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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上!我們什么時候攻打凌霄?!” “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喧囂。 嘈雜。 “君上還在休息,登基大典等會兒再說。” 魔王殿前的侍者道,關閉了殿門。 他轉過身,看向王座上的人。 “君上,您……” 雪無霽的睫毛顫動了一下。 是什么人在叫他,改了稱呼。 從尊上變成了君上。 雪無霽像被抽掉了一根線的木偶,連反應都慢了半拍。 他有點茫然地睜開眼睛,道:“……我怎么在這里?” 他坐在正殿的王座上,身上帶血的戰袍還沒有換下,人卻已經先撐不住累得睡著了。 好像在等什么人似的。 在等……誰? “君上……”他面前的那個侍者小心翼翼地說,“君燭的尸……君燭,已經給您送過來了。” 聽到這句話,雪無霽空白的腦海里才被猛然灌入了記憶。 他在等君燭啊。 ……君燭已經死了。 他在等他的尸體被送回來。原本雪無霽是要自己去接的,但被屬下拼死勸住了。 他們讓他睡了一會兒。睡醒了,就能看見了。 侍者說完話,便死死的閉住了嘴。尊上現在的表情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哪怕是看著都會覺得一陣心悸。 他讓開身,露出了身后的擔架。擔架上是一個黑色的、人形的布袋。 “……退下吧。”雪無霽覺得自己不太能聽清自己的聲音。也許是太累了。 侍者沒有動。 他看著雪無霽蒼白得沒有一點血色的臉和眼下的青黑。君上除了剛剛那短暫的休息之外,已經三天三夜沒有合過眼了。 幾乎是搖搖欲墜了。 侍者遲疑道:“君上……” “我叫你退下!” 雪無霽打斷他,猛然抬頭喝道,雙目如同兩團駭人的鬼火。 侍者被嚇了一跳,趕緊低著頭走了。 魔王殿內于是空空如也,只剩下雪無霽一個活人。 他站了一會兒,然后走過去,半跪下來拉開了纏繞的黑布。 君燭白皙精致的面容顯露了出來。 雪無霽怔怔地看著他懷里的少年。君燭閉著眼睛,嘴角天生就是微微上翹的,看起來好像在做一個美夢一樣。 但是他的睫毛上已經凝結了霜花,嘴唇也沒有了血色。他的身體一直是冰涼的。但他不能像以前那樣,冷不丁地伸出手冰他一下子了。 雪無霽看著自己掌心洇上的痕跡。他的大腦一下子完全空白了。 血,很多血。 少年的黑衣上全都是血,此刻已經慢慢凝固了。 ……他死了? 雪無霽像是在這一刻才忽然意識到了這個事實,指尖發起抖來,伸手過去碰了一下君燭的頭發,喃喃道:“君燭?……”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你明明說,要做我最鋒利的刃。 你明明說,你永遠都會為我點著一盞燈,跟隨我,等著我。 可與此同時,還有另一道聲音在雪無霽的腦海里尖嘯: ——他死了! 他為了保護你而死的,你難道不知道嗎? 正因為他說過要做你的刀,才會死! 你犯了錯,他為你挽回。 他是因你而死的…… ——他是因你而死的! “不要再說了!!” 雪無霽按住額角,想要把那道鬼魅般的聲音從腦海里驅逐出去。那道聲音便笑起來,幻覺之中,譏嘲如夜梟一般回蕩在大殿上空。 “……你不會死的。” 雪無霽猝然站起了身,有點踉蹌,扶著少年冰涼的身體,讓他靠坐在了王座上。他看起來與這尊死物的王座一樣毫無生氣。 “還有辦法的……”雪無霽有點急促地道,“還有辦法的。我是九命狐,我還有尾巴……我可以救你。我一定可以救你!” 他從來沒有對別人用過尾巴,一命換一命的說法也只是聽聞。 可他現在卻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狂喜和冰冷同時在他的胸腔里激流著,心臟如同要炸開。 九條雪白的狐尾如同絨絨的地毯,垂在猩紅的地毯上。 雪無霽抽出了不知寒,嘴唇輕顫了一下。 自斷一尾不會流血,可會很痛,那種疼痛是從魂魄上蔓延上來的,直刺腦椎。 雪無霽痛得蜷縮在了地上,抖得厲害。他緊緊握著那條狐尾,臉色又蒼白了幾分。好半天,才緩過來。 他把這條尾巴化為了靈力,讓那一圈圈的靈光沒入了魔族少年的胸口。 他滿懷期冀地看著。 但直到那靈光全部消散了,君燭還是緊緊地閉著眼睛。 “……為什么沒有用?” 雪無霽愣住了,手指痙攣了一下。 是……方法沒有用對嗎? 可是,該怎么做? “沒用的……” “一起死吧,怎么樣?……” 心魔又在勸他了,既猖狂又憐愛。 雪無霽咬牙道:“滾開!” 他的膝蓋已經跪麻了,寒意刺骨,他站起來的時候踉蹌了一下。 雪無霽扶住眩暈的頭腦,往殿內跑去,越跑越快。 他來到了藏書閣,這里有魔界乃至三界的書,說出需要查找的方面,靈陣就會自動引人到對應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