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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三個月的時間,這里已不是空蕩蕩的魔域風格。窗邊矮桌上隔著一支剛剪下的梅花。 一道白衣的身影走進來,骨節分明的手放下已經盛了水的青瓷瓶,把梅花插在了瓶中。這一切都倒映在了矮桌上的銀鏡里。 銀鏡里忽地傳來一個聲音:“宿哥哥,梅花快開了。” 雪無霽坐下身,看到巴掌大的銀鏡鏡面閃了閃,投出了虛像。陸宸燃托腮看著他,嘴角含笑。就好像二人面對面在交談一般。 “是快開了。”雪無霽頓了頓,“你的傷也快治好了。” ……也就快回到他身邊了。 陸宸燃黑發披垂,帶著濕意,上身只披了一件黑袍,看起來是剛剛用完今日的藥敷。 黑袍下露出白皙的鎖骨和胸膛,再向下就被桌子遮住了。 “今天的藥很苦,我都喝光了。”陸宸燃眨了眨眼,賣乖道。 雪無霽并不領情,道:“蒔藥呢?今天還沒有匯報。” 自從他某次打開連理鏡發現陸宸燃在偷偷把剩下的半碗藥潑到花盆里后,他就讓蒔藥三天給她匯報一次療程了。 今天正是匯報的日子。 ※※※※※※※※※※※※※※※※※※※※ 這一世雪的尾巴不會給任何人,安心啦。 *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玉兔閣 2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第75章 思遠其二 “……”陸宸燃賣乖不成, 側身向后靠在了椅背上, 轉過頭冷冷道, “哥哥叫你。” 蒔藥縮頭縮腦地出現在了投影邊上,咳了幾聲, 正色道:“君上今天把藥都喝完了。” 然后她抬眼看了看雪無霽的神色,又小聲飛快補充道,“……但是昨天君上把藥都倒了,還發了一通脾氣。然后還……” 陸宸燃危險道:“嗯?你再說一遍。” 蒔藥求助地看了一眼雪無霽。雪無霽道:“你說。” 蒔藥挺直了腰板,硬著頭皮把話說全了:“然后還吐了幾口血!雪公子, 我報完了!” 她說完, 立即就低下頭作鵪鶉狀。 當然,蒔藥還是有一部分隱瞞的——陸宸燃發的那通脾氣, 是把陸允風的半個宮殿都拆了。 不僅如此,陸宸燃回來后自然要接手仙皇事務,昨日仙官上朝,他聽到一半就下了臺階把十二個人都拉出去親手剁了,血浸透了朝服。起因是這十二個仙官勾結仙門、做了些骯臟事。 這三個月陸宸燃雷厲風行,引起了一些仙門的不滿。蒔藥也看在眼里,但他覺得這已經是陸宸燃控制了自己的結果了,以他的性格來說,這些天來的手法可稱得上溫和。 要不是昨天的事, 蒔花還以為曾經的六殿下轉性了呢。 她其實不太明白為什么陸宸燃會對仙界事務這么上心, 但她隱約感覺到, 這似乎不是為了她自己。 ……而是為了這位雪公子。 蒔花知道陸宸燃做的事里有一部分是針對各州慈濟堂的, 而雪公子就出生慈濟堂。他給了那些孩子們更多的機會。 雪無霽的表情看不出什么,蒔花等了一會兒,就忙不迭地告退了。 “我后來晚上又補上藥了。”陸宸燃見勢不妙,轉而道,“我已經差不多快好了。” 雪無霽仿佛看見了他具象化的犬耳,可憐兮兮的。他凝然片刻,沒有指責,而是道:“……陸芯,以后你不舒服要告訴我。不要自己賭氣。” 陸宸燃點點頭:“好。” 看起來乖巧得不能再乖巧了。 “覺得苦可以多吃點糖。”雪無霽沉吟片刻又道,算是給話題收了尾。他知道陸宸燃說得不錯,他自己也特意研究過陸宸燃的藥方和療程。 經脈修復到了末期,快要好全的時候,確實會更難受一點。因為新生的經脈在重組、身體排異,吐黑血也是正常現象。 現在的陸宸燃比起初見時的蒼白,氣色已經好了許多了。 陸宸燃笑道:“我會的。” 二人說完,相繼都靜了下來。 雪無霽在看一些輿圖和文書,大致了解桃夭和滄遺珠魔軍的情況。他說過要幫忙,自然要對這些有基本認知。 但他畢竟只是臨時加入的,隱藏實力也只有滄遺珠知道個大概。因此要負責的東西不多,更多時候,他是在練畫畫或是看話本。 畫畫需要大量練習,這個自不必說;而話本則是雪無霽找到的新愛好。 陸宸燃案頭則是堆著一大堆文書,他一般都是把一些可能會讓自己暴躁的文書留到這個時候批改——因為在和雪無霽對鏡的時候,他是無論如何都暴躁不起來的。 哪怕那群蠢材寫得再狗屁不通,他只要看一眼對面的雪宿都能保持平和心態。 隔著一面鏡子,茶香裊裊,空氣里只余紙頁翻動的聲音。好像能這樣到天荒地老一般。 不知不覺,陸宸燃就把案頭的文書批完了。他沒有出聲打擾,而是撐著下巴凝望著對面的雪無霽,有些出神。 對面的青年看得很專注,長睫垂著,光線斜打進來,睫毛的陰影投在眼角如燕尾。陸宸燃看著那微微顫動的影子,想象著掌心覆上去的觸感,覺得心底也癢了起來。 這次分別的三個月里,陸宸燃嘗試著冷靜過。 然而人總是越來越貪心的。最開始重生后,他想的只是待在雪宿身邊,避免重復前世的結局。至于占有,他奢望卻也不敢想;但隨著時間越來越長,他開始變得越來越不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