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不情不愿,改變自己
能在自己親兒子面前,裝的就像路人甲,還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唯恐天下不亂,還要故意制造點混亂,除了莫欣也是沒誰了,林墨念懷疑他弄不好真是他媽從垃圾箱里撿來的,他都這樣了,她不心疼一下就算了,怎么還一個勁的要拉著陸蔭蔭走。手機端 好歹林墨念也是從小帥到大的,高冷了二十七年,一夕間就變成了又悲催又可憐的流浪漢形象,可為了能哄回自己媳婦的心,好像再慘一點也不夸張,只是胳膊真的疼的要命,想想自己還真是傻,就不能下手輕點,他這真受傷了,接下來的日子該怎么照顧陸蔭蔭。 而本來湊上來打算看熱鬧的陸蔭蔭,在看到衣衫襤褸,灰頭土臉的林墨念,從看到她出來,眼神一直都未離開過她,整個人都不好了,她哥這是下了多狠的手,季云哲果然比她更恨林墨念多一點,先避開他鼻青臉腫的像豬頭似的一張臉和骨折的胳膊不說,季云哲到底怎么想的,打個架怎么還給人家把衣服都給撕爛了,重點是上面還灑上了很多紫藥水。 在與林墨念相識近十年的時間中,陸蔭蔭眼中的他永遠都是冷靜克制,理性隱忍的,從來都不會去做那些匪夷所思的不靠譜的事情,更別提在這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的以這種邋遢的形象示人,讓一群人圍著當猴看。 果然為了媳婦,臉都可以不要了,陸蔭蔭本想當鴕鳥,讓她在她們單位這么一大群人面前,承認她認識面前這位,人家主要還是為了來見她的,還不如直接殺了她,她哥到底怎么想的,把人就這么丟下了,自己卻不見人了。 正好莫欣還一個勁的把她往外拖,一邊走一邊從包里拿出手機來說“趕緊報警,不能讓打人者給跑了,你看這小子也不說話,就堵了我們單位門口,眼睛眨都不眨的看著你,弄不好腦子還不太好,有點缺心眼。” 旁邊的人包括林墨念都聽到了莫欣聲音不大不小的說出這句話,很多人努力憋著不讓自己笑場,這是親媽絕對的親媽,而莫欣居然還挺開心的,她今天都超常發揮了,忍不住就在心里為自己狂點了無數個贊,為了她兒子早日將媳婦娶回家,她容易嘛。 陸蔭蔭在聽到莫欣要報警的話后,驀然就停住了腳步,一把拽住了她,趴在她耳朵上小聲的說“莫阿姨,別鬧了,這是我同學,你讓大伙趕緊散了,我馬上把他帶走。” 莫欣聽到這話,正在撥號的手忽然就停住了,說“這是你同學?你逗我玩呢,我不相信,小丫頭,別往自己身上攬事哈,還是交給警察來處理吧。” 說完真撥了過去,卻被陸蔭蔭一把奪過手機來給掛斷了說“莫阿姨,我求您了,我真認識他,奧,對了,不信你看,這是我們以前上學時候的照片。” 說著就從包里摸出她的日記本來,一打開本子,內頁夾了一張壓了膜的照片,兩張青春稚嫩的臉龐,呆萌可愛的嬌小少女依偎在身形修長玉樹臨風的男孩懷里,滿臉蒙圈的表情,而男孩則滿臉都是寵溺的緊擁著女孩,兩人一起看向鏡頭,身后是大片大片怒放的櫻花。 這張照片莫欣多年前就已經見過一次,后來林墨念就跟寶貝似的自己收起來了,之后她再也沒見過,只是陸蔭蔭居然隨身帶著這照片,她還是第一次見,還說自己不在乎還一個勁的嘴硬,再看她那傻兒子看著陸蔭蔭殷切的眼神,想說話卻又不敢說,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莫欣說“你倆看這樣除了同學關系之外,還有別的關系吧,趕緊從實招來,要不我今天還不撤了,我看你怎么把人給弄走。” 陸蔭蔭嘟嘟嘴,雙手合十的拜托她說“莫阿姨,求您了,前男友,前男友,行了吧,明天再跟您細說,您老趕緊撤吧,行不行?” 