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爺的劍_分節閱讀_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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禤百齡自然也知曉這一節,道:“向宮主,你也不必難過,我與遲大哥與盟主結義時,這一節自然都說清了的。盟主若是聽聞了遲大哥的病情,定然要下樓來耗損內功替他治療,那今日之會便不得成功,我北派一干大計更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達成。成大事者不惜小費,今日過錯都在我禤某身上,你日后如有不忿,只管來討還便是。” 向南枝雙目赤紅,瀲滟流光,那副雌雄莫辨的體態更顯得妍極無雙,渾身卻似被抽去了力氣,恨恨地道:“我早該看透的,……你們這些男人,一個個都禽獸不如……禽獸也比你們有感情些……”他出身南館小倌,一生中屢遭男子負心薄幸、欺騙凌辱,本已對男人恨到極處,遲戍寡言少語,卻怕是一生中唯一一個例外。他怕自己也如梅九與秦香宛那般走至絕路,因此始終與他若即若離;直到如今生死關頭方才覺出不同來。他不忍再看情郎受苦,從發髻里拔出一根珠針,朝他眉心攢去,口中輕哄著道:“戍哥,你先睡罷,我隨后就來陪你……”語未畢,兩滴淚珠先落在遲戍臉上。 周圍遲戍的故交同門居然無一人阻止,反而不少人因為覺得向南枝人妖之身,實屬卑賤,這一段感情在他們眼中便尤為可笑,臉上露出鄙夷輕蔑之色。王樵實在看不下去,單手一揮,那珠針被打落在地。王樵道:“向宮主,你別著急,既然馬老先生說有法子救,為什么不救救看再說?我來救他。” 向南枝睜大了眼睛,先前挾著珠針的手仍懸在半空中不斷顫抖,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半晌道:“我……我……”仿佛絕不相信自己在曾作出險些殺了喻余青的舉動之后,王樵居然會這般以德報怨。王樵只是一笑,對馬萬鐘道:“馬神醫,行脈心象要如何?”馬萬鐘一一說明,醫者仁心,對王樵不計前嫌臨危救人不免佩服,忍不住關照道:“樵兄弟,這一出極是兇險,我沒見過你與人過招動手,不知道你自忖較遲天王武功若何?”心下其實不太相信這年輕人能比遲戍功力深厚,莫要枉自送了性命。王樵哈哈一笑,道:“武功內力,我比遲天王肯定是不如的了。但上一回我救了喻宗主,倒是有些經驗;我在武當門下所習的是真武心法,那也是至醇至陽。”說罷將遲戍扶起,迅疾點了他周身十二處大xue,手法極快又準,遲戍登時不再顫抖;氣運丹田,手腕一翻,與他雙掌相抵。上一回他相救喻余青時,正值隆冬,天寒地凍,四周盡為死氣,是以極為難以行功借力。此時暮春之際,雨水不息,到處生氣彌漫,盡可信手拈來。但饒是如此,也極其耗費心神,沒一盞茶時,之間雙方頭頂都裊裊騰出白氣,汗濕重衣;馬神醫報出經脈走絡,與王樵一一應證,隨時行針封xue,以助氣海歸元。 向南枝這才敢信這仇人居然當真是在耗損自身不計前嫌地救自己的仇家,他看看全力施為、汗沸如蒸的王樵,再看看身邊站著神情微妙的禤百齡,更是喉頭哽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禤百齡倒是正中下懷,王樵出手相救遲戍,不論怎樣也得耗費大半心力,之后便對他們沒有威脅;若救活了遲戍,雖然于他禤百齡的名聲有損,但于北派卻是救了一員大將,更沒有什么壞處,是一筆穩賺不賠的好買賣。他暗中吩咐親隨看緊了上下樓的通道,不讓人離開更不讓人去通風報信,以免多生枝節。 喻余青走下場去,周圍仍未看見王樵的身影。他心下苦澀,所謂你越想要的越不得見,越躲著的越是偏要來,他拈中那根簽上,寫的便是喻惟改的名字。心中別無他法,只得硬著頭皮,心想我讓過十招之后,出手制住他xue道,也就是了;卻又知道絕非如此可以善了。 喻惟改站在場中,冷冷道:“喻宗主,你好啊!”喻余青侍父如師,幼年少有承歡膝下的舔犢之情,反而因為望子成龍心切,多半較尋常師徒更加嚴厲。此時冷汗浹背,垂頭道:“爹爹盡管教訓,孩兒萬不敢當如此。” 喻惟改道:“我如今那里敢教訓你?你不聽父訓,仍然與下流勾結,做出這等有辱門風的齷齪事來……”說著一掌當頭劈到。