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神明
云來又說了一個消息,“殿下,吳恒只承認這一篇是他寫的,其余的他就不知道了。” 周元寧也能猜到,這十來篇文章,有些用詞華麗,有些很是質樸,文風差距極大,看來,代筆的不止吳恒一個。 周元寧道,“其余的也就罷了,先去查這篇駢文吧,能寫出這樣的文章,必不是無名小輩。” 駢文極考驗功力,功底淺些的根本寫不出,還要寫得如此出色,更是難上加難。這樣的人,能平白無故就把這樣的好文章給了齊延? 第二日,吳成急匆匆地闖進重華宮,把那書一把拍在周元寧的桌上,“哼!我終于知道是誰在東江作亂!” 吳成這一下,可把周元寧嚇得不清,連在一旁伺候的佩秋都有些不滿,埋怨吳成擾了書房的清凈。 周元寧抬起頭,看向吳成,“你這是怎么了?” 吳成很是激動,先灌下一整杯茶水,才說,“你猜猜,齊延那小子拜的是哪路神仙?” 周元寧低下頭,繼續習字,“你都提到東江了,就是那個谷神了。” 吳成一拍腦門,“瞧我這張嘴啊,都說出來了。”吳成跑到周元寧身側,“你怎么一點都不吃驚啊,我查了那么多天,東江那里總算有了頭緒。” 周元寧放下筆,揉了揉手腕,佩秋見了,忙拿過藥膏,用手化開,細細抹在周元寧的手腕上。吳成看了,不由得咋舌,“你這些個侍女,都是好的,我身邊的那些人,都是木頭,一點都不盡心。” 周元寧笑著說,“上次去你那,不是有個叫嫣兒的嗎,孤瞧著,模樣不錯,做事也還行,你怎么就不滿呢?” 吳成吃著糕點,“嫣兒啊,她哪比得上佩秋姑娘,你就別抬舉她了。” 周元寧看了眼佩秋,佩秋臉都紅了,“你今日來,不會是為了討孤的婢女吧?” 吳成嚇得都噎著了,“你別胡說,我可不敢要你的侍女,我爹那個樣子,你也知道,府里但凡有些姿色的,都拉進屋子里,我可不敢讓佩秋到吳家去。” 周元寧笑著讓佩秋先下去,“行了,孤瞧你今日的精神,可比昨日好多了。你就說說你查到些什么吧。” 吳成不緊不慢,先是拿出一封密信,“你先看看這個。” 周元寧接過,拿刀子打開被蠟封住的信,這一看,周元寧臉色一驚,“可都是真的?” 那信上所寫,正是齊延求谷神一事。三個月前,也就是周元寧還在江州的時候,齊延假借生病,離了國子監,去了一趟谷神廟。這事,齊延是偷偷的,身邊只帶了兩個護衛,所以,一開始,吳成就沒有在意。 齊延去了東江,有人見他去了知縣府了,呆了兩天才出來。之后,齊延就失了蹤跡,等到十日后,有探子見他出現在谷神廟,齊延還帶著好幾車的糧食,都獻給了谷神。 自從齊延去了谷神廟后,齊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之前游手好閑,驕奢yin逸,而如今,就能寫得這樣一手好文章,真是聞所未聞。 周元寧問,“你的意思,是這書的文章,都是齊延寫的?” 吳成點點頭,“除了吳恒那一篇,其余的那幾篇,都是齊延是在同窗的眼皮子底下,一篇篇寫出來的。世人眼里,怕是認定了齊延浪子回頭,又開了竅,才能寫出這般的好文章。” 周元寧扔下書信,“好手段!齊延在東江那些日子,怕是都在背這些文章呢。” 吳成道,“我也覺得蹊蹺,齊延除了家世,也沒什么特別的,背后之人那么給他造勢,到底是為了什么?” 周元寧冷笑道,“是孤大意了,瞧這個架勢,只怕他們是在造神。” “造神?”吳成不解,“這神造出來對他們有什么好處?” “吳成,何為天子?”周元寧突然拋出這個問題,“君權神授,帝王才是天子,那些人想在民間造神,怕是想對皇室不利。” 吳成心頭一緊,“真有人那么大膽,想造反不成?” 周元寧眉頭緊鎖,“若是想造反,何苦要用這個法子,吃力不討好。孤是怕皇室里,有人不安分,想對付的不是父皇,而是孤。” 周元寧的太子之位,是因為天有異象,河清社鳴,景星云慶,皇帝才立她為太子。有人又弄出一個谷神來,想對付的怕是周元寧了。 吳成刷得一聲站起來,“那還得了?不行,我這就讓景略回來,你那個云來我信不過,景略回來,你也可安全些。” 周元寧叫住吳成,“站住,你把景略叫回來,不是打草驚蛇嗎?坐下。” “難不成咱們就一直這樣下去,那些人躲在暗處,我們在明處,他們要是想要干什么,咱們如何招架得住?” 周元寧安慰道,“你好好想想,現在谷神廟被毀,說明還有另一股勢力在盯著它,孫柯明就是打頭陣的。” 吳成急得抓耳撓腮,“孫柯明到底是哪派的?” 周元寧靜下心來,“一開始,孤還不怎么敢確信,現在,孤有七八分把握,孫柯明是父皇的人。” 吳成道,“舅舅?他怎么什么事都瞞著咱們啊,你是他兒子,我是他侄兒,你又是太子,咱們都被耍得團團轉。” 周元寧給兩人各自斟上一盞茶,“孫柯明是姜鴻達的門生,姜鴻達是姜太傅的兒子,從明面上來看,孫柯明應該是站在孤這頭的。” 周元寧接著說,“你在東江查了那么多天,都查不出端倪,孤就猜到,有人絆住了你的腳。” 吳成喝著茶,“不錯,我說呢,我手底下的人也沒那么差,你回到京中那么長時間,我在東江縣一點進展都沒有。” 想扶植谷神的,是想拉周元寧下去的人;而毀了谷神廟的,就是想保住周元寧的人。 “皇族之中,想孤坐穩太子之位的,怕是一個人都沒有,”周元寧有些落寞,“能悄無聲息地,幫孤解決這一禍患的,也就只有父皇了。” 吳成見周元寧這樣子,就知道他想起了傷心事,也就不在這事上糾纏,“既然如此,我這幾日,就緊盯著齊延,看他會弄出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