莫欣見她終于承認了,直接不做停留,對著人群說道“大伙趕緊散了吧,誤會一場,這是我們陸主編的男朋友,走了啊趕緊走,小伙子雖然形象差了點,但氣質還不錯。” 一時間人群哄笑著盡散,只剩陸蔭蔭與林墨念四目相對,有些風中凌亂的感覺,這就是莫欣,總是能語出驚人的莫欣,她說的是前男友,是前男友啊,怎么到了莫欣嘴里就變成了男朋友。 陸蔭蔭現在自知有些理虧,人是她哥打的,她哥還是因為她,才打的人,總之這事與她脫不了干系,所有戰火都是因她而起,可她沒想到林墨念會弄的這么狼狽不堪,即使她很不待見他。 但為了她哥和公司不受打人事件的影響,還是鄭重其事的道歉說“我替我哥跟你說聲對不起,雖然他想揍你這個想法已經醞釀很久了,你不是想見我嘛,那現在見到了,我也道歉了,以后再見面就當陌生人吧,我會告訴他的,事情已經過去這么久了,我們放過彼此吧,不能因為我自己感情的失敗,讓所有身邊的人都遷怒于你。” 說完這話就轉身想要離開,回過頭的那一瞬間,陸蔭蔭的心還是幾不可察的痛了起來,她該怎么辦,她要怎么辦,怎么還是這么沒出息,但依舊強裝鎮定的挺直了腰桿,手有些顫抖的放進了包里,找尋她的藥。 可沒走出去幾步,藥也沒找到,林墨念卻站在原地說道“你就這么走了嗎?我腿也被他摔傷了,自己走不了,你哥說讓你照顧我幾天,然后將我從車上扔下來后,就不管了,說有啥事找你就行,只要我不投訴他們公司,那我現在餓了。” 陸蔭蔭有些崩潰的用手撩了撩披散著的長發,停住腳步背對著他說“那你現在是在威脅我,還是威脅我哥,林墨念我說你到底有完沒完,能不能不要再繼續糾纏下去了,讓宋嬋娟來伺候你行不行?” 林墨念并未接她的話,而是有些難受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捂著自己的腿,說道“你要想見她,明天我領你去監獄見,我說過傷害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可是我現在真的餓了。” 陸蔭蔭猛然回過頭來,就準備開口罵人,卻看到林墨念已經癱坐在了地上,捂著一條腿,特別難受的樣子,忽然就心軟了,對林墨念她好像永遠都狠不下心來,有些慌張的跑到他身邊,問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很痛?這個會不會留下后遺癥?” 林墨念對她的反應,心里特別開心,她還是在乎他的,他這傷果然值得,便說“會不會留下后遺癥我不知道,反正現在是痛的要命,你哥的身手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他那拳頭打起來人能要人命,你要是好好照顧我,說不定就會恢復的很好。” 陸蔭蔭心里那個氣啊,也一屁股坐到了他旁邊,回道“想讓我照顧你,你可想的真美,我是不是上輩子欠你的,那你要留下個后遺癥,你是不是能賴我哥一輩子,活該你自己不還手,你以為我哥逗你玩嚇唬你呢,快點站起來,別在這耍無賴,回家讓你媽伺候你去。” 林墨念能說他媽已經背影都沒給他留一個,就毫不留戀的走了嗎?便說“五年前,我爸媽就跟我斷絕關系了,就因為那次意外,你把我甩了,他們覺得我太沒用了,連個媳婦都看不住,居然弄丟了,然后我就被趕出家門了,所以我現在無依無靠,你要是不管我,那我真的只能爆尸街頭了,你那么多同事剛才可都看到了,也聽到咱倆是啥關系了。” 這話剛說完,林墨念居然特別矯情的喊起來“痛,痛死我了,痛死我算了……”陸蔭蔭現在真想一口鹽汽水噴死他,她才發現林墨念耍起無賴來,簡直信手拈來,可她要真不管他,就這么走了,萬一他真有個三長兩短,陸蔭蔭不敢想,覺得自己要瘋了。 然后有些沒好氣的說“你到底要不要站起來?” 