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發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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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比賽是資格賽,分四天,單、雙、四排都有。第一天打完,大魚四排積分暫時排到第二。 時下已值傍晚入暗,城市里一片霓虹。 隊友們一個個從他身邊擦過,夸他打得不錯,還問要不要給他帶點兒吃的。紀碣心里高興,跟他們打招呼說等下自己去吃,要打個電話。 “女朋友?” “哈哈。”他爽朗地笑道,“女朋友。” “行啊,兄弟不錯。” 紀碣薅了兩把頭發,有些不好意思。 入了秋,海市的天氣跟排好隊似的,昨天還艷陽大青天,今兒就狂風暴雨,一點不帶喘氣。 格黎淋雨著了涼,下雨那晚上悶得慌,她開了空調,白天事太多,一沾枕頭就睡。 第二天醒來,頭暈沉沉的,拷體溫,叁十八度叁,發燒了。 她請假看了病,歪在沙發里,閉著眼睛,感覺全身陷進一團巨大的沙子,拔不出來。 若不是紀碣的電話,她還不知道已經晚上了。 “紀碣。” “阿黎。”他很興奮,“我今天贏了。” “嗯。” 桌上有瓶酒精,她拿棉包浸了點兒,擱到額頭,聲音里擠出來一絲笑意,“很棒。” “不對。” 她的聲音不該是這樣的,太疲憊了,有氣無力,像游魂似的。紀碣撐著窗臺,“你怎么了?” “唔……” 被他看出來了。格黎揉了下眉心,嘆道,“在發燒。” “看醫生沒?”他立刻就急了,“怎么說?” “開了退燒藥……等下就好了……” “這不行啊。我覺得…” “沒事的。”格黎覺得太陽xue突突地跳,被紀碣念叨的。她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睡一覺就好了。” “睡什么睡。”紀碣在原地踱步,“你今天是不是睡一天了?要是不舒服,要去醫院,聽到沒有。” “啊……” 小屁孩好好比賽就行了啊,管大人的事干什么。格黎閉上眼睛,很煩地吐出一口長氣,敷衍道,“知道,知道。還有事沒,我要掛了。” “格黎,我給你講,這個……” 話沒講完,電話已經被掛了。紀碣看著熄滅的屏幕,又急又氣,他重撥回去,接連幾個沒反應。 比賽勝利的喜悅被格黎發燒的消息去了大半,他摳了會兒墻皮,手指在通訊錄界面劃了又劃,猶豫片刻之后,撥通了一個號碼。 再醒來,是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敲醒的。 跟催命似的,格黎想睜開眼,眼睛卻跟糊了一層濃稠的面糊一樣,她索性不睜了。 奈何那敲門聲實在不識趣,砰砰砰,攪得她睡不著,心跟著狂跳。忽然聽見門口傳來一句,“格老師——” 她迷迷糊糊地想,難道是紀碣回來了。那不對,他去了京市,說要呆十天。那是誰? “我是曾野,紀碣讓我來的,他說您發燒了,讓我來送您去醫院。”曾野的喊聲響亮,縱使格黎燒得五感弱了許多,她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于是,她爬起來去開門,曾野帶著一身的水氣,手里拎著傘,傘頂的水成股往下流,他見到格黎,有些緊張,“格老師。” “嗯。” 她點點頭,“進來吧。” “謝謝格老師。”曾野是第一次到她家,頗多拘束,鼻子聞到房子里的香味,臉都紅了。 格黎沒注意到,她看見他頭發尖兒濕噠噠的,慢悠悠地飄到衛生間,遞給他一張干凈的毛巾,“擦擦頭發吧。” “啊…”他愣了下,“哦,謝謝。” “……” 她往窗外看了眼,天黑透了,又黑又冷。身體慢慢燙起來,這時候顧及學生在,格黎沒再歪倒在沙發里,她靠著門,靜靜地盯著曾野。 “曾野。” “嗯。”那孩子被她突如其來的叫聲嚇了下,肯定是在走神。格黎笑了,拿出來一個小杯子,接了開水,放到他面前的茶幾上。 “喝熱水,別感冒了。” “啊…”曾野連忙去接,捧在手里,興許是燙,左手換右手地啜飲,“謝謝老師。” “不用。” “……” “回去吧,老師沒事。”她撫了下額頭,撒謊道,“不燒了。” “可是,紀碣……” 曾野電話響了,正是那位找他幫忙的主。 紀碣擔心得飯都沒心情吃,一直蹲在樓道,估摸著曾野差不多到了,趕緊打電話給他。 “曾野,你到沒?” “到了到了。” “行,快送她去醫院。這個女人最喜歡說謊了,你別信她什么不發燒了,讓你回去的鬼話。” “……”紀碣聲音大,格老師一定聽見了。曾野抬起頭,不好意思地看向格黎,她木著臉,雙手袖在兩側,直愣愣地盯著他。 曾野害怕死了,“紀碣,格老師在呢。” “那正好,你把電話給她,我要跟她說。” “格老師……”曾野弱弱地叫她。 格黎撐起身子,走到他面前,接過電話,“紀碣。” “嗯。” “我……” “別跟我講沒事的話,我都把保姆送上門了,背你去醫院。乖乖去,要不然我就飛回來。” “太不講理了,英語作業給我抄十遍。” 她這時候還有心思給他加作業,紀碣氣笑了,緩聲道,“好好好,只要你去,別說十遍,一百遍我都寫。” “曾野他……” “什么…” “他知道?” “嗯,我都告訴他了。所以你必須去,知道嗎?” “混蛋。” 她罵完人,把手機交給曾野,自己暈乎乎地進了房間換衣服。 原本她堅持自己走的,只是下樓梯的時候頭暈,摔了一跤之后,曾野就一直背著她了。 背格黎是一件極讓他煎熬的事情,雖說他不該有那樣的想法,但是當她柔軟的身體只隔著一層布料壓在他背上時,曾野不自覺地就想到了夏天的蜜桃。 空氣中的陰冷阻止不了那絲絲環進的旖旎思緒,他曉得格老師跟紀碣的關系,也因那,而變得愈加恍惚。 她果然還在發燒,燒得不輕。 醫生開了幾瓶藥,要輸液。格黎躺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聊了會兒天,又睡過去了。 然后,曾野又接到了紀碣的電話。 “她沒事了吧?” “嗯……”曾野試了下格黎的額頭,已經涼了,“燒退了。” “那就好,那就好。”他明顯松了口氣,謝道,“謝了謝了,真的太謝謝你了,曾野。等我回來,你想要什么給你買什么。” “沒事兒。”曾野走出病房,“就是還要輸幾瓶藥。” “行行行,那辛苦你,幫我照顧她一下了。” “害,應該的。” “哈哈哈。”紀碣靜了下,大笑道,“說錯了啊,我才是她男朋友。” “誒,我是說,作為學生,照顧一下老師,不是應該的嗎?”曾野也意識到自己剛剛失言了,立刻想了一個解釋。 “嗯。回來給你帶特產啊,京市烤鴨,一絕。” “行,你好好休息,明天還要比賽呢。” “好,謝謝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