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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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氏還是第一次帶著女兒來參加路祭。 她緊張地點頭,緊隨在馬太太身后。 爆竹聲聲響起,空中到處飄散著嗆人的煙。 郁棠和母親剛剛站定,就看見有個身材高瘦的男子朝著裴家送葬的隊伍沖了過去,“撲通”一下跪在了老太爺的棺槨前,哭著嚷著:“老太爺啊!您可得睜開眼睛仔細看看,您選了個白眼狼啊!他這是要把長房的少爺們擠兌得沒有活路了啊……” 人群炸開了。 “是大總管!” “居然是大總管!” “這是怎么一回事?” “難道裴三老爺當宗主還另有隱情?” 裴三老爺抬起頭來,看了大總管一眼。 冷漠、厭倦、死氣沉沉的。 郁棠嚇了一大跳。 有人上前拉走了大總管。 他一邊掙扎,一邊嘴里嚷著什么。可惜爆竹聲太大,郁棠沒有聽見。 有人大聲嚎了一嗓子“老太爺您好走啊”,眾人俱是一愣,隨后想起裴老太爺對自己的恩惠,都哭了起來。 送葬的隊伍恢復了之前的秩序,很快又動了起來。 爆竹聲好像更響了。 郁棠覺得這一嗓子不像是無意的。 她在送葬的人群里尋找哭靈的人,卻一無所獲。 郁棠又踮著腳找父親的身影。 人群擁擠,一眼望去全是人頭。 父親也不知道在哪里忙著? 郁棠嘆氣。 和馬太太母女分手,回到家中,已過正午。 郁棠全身都是汗,內里的小衣都貼在身上了。 她好好地洗了個澡,重新換了輕薄的杭綢褙子,用了午膳,一覺睡到了夕陽西下。 郁文也回來了,在廳堂里一面用著膳食一面和陳氏絮叨著裴家的事:“大總管也算忠烈的人了,為了大老爺,全家的性命都壓了上去。哎,可惜了。” 郁棠聽著心頭一跳,快步走了進去,道:“阿爹,您在說什么呢?” 陳氏正坐在丈夫身邊幫著丈夫打扇,聞言道:“小孩子家,大人說話就聽著。不該管的事不要管。讓你繡的帕子你繡得怎么樣了?不是說過兩天秀娘要來家里做客的嗎?你許了人家冰、甜瓜,都置辦好了沒有?” 郁棠笑嘻嘻地過去給郁文捏著肩膀,道:“姆媽,我這不是來求阿爹的嗎?我手里只有二兩銀子的體己錢了,買了冰和甜瓜就沒零花了!” “讓你平時大手大腳的。”陳氏責怪道,但還是吩咐陳婆子,“去我屋里絞幾兩銀子給阿棠。” “姆媽最好了!”郁棠沖上去給陳氏捏肩。 陳氏啼笑皆非,把女兒的手從自己的肩膀上拉了下來,道,“不準再皮。給你爹捏肩去。你爹這幾天在裴家幫忙,辛苦了。” “好嘞!”郁棠又去給郁文捏肩,并道,“阿爹,我對您好吧?” 郁文看著眼前的妻女,眼睛笑成了一道彎,道:“好,好,好!我們家阿棠最好了!” “那好!”郁棠朝郁文伸手,“那您也資助我點銀子唄!免得我在朋友面前丟臉。” “郁棠!”陳氏嗔怒。 郁文忙安撫妻子:“別生氣,別生氣。楊御醫和王御醫都說了,你不能生氣。”然后又訓了郁棠,“你要是敢再這樣,小心我再把你禁足,罰你寫一千個大字。” 郁棠原本是想彩衣娛親的,結果弄巧成拙了,也很是后悔,忙去哄了母親。 郁文喊著陳氏的閨名:“秀妍,你看,阿棠臉都嚇白了。你就不要生氣了!何況我們只有阿棠這一個孩子,以后家業都是她的,我們現在給她和以后給她也沒有什么差別。你說是不是?” 陳氏無奈地嘆氣,又吩咐陳婆子:“拿一小錠雪花銀給她。”說完,白了丈夫一眼,道:“你這下滿意了!” “滿意,滿意!”郁文笑瞇瞇地道,朝著郁棠使眼色,“你看你姆媽,待你多好啊。我前幾天看中了一盒湖筆,要二兩銀子,你姆媽都沒舍得給我買,你一要就是十兩銀子。” “多謝姆媽!”郁棠笑呵呵地跟母親道謝。 陳氏無奈地搖頭。 郁棠問起父親裴家的事來:“阿爹,您剛才是在說裴家大總管的事?他怎么樣了?” 郁文則是怕陳氏揪著這幾兩銀子不放,遂順著女兒轉移了話題,道:“正是在說他。他回去之后就自縊了!”說到這里,他神色一黯,繼續道,“我回來的時候,聽說因為這件事,三老爺把長房一家都拘在了汀蘭水榭,誰也不許見。大太太娘家的嫂子和侄兒這不是還沒走嗎?當場就鬧了起來。” 陳氏也是此時才聽說,“哎呀”一聲,道:“裴三老爺這也太,太……” 她一時找不到個合適的詞來形容裴三老爺干的事。 郁文也搖頭,道:“大家也都這么說。我看著裴家要起風波了,就借口惦記著你的病早點回來了。湯秀才幾個還都呆在裴府呢。” 郁棠想到裴大太太和楊夫人的對話,直皺眉,覺得父母說的都不對,道:“這怎么能怪裴家三老爺呢?身為大總管,事事應該以裴府為先。今天是老太爺出殯的日子,他居然自縊了,他這是要干什么呢?我要是裴家三老爺,還給他收什么殮啊,直接把人送出去才是。” 第十九章 反對 郁文和陳氏都嚇了一大跳。 郁棠從前可是從來不關心這些事的,何況說出來的話還這么尖銳。 陳氏忙道:“你這孩子,怎么說話的呢?死者為大!到了外面,可不能這么說。