林墨念說“那你扶我,我真的起不來了,胳膊現在也疼的厲害。” 陸蔭蔭實在是沒轍了,兩個人就這么僵持著,看著來來往往的人流,不時有人往這邊看幾眼,她跟林墨念就跟兩個大傻子似的,坐在地上,兩個人都許久未說話,直到林墨念再次有些幽怨的說“你再不扶我起來,我就要餓死了,莫名挨了一頓揍不說,居然連飯都不給吃。” 陸蔭蔭深吸一口氣,像是做了某種決定般,有些虎了吧唧的就上去扶他受傷的那只胳膊,痛的林墨念呲牙咧嘴的,直接叫出聲來,喊道“痛,痛,完了,好像痛的更厲害了。” 這一聲嚇的陸蔭蔭慌忙道歉說“對不起,實在對不起,我又不知道你的傷在哪里,那我現在扶你這邊的胳膊,你試探著配合我站起來行不行?” 林墨念勉強答應著說“那好吧,不過你可要輕點。” 終于在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后,陸蔭蔭才把高出自己兩個頭的林墨念給扶了起來,林墨念的胳膊很自然的搭在了她肩膀上,全身大半個重量都依附在她身上,已經有許久許久,他們沒有靠的這么近過。 林墨念說“你可一定要扶好我,要不然咱倆可都摔了,你不是懷孕了嗎?一定要小心一點,怎么沒見孩子爸來接你。” 陸蔭蔭要氣炸了,甕聲甕氣的說“你管的著嗎?沒事少在這打聽我的事,跟你一毛錢關系都沒有,走,現在我們去公交站牌那里,我打車把你送回家去,行不行?這事咱就兩清了。” 林墨念反問道“你是想讓我自己回去自生自滅嗎?還是你要留在那里照顧我?總之你不能撇下不管我。” 陸蔭蔭快要被氣死了,說“所以你這是賴定我了是不是?林墨念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林墨念毫不在意的說“你哥說你住在這附近,走吧,去你家,你做飯給我吃。” 這話說的那叫一個理直氣壯,陸蔭蔭說“來來來,你別走了,給我停住,我現在就給我哥打電話,讓他立馬把你帶走,這個忙我不幫了,我也幫不了。” 結果打開手機,卻看到季云哲不知什么時候發來一條短信,內容大致是小飛飛現在懷孕了,情緒不能有太大的波動,要是讓飛姐知道他打架了,估計能打死他,為了飛姐也為了她大侄子大侄女,一定要把這事瞞住了,就別給他打電話了。 陸蔭蔭想想也是,齊曉飛從小到大都疼她疼的要命,尤其是這幾年沒日沒夜的照顧她,她的這條命還是她救的,就這么點事說大不大,說小又不小,可齊曉飛要是知道他們兄妹倆居然瞞著她,跟林墨念弄了這么一出,不得氣個半死,雖然齊曉飛想揍林墨念這個想法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但還是嚴令禁止不準跟他再有任何瓜葛。 可他們倆愛過,關系又如此尷尬,季云哲覺得她暴露的可能性比較小,就把這個煩推給了她,可今天她剛第一天住進公司安排的公寓,就要帶個人回去,這個人還不是一般的人,是她的前男友,陸蔭蔭怎么想,怎么覺得別扭。 但為了小飛飛,也為了她哥,陸蔭蔭咬咬牙忍了,林墨念看她糾結的小表情,一句話都不說了,知道她這是同意了,便也不再說話激她,終于打到了車,出租車調轉了個頭,將他們送進了對面小區。 人家司機師傅還笑話,就這么幾步路,你們這些年輕人真是不會過日子,陸蔭蔭只是訕笑著說“沒辦法呀,這不有病號嘛,為了讓他少走幾步路,我省點力氣,一會還要回家做飯。” 司機師傅很健談的說“你們結婚了嗎?小伙子你真是好福氣啊,怎么這么不小心,傷成了這個樣子,這么好的媳婦可一定要好好珍惜。” 林墨念答應著說“我會好好珍惜的,只是她不想嫁給我。” 說著就歪頭看向陸蔭蔭,卻遭到她一記白眼,完全無視他的話,好不容易陸蔭蔭扶著他到了8樓,用鑰匙打開門后,將他扶到了沙發上坐下,說“您老人家好好擱這坐著,奧,先喝點水,我現在出去買菜,馬上就回來做飯,行不行?” 