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肆壹章 十九歲和十八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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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在心里藏一點小小的確幸,這個場景在我的心里演練了無數次,然而當真正某一天站在臺面上面對時,我告訴自己,一定不要失望。冬季不應該不應該有太陽這種東西的,就好像其實我不該回來一樣,錄取我的那個學校在北方的一個城市,唐瑋說哪里十里風沙,百里千丘,萬里悲秋。然后我就在腦子里構想那個城市,是不是遠在沙漠之中一點一座古城,方圓百里獨有一座城關,最適合武俠里的絕世高手決戰,不分高下,只分生死的那種。 傍晚時分,我端著凳子獨自一人倚著后門坐在陽臺上,從我的瞳孔里看過去的,一定是紅三色而妖嬈的夕陽,千嬌百媚,萬里無云。然后我叩問心門,胸腔里跳動的頻率沒有半分變化,如朽木不折,如冬雪不化。 如果我生在古代,我想我會一直在那座山溝里向往飛檐走壁的大俠,如果有一天我的父母晚年安息,或許我會背著家里的柴刀,走出那座大山。當然,我會安頓好年邁的水牛和幾頭老母豬。 我在夕陽下迎接我的十九歲到來,十九歲的那個我究竟是一個什么樣子呢?和現在的我會不會有所不同,我們以同樣的姿態降臨人間,卻活得千姿百態,有的人就是人,而有的人卻活成了狗,學會了吃屎,學會了搖尾乞憐。好在,我還沒有變成這個樣子。 哪有出走半生歸來仍是少年這種事情啊,當我們都暮年,雙鬢花白如雪,滿身都是暮氣,生命在一呼一吸間如流水一去不復返,然后只是回收當初,那時還是少年。 我的懷里,抱著聶小倩送的書,只是還有沒拆開,那個蝴蝶結是真的好看啊,就好像耳畔忽然有一個溫柔的女聲在二胡悲傷的樂曲后輕輕哼唱,如一場小雨,在風里,心湖不靜,因為雨聲不止,雖然夕陽還在,而我心中早已雨聲纏綿。 此情此景,當有煙有酒還有故事,如果可以,再來一首歌,那便更棒了。 喝過那么多的酒,我還是覺得花生米和香煙才是絕佳的下酒菜 暮色來臨前的最后一絲光亮在窗戶中溜走,風一吹,如霧散去。 忽然間我好像就看到了暮色中與山色而來的少年,如我那時夜深人靜在玉蘭樹下看到的十五歲,來得悄無聲息。那個少年,在冬日里,穿了一件白色的背心,黑色短褲,赤腳向我走來。 我說:“你來了……” 他說:“希望沒晚。“ 我忽然笑了起來,說:“乘風而來,幸甚。“ 他打趣道:“裝十三。“ 然后,他坐在我的位置上,而我,踏月而去。 十九歲來得匆匆忙忙,十八歲走得慢慢吞吞,依依不舍。 “可有心愿未了?“ “有。“ “何事?“ “煙酒未戒,理想不再,風月難看。“ “那你可活得一點也不自在。“ “所以我希望你活得好一些。“ 十八歲笑了笑,就真的這么去了,我抱著幻想,看著暮色蒼蒼,他會不會在某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再次歸來,以少年模樣。 “你在這自言自語什么呢?“ 潘曉涵從窗戶里探出頭來,笑得開懷。 “在其位的這個明啊公,細聽我來言啊。“ 我搖頭晃腦,唱起來,自顧自講了一個不怎么好笑的笑話,然后自己笑起來,前仰后合。 潘曉涵笑著罵了一句腦瓜疼,躲在窗戶那與楊木木耳鬢廝磨,恩恩愛愛。 我終于到了小時候羨慕的年紀,可并不是那么開心,我多想二叔還可以像小時候那樣在我不會做題的時候在敲我板栗。 只有在回首看的時候才會發現時光匆匆,過得太快。沒有什么填補那些日子的空白,所以才會感嘆光陰似箭啊,所以這個世間,我們的過去,都不能說服自己。 和十八歲做了個簡單的交接,當余大富抱著作文本到教室里來,夸獎我作文終于不再浮夸,我靦腆地笑著,只是有些失落,我才明白,長大什么的,不過是學會了·妥協,學會了低頭,就像是我在面對謝頂坤的時候誠惶誠恐的模樣哈。所以這是第一次,余大富看我的眼光覺得我是一個可造之才,因為我的作文用了他規定的格式。 因為這樣,余大富特意在第二節晚自習予我些許鼓勵,說什么努力一把,未來可期,說什么我其實身具慧根,是個棟梁之材。嗯……就是因為這樣。 三節課的時光消磨在我的無所事事里,今天我十九歲嘛,我覺得是可以任性一把的。 潘果果似乎等不及她的計劃,我說:“能不能給我幾分鐘的時間,我做一件事之后就回來。“ 她歪著腦袋想了想,說:“可以,但是你不能跑咯,不然我會生氣的。“ 看她那氣鼓鼓的模樣,可愛極了。 我點頭說好,然后我去了二班的門口,站在后門,現在的我已經不怎么對這地方懷有多少的恐懼,所以也就是意味著我放下了那一日的心結?我不知道。馬瀟瀟忽然抬起頭,然后回頭看,微笑著向我走來,說:“今天怎么那么早?“ 我想了想,同樣報以笑容,說:“因為今天是我的十九歲啊。“ 馬瀟瀟忽然驚訝,目瞪口呆,張口結舌卻說不出話來,只是這么看著我,不知所措,然后低下頭,于是我明白了。 我說:“今天跑步嗎?“ 馬瀟瀟想了想,搖搖頭。 我又問:“今天刷題嗎?“ 馬瀟瀟猶豫了一下,僵硬地點頭。 我再問:“今天宵夜嗎?“ 馬瀟瀟笑起來,說:“長壽面嗎?“ 我搖頭。 笑容如被一陣晚風吹散,馬瀟瀟雙手交錯著,輕聲說:“對不起。“ 我笑起來,其實我想哭的。 我說:“沒關系。” 然后我問她,說:“今晚不陪你,可以嗎?” 她抬起頭,眼眶中有淚光閃爍,先是搖頭,然后全身如失了力氣,點了點頭。 我說:“對不起。” 她抿著唇,說:“沒關系。” 我們同時轉身,我沒有回頭,馬瀟瀟也一定沒有回頭,她一定不會回頭。 潘果果在就在等我,巧笑嫣然,如此美妙。 我喝不慣白酒的辛辣,和那突如其來的醉意,我只喜歡啤酒的苦澀和如秋雨般的細長綿稠。 可是現在,我只希望我是一個什么都不是的少年,不曾嘗過香煙的苦,不曾喝過酒的澀,只是少年白凈,一身書卷氣那種,干凈得只是一個少年,沒有酒,也沒有愁,甚至是沒有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