風險在你想象中是非常嚴重、沒有辦法解決的,做起來卻不過是轉個身,很容易的事。” “是啊!”相氏應和道,“阿棠,我覺得江潮說得很有道理。而且你阿兄也說了,這件事我們雖然拿了主意,可回去之后,還得和叔父商量。答應的四千兩銀子,若是叔父也覺得這是門好生意,就我們兩家一人一半。若是叔父覺得風險太大,就像我們之前說的那樣,我們這邊占大頭,你們那邊占小頭。不過江潮也說了,什么生意都是有風險的,風險越大,收益就越大。這次的生意風險也很大。我就想,要是真像江朝說的那樣船沒能回來,你的那一千兩銀子,我補貼給你好了。你不用擔心的。” 郁棠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這個江潮,她兄嫂不過是和他見了頭一面,就像被下了降頭似的,一門心思要和他做生意。 他這么厲害,怎么還要大張旗鼓地籌集股金呢? 郁棠直覺她這個時候反對,只會讓她兄嫂失望,不如等她兄嫂的這股子勁褪了再說。她道:“說好了什么時候交銀子了沒有?” 四千兩銀子,可不是什么小數目。 也沒有誰會隨身帶這么多的銀子。 只要銀子還沒有交給江潮,主動權就還是掌握在他們手中。 郁遠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帶了多少銀子過來?我交了三百兩銀子的訂金,說好十天以后把剩下的銀子補齊的。” 郁棠只覺得這個地方一刻鐘也呆不下去了,她催道:“那好,我們明天一早就先回杭州去,到了臨安再做打算。” 郁遠和相氏連連點頭,興致,勃,勃地要邀郁棠去街上逛逛:“明天就要走了,我們還沒有好好看看蘇州這邊的漆器鋪子呢!” 郁棠也怕回去了不好交差,和相氏各自梳洗了一番,和郁遠等人上了街。 郁遠和相氏不知道為什么有那么多的話要說,肩并著肩,就是個賣糖人的也要看上幾眼。 郁棠撇著嘴,瞅了個機會拉了夏平貴問:“你可見到那江老爺了?” “見到了。”夏平貴有些激動起來,道,“那江老爺真是很了不起,幾乎就是白手起家。我也覺得大少爺這次應該入股。您想啊,像江老爺這樣的人,以后肯定會發達的,識于微末,大少爺以后必定會跟著沾光的。” 她聽著也覺得這位江老爺厲害了。 連他們家最老實本份的夏平貴也被說動了。 郁棠有些后悔自己沒有跟著兄嫂一起去認識認識江潮。 不過,十天后給銀子,應該還有機會。 郁棠在心里琢磨著。 夏平貴有句話說的對,識于微末,交情必定和旁人不同。既然如此,不管這次的生意是虧還是賺,他們家都應該投錢才是。可四千兩,也太多了一些。能不能想辦法說服阿兄少投點銀子,就當是投名狀好了。 她心里裝著事,難免有些心不在焉,下午逛了些什么鋪子,看了些什么稀奇的東西,一概沒有記清楚,倒是回家的時候離家越近,看到那些熟悉的景物,她心里就越覺得踏實。 難怪大家都不喜歡背井離鄉了。 大伯父和大伯母等人早在家里等著他們。 相氏和郁棠拿出買給大家的禮物,郁博雖然面無表情,可比平時輕快的語氣卻透露出他的歡喜:“你們買的油漆今天一早就到了,我看了看,還行。以后這些事就交給阿遠和平貴了。山林那邊的事,你就先放一放。當年那也是別人抵債抵給我們家的,這都幾輩人了,除了能收點柴火,也不能干其它的事了。你們就別折騰了,費錢又費功夫。” 郁遠不是那種不行就放棄的人,何況那沙棘樹才剛剛成活,能不能行現在說還太早了。但他向來不是喜歡頂撞大人的人,郁博說什么,他就恭敬地應著,接著該怎么做,他自有主張。 因而等大家一起吃過了接風宴,夏平貴和兩個小伙計回了鋪子,郁遠就借送郁文一家的機會和郁文說起江潮的事來,但沒說要入股多少銀子。 郁文聽了呵呵地笑,對陳氏道:“我說吧,這兩個出去肯定得弄點什么事!上次是去顧家告狀,這次呢,盯上了人家做海上生意的,還自作主張地選了一家要入股!”說著,他搖了搖頭,“真是兒大不由爹,女大不由娘啊!” 陳氏自嫁給郁文,家里不是出這事就是出那事的,也沒有消停過。此時見他說侄兒和女兒,不由嗔道:“這是跟誰學的?還不是你這個做長輩的沒有帶好頭,你在阿遠和阿棠小的時候還告訴他們有機會就要抓住呢,他們還不是聽了你的話才變成這個樣子的?” 一席話說得郁文張口結舌,不知道說什么好。 郁遠和郁棠就在旁邊哈哈地笑。 話雖如此,可郁文還是落后幾步,撇開陳氏和郁棠,單獨和郁遠說了一會兒話。 知道他們想入股江潮的海上生意,郁文眉頭緊鎖,道:“這個人你了解嗎?” 第一百二十七章 再遇 文前:昨天更新的時候出了錯誤,126章和127章貼錯了,看過127章的親們今天就不用買這一章了,沒有來得及看的親們可以回過頭去重新看看^o^ —————————— 郁遠一愣。 郁文看了看手挽著手,正興高采烈地說著什么的郁棠母女,低聲道:“你明天一早就來見我。” 郁遠點頭,第二天沒用早膳就去了郁文家里。 郁文在書房里見了郁遠。 郁棠知道后,也跟著去了書房。 郁遠無奈地道:“你這是怕我說不清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