說著就迅速給他倒了一杯水,放在了他的面前,可林墨念坐在那里,紋絲未動的說“這只胳膊也痛,你端給我喝。” 陸蔭蔭嘆一口氣,端起杯子放在嘴邊試了試水溫說“我用涼白開兌的水,不燙,來,張嘴,我去買菜,你乖乖在這等著,我很快就回來了。” 卻在這個時候,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就這樣三年又過了 我還是回到這個地方 閉上眼等你的出現 空氣中吻你的臉 我還記得我們的約定 一輩子幸福的約定……” 這鈴聲是光良的《約定》,簡直就是矯情到死的那一種,林墨念說“陸主編的鈴聲很不錯啊,這是什么歌?” 陸蔭蔭連理都不理他,就去包里拿電話了,伺候他可以,她哥闖的禍,她咬著牙也要把這鍋給他背了,但剩下其他事情全部無可奉告,一看來電顯示,居然是莫欣,一接起來就說“剛才忘了跟你說了,我下班的時候,隨手給你買了菜,放在小區物業那里了,估計一會你回家,就給你送上去了,你跟你前男友怎么樣了?” 陸蔭蔭忙說“謝謝您了,莫阿姨,我這剛準備出去買菜呢,花了多少錢,你一會發給我,我微信轉給你啊,我跟我前男友就那樣了唄,明天再說哈,我剛到家,門鈴響了,應該是物業那邊來送菜了。” 說著就迅速掛斷電話,莫阿姨刨根問底起來,估計她晚飯都不用做了,等打開房門把滿滿兩大購物袋的東西接過來后,陸蔭蔭拿到廚房,一樣一樣的清點著,莫阿姨果然是多年家庭主婦,這油鹽醬醋米,蔥姜蒜八角茴香,鍋碗瓢盆,各種調味品生活用品,一樣都不少的全給她置辦了,居然還買了一只雞還有排骨,再就是她最愛吃的土豆,還有冬瓜,山藥,西蘭花,西紅柿,還有一袋雞蛋,幾面條,反正夠她吃的。 陸蔭蔭本想出去問問林墨念想吃什么,可他喜歡吃什么,她不是比誰都清楚,不喜歡吃油膩的食物,就只喜歡吃清淡的東西,他這幾年倒是愈發的清瘦了,看樣子根本就沒有好好吃飯,陸蔭蔭有些無奈的拍拍自己的額頭,在這胡思亂想些什么呢,他瘦不瘦關她啥事,凈cao些不該cao的心。 在今天之前,如果不是因為季云哲打了他,他們一直一見面都跟仇人似的,她是從來不愿跟他心平氣和的多說一句話的,有時候她也在想,當年的事情,就像她憑空做的一場噩夢,這些年林墨念無時無刻的不跟在她身后,反復跟她解釋,可她卻再也沒有相信她的勇氣了。 手上有些機械性的將排骨泡在了盆子里,放在水龍頭下面剛接上水,林墨念又在外面喊“你出來一下,我有點不舒服。” 陸蔭蔭一聽,就有些緊張的甩了甩手上的水,跑出去問道“你覺得哪里不舒服?要去醫院嗎?還是我現在打120?” 林墨念從陸蔭蔭剛才提溜著兩個袋子去了廚房,然后透過玻璃門,看到她動作熟練的在廚房里忙碌的身影,就在那一瞬間,林墨念覺得陸蔭蔭不一樣了,他們之間好像一下就隔了一段山高路遠的距離,她再也不是那個嬌滴滴的小公主,而是可以在生活中洗手作羹湯,在工作中獨當一面的女強人,林墨念心里一時就慌了,原來季云哲說的是真的,他們都變了。 林墨念不緊不慢的說“能不能先別做飯,給我把衣服換了?” 陸蔭蔭反問“您這胳膊動一下都痛的能要你的命,你讓我怎么給你把襯衣脫下來?” 林墨念依舊特別淡定的看了看茶幾下面的剪刀,說“這衣服反正也不要了,你用剪刀剪破吧。” 陸蔭蔭不情不愿的答應著,第一次發現林墨念折騰起人來,怎么這么胡攪蠻纏,沒完沒了,或許這才是他的本來面目,又或許是他們真的都變了,變成那個面目全非,自己都不喜歡自己的那一類人。 等陸蔭蔭將袖口終于剪開,小心翼翼的脫下來他的襯衣后,忽然想起來,他一會要穿什么衣服。 櫻花落盡念離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