別人會說你刻薄的。” 郁棠不以為然,覺得不能讓父母上了那個大總管的當,道:“本來就是那大總管不對嘛!您想想啊,他這么一死,他好了,得了個忠義的名聲,可活著的人呢?他們一家的差事算是完了吧?不,不僅是他們一家的,就是和他們家沾親帶故的,恐怕都不能在裴家做事了。還有長房的。雖說三老爺當了宗主,可他是有老太爺遺命的,就算是這其中有什么勾心斗角的地方,成王敗寇,不服氣再斗,他這么一死,別人會怎么想長房的?這是對老太爺的安排不滿呢?還是要和三老爺爭這個宗主的位子呢?裴家可不是一個人的裴家,他們可是有三支。長房這么鬧,就不怕其他兩支笑話嗎?還是說,長房已經不顧顏面和體面了,一心一意要把三老爺拉下馬?” 郁文和陳氏面面相覷。 這還是他們那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閨女嗎? 什么時候,女兒有了這樣的見識? 郁棠沒有自知之明,還問父母:“難道我說的不對嗎?我最討厭像大總管這樣的沽名釣譽之輩了——只顧自己身前死后的尊榮,不顧別人的死活。他這么一死,三老爺固然難逃責任,長房也一樣被人非議。” 她還在想,這樣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法子,說不定是二老爺想出來的。 畢竟他才是這件事的得利者。 不過,郁棠并不擔心裴三老爺會失敗。 前世他可是大贏家。 和前世不同的是,前世她以為裴三老爺過得挺愜意的,今生看來,卻也未必。 郁棠嘆了口氣,問父親:“您見過裴家二老爺嗎?他是個怎樣的人?” 她此時有點后悔前世沒有好好關注裴家的那些事。 郁文回過神來,道:“我當然見過二老爺。他為人是很不錯的,有學識,有修養,性格溫和,行事大方,待人處事細致周到,讓人如沐春風,是個難得的雅士。” 對二老爺的評價這么高! 郁棠頗為意外。 轉念又覺得,她爹這個人看誰都挺好,就是魯信,賣了幅假畫給他,誆了他的銀子,他還是選擇了原諒魯信,并不記恨魯信。 用她爹的話說,就是恨人也是要精力的,與其恨誰,不如去爬個山,買幾支湖筆,做件新衣裳,高興高興。 想到這些,她就又想起了那幅蓋著“春水堂”印章的畫。 既然那幅真跡上的印章是對的,那前世落在她手中的那幅畫到底是從何而來呢? 郁棠想著,下次她爹去見佟掌柜的時候,她是不是也吵著去一趟,問問佟掌柜有誰家的私章刻的是“春水堂”。 她在那里琢磨著,就聽見一直沒有吭聲的陳氏對她的父親道:“惠禮,我是覺得阿棠的話很有道理。若是大總管覺得長房受了委屈,要為長房出頭,大可等老太爺出了殯再向三老爺討個公道。” 郁棠驚喜于母親的醒悟。 郁文則苦笑,道:“到底有什么內幕,我們也不知道,也不好議論。”委婉地讓陳氏和郁棠不要再說這件事了。 郁棠笑瞇瞇地應了。 陳氏也點著頭。 郁博一家過來串門。 郁文草草地扒完了飯,陳氏指使著陳婆子和雙桃收拾好碗筷,親自去沏了茶。 郁棠則去洗了些果子。 兩家人坐下來說話。 郁博問郁文大總管的事:“你可知道了?” “知道了!”郁文把他了解的告訴了兄長,還拿郁棠剛才說的話評判了大總管一番。 郁棠有些詫異。 她沒有想到大總管自縊的事傳得這么快。 算來算去,大總管也不過死了幾個時辰。 但她見父親心底實際上是贊同自己說詞的,還是很高興,在旁邊抿了嘴笑。 郁博和郁文之前一樣,覺得大總管是個忠仆,但聽郁文這么一說,他也覺得大總管的做法有些不妥了。只是他過來是另有其事的,同弟弟感慨了幾句,他道:“阿弟,你知不知道誰接手了大總管的差事?” 郁文向來不關心這些的,他猶豫道:“難道不是三總管?” “我聽說不是。”郁博擔憂地道,“聽說接手大總管差事的既不是其他兩位總管,也不是七位管事之一,而是一個叫裴滿的。我可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人。你這幾天在裴家幫忙,可曾聽說過這個人?” “沒有!”郁文愕然,道,“這姓裴,又行仆役之事,肯定不是裴家的子弟。那就是賜的姓。能被賜了姓,肯定是十分出眾的世仆了,可裴家和我們鄉里鄉鄰的,這么出眾的一個人,就算是沒有見過也應該聽說過。這個叫裴滿的突然就這樣冒了出來,還一下子就做到了大總管……” “我也是這么想。”郁博失望地道,“還以為我是個商賈,和裴家來往不多,沒聽說過呢!” 郁文道:“你打聽這個做什么?之前建鋪子的事不是裴三老爺答應了的嗎?如今他是宗主了,就更不可能有什么改變了。” 郁博搔頭,道:“我不是擔心這個。我是想著這裴滿當上大總管了,我怎么也得去道個恭賀,若是能從你這里知道點消息,到時候也能和他多搭幾句話。你是不知道,如今生意難做,祖宗傳下來的那些花樣子也都被燒了,我尋思著,鋪子重新建了起來,我們要不要換個其他的買賣。” 郁遠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