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血緣
周元寧心里涌起一股酸澀,她不想去理會,可心里又難受。只能沉默不語,玩弄著手里的毛筆。 吳成哪里會不知道,周元寧這是想到了周元安了。周元寧和周元安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周元寧回到宮里都那么多天了,也沒見周元安過來瞧瞧自己的親哥哥。 周元寧隱藏起自己的情緒,“吳成,吳恒到底在怕什么,他為什么就不肯說出實情?” 吳成嘆了口氣,“齊延慣會欺辱人,吳恒在國子監受了不少欺負,吳恒又是個悶葫蘆,齊延拿了他的文章,也不敢聲張。他氣自己沒本事,齊延又拿住了吳恒的痛處,吳恒只好不去國子監了。” 周元寧好奇,“齊延可是拿住了他家人?” 世人所求,不過是名利,或是平安。吳恒住在吳國公府,若是被錢財收買了,也不會終日苦悶。看來,只有親人的安寧,才能讓吳恒守口如瓶。 吳成道,“吳恒有個meimei,丈夫是齊家旁支,齊延在齊家說一不二,拿住他meimei,就是拿住了吳恒。” 周元寧道,“齊延怎么會盯上吳恒?吳恒寫得那篇文章,算不上好的,齊延手里有那么多好文章,還會瞧上這篇?” 吳成道,“紅顏禍水唄,有個姑娘瞧上了吳恒,齊延也看中了,一來二去,齊延就記恨上了。” 周元寧不滿吳成口中說出紅顏禍水這四個字,“這算什么紅顏禍水,那是齊延起了色心,膽大包天,以為他可以只手遮天,你拉上人家姑娘做什么?那姑娘如今怎么了?” “好好好,我說錯話了,”吳成道,“那姑娘也是可憐,夾雜吳恒和齊延中間,吳恒又是個不中用的,姑娘只好入了齊延的后院里。” 周元寧心里有些涼意,這就是女子的悲哀,男人們做的事,都要推到女人的頭上。那怕是吳成,他見慣了自己父親的作為,又傷心于母親的軟弱,可在他心里,女子和男子,終歸有高低。 “你準備怎么處置吳恒?” 吳成很是冷漠,“這個人,我是不能要了。” 齊延手里有了吳恒meimei這個人質,吳恒怕是不肯聽從吳成的話。有這樣一個不忠心的人放在身邊,吳成不愿再提攜,“國子監那里,我也不插手了,他愛去不去,最好早些回祖籍去。” 吳恒在吳家和meimei之中選中了meimei,那吳恒這人,就只能成為齊延手里的棋子。對吳成來說,這樣的吳恒,連吳家那些酒色之輩都不如。那些人,還愿意維護吳家的名聲,而吳恒,把吳家的顏面送到齊延腳下,任由齊延踐踏。 這樣子的人,枉費了吳成的心血,吳成怎會繼續為他鋪平道路?讓他走上仕途,成為齊延手里的一把劍? 吳成道,“他是讀書讀傻了,他要是自己硬氣些,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吳成氣不過,“他meimei也是吳家的,齊延都威脅到吳家人頭上,吳恒說出來,我出手,那還不是水到渠成的事。” 周元寧道,“你如何能插手其中?女子與夫婿之間的事,你個外人算什么。” 周元寧又想起了李幼清,她能幫李幼清一次,可再幫下去,兩人之間的瓜葛就說不清了。 “吳恒能如何?他不過是個小人物,沒什么本事,他能保住自己的meimei已是萬幸,你還能要求他什么,讓他放棄自己的親meimei嗎?” 在夫和妻之間,女子總是落在下風。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這三句話,如同枷鎖,將大周女子,無論尊卑,牢牢得鎖住。想要振翅翱翔,卻發現,翅膀早就被折斷,血淋淋的,觸目驚心。 吳成還在講著,“你說怎么辦,把他還送到國子監去嗎?齊延抓著他meimei,今日能讓他交出一篇文章,明日還不知道讓他干什么,我可不想我的地盤上有了這樣一個人。” 周元寧喝了口茶,“吳恒是你的人,孤不插手,你自己決定吧。” 吳成也是心有感慨,“還是孤家寡人的好,沒了牽掛,就沒了把柄。” 周元寧為什么信任云來,也是有這層關系。云來的母親死得早,云來又沒有親兄弟,繼母對他又狠毒,繼母所出的幾個弟弟meimei,云來羹不會把他放在心上。 云父在告發云來的那刻起,在云來的心中,就沒有了父親。從監獄里出來,云來就與云家斷絕了關系,云來一心只想著到周元寧面前,報答救命之恩。云家對他來說,不過是人生中的過。 周元寧有意想談些輕松的話題,“孤瞧你這樣,也不知道,哪家姑娘會嫁給你?” 吳成的臉色一下子酒暗淡下來,“我怕是此生無望了。” 周元寧一驚,她還記得餞花會后,吳成還說有個姑娘挺有意思的,這才過了多久,人家姑娘就拒絕了? 周元寧仔細瞧著吳成,吳成長得不差,家世又好,是哪家的姑娘眼界這么高,吳成都不要? “是哪家姑娘,說與孤聽聽。” 吳成一下子緊張起來,“你都有太子妃了,還想著別家姑娘干什么,小心我告你狀。” 周元寧笑了,“你緊張什么?難不成,那姑娘瞧不上你,還瞧得上孤了?” 吳成站起身,“你是太子,打聽姑娘家干什么,我告訴你,我們是朋友,你別想搶!” “奇了奇了,你這么說,孤更是好奇了,到底是哪家的,你要是真喜歡,孤可以幫幫你。” 吳成很是警惕,“你怎么幫?” 周元寧有意逗逗他,“無外乎賜婚唄,要是她家世不行,孤認她做義妹,姑姑那里,你不用擔心。” 吳成嘆了口氣,“要是真這么簡單就好了。” 周元寧道,“怎么說?” 吳成緩緩說,“你也知道我家的情況,我爹什么模樣,就是個笑話。我娘呢,是個公主沒錯,在我爹面前,唯唯諾諾的,我爹讓她往東,她不敢往西。我這樣,明面上,是個好夫婿,實際上,這樣的婆家,那個高門大戶敢把女兒嫁進來。” 周元寧心思一轉,片刻之間就有了結論,“是沈家的幾姑娘?是二姑娘嗎?” 吳成不敢相信,滿臉的不可思議,“你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