旁人只當是說他背離師門反入南派的事;喻余青卻知道父親是痛恨他與王樵的關系,只得默然無語,雙手背身,以示決不還手,身子晃動,在掌風當中輕若鴻毛一般穿梭。喻惟改用一套十二家的穿楊掌,掌勢大開大合,連發十余急招,直和窗外暴風驟雨交相輝映,可都被他輕巧避開。堂上都是武學大家,一看之下便知高下,心中暗道:這父親本領遠不如子,如何能教出這般厲害的兒子來?顯然是另有殊遇了。 喻惟改喝道:“還手!”喻余青在二人錯身時道:“爹爹,求你讓我一讓。”喻惟改道:“我讓你,你認輸罷!”喻余青道:“孩兒今天是決不能輸的。”喻惟改怒道:“你要替那登徒子把命送了!”他積怒壓抑至今,言不敢高聲,夢不敢睡實,每每夜半驚醒,只怕自己兩個孩子遭人尋仇報復;又其實懊惱悔恨自己做了無可挽回的錯事,自己與自己解脫不得,便像趨利避害一般,一股腦推搪到王樵與喻余青見不得光的關系上,好讓自己覺得輕松些。這情緒無人可訴、無人能解,一下全部爆發出來,既知喻余青不會反擊,便只攻不守,雙掌越打越快。喻余青無奈,只得道一聲:“孩兒要得罪了!”唰地一下迅捷無匹地連攻八招,指點掌拍拳擊肘捶,腿掃足蹬腰攔膝扣,每一招都破了當前要害,攻人之必救,卻又盡停在身遭一寸處,沒有一招落實了的。他打了八下虛招,卻迫得喻惟改跌跌撞撞,連退了八步。旁觀者都發一聲喊,忍不住齊聲喝彩起來。 喻惟改長嘆一聲,道:“你如今翅膀硬了,原也不聽我的話了。你要我認輸么?”喻余青低聲道:“求父親給孩兒一個機會。我知道父親有難處……但只要父親與我同做一處,孩兒便能護你周全。”喻惟改道:“我這里有兩條路走。一者你認輸,我也放棄這登樓的擂臺,我們父子二人現在就下樓離開這是非之地……從此再不過問這江湖紛爭,你我父慈子孝,尚且能享天倫之樂……”他頓了頓,眼里閃過一絲絕望的光,“二者要我認輸也可,你立刻殺了后面那個抱著爭兒的女子,我帶爭兒離開……從此以后,你愛和誰在一起便和誰在一起,我此生都不會再出現在你們面前。” 喻余青啞口無言,半晌道:“爹……任哪一條孩兒也難以從命……”他向后望了面如冰霜般站在階前抱著孩子的姽兒,低聲道,“她于王家有大恩,也養育了爭兒這么多年,爹爹……我們是一家人啊,一家人不能盡釋前嫌,重聚一處么?” 喻惟改望著他,恍惚道:“一家人?”又轉頭去看爭兒,抱在那冷若冰霜的女子懷里,親昵地依偎作一處,大睜著一雙點漆大眼,望向場中,見喻惟改瞧他,便奶聲奶氣勸道:“老伯伯,你不要和青哥哥打了,好不好?他舍不得打你的。”喻惟改道:“我不是老伯伯,我們是一家人……我是你爹爹啊……我對你說過的……你忘了嗎?”一面說,一面突然腳下發力,朝場邊觀席沖來,伸手便要搶奪孩子。 姽兒將孩子一護,道:“喻老伯,我們有約在先——”喻惟改不答,一掌虎爪手襲來,姽兒伸臂擋格,硬拼著將他與爭兒隔開。周遭諸人不少不明內由,可見身為男子卻與少婦拉扯搶奪孩子,都鼓噪起來。喻惟改勢如瘋虎,只聽喀地一聲,居然將姽兒一邊胳膊擰脫了,緊跟著呼呼兩掌,將左右援手之人擊飛,伸手將孩子搶在懷里。眾人先前見他不過下場比試,誰能料到他居然突然對場邊人出手,一聲驚呼,都站了起來。只見他一手環在孩子腋下,二指鉗住孩子脖頸,稍稍透勁,便能致爭兒與死地。薄暮津急忙止住援手,喝道:“莫要傷了孩子!” 喻余青絕不相信父親會出手傷了孩子,驚道:“爹……你快放開爭哥兒,這是做什么?” 喻惟改緩緩看他,道:“余青,你瞧著吧,我已經開弓沒有回頭箭了……我最后一次問你……你跟不跟我一起,我們三個現在就下樓去……離這里遠遠地……走到什么人都不知道的地方去……好嗎?” “爹,你這是何必……你挾持著一個孩子,誰會放你離開?我們又能走到哪里去呢?” “這是我自己的兒子!!”他怒喝道,“我想帶去哪里便帶去哪里!要打要罵都是我自己的事!誰手那么長,管我自家家法?這群人……就是這群人!誰沒有份?”他眼光掃過諸位,“他們擄走了我剛生下來的孩子,我連抱也沒有抱過……逼迫我不得把消息透露給義兄,令他早做準備……我知道啊,我知道……可只能眼睜睜看著……我只能看著!!是我偷出謄錄的信函……是我通傳的消息,是我里應外合……是我害死了金陵王家上下百口人!……我躲著藏著,吃齋念佛……到底也逃不過!好啊,便都算是我的錯,卻又如何?!”他壓抑至今的話終于說得出口,喊到末尾,已經聲嘶力竭。 姽兒道:“各位聽見了,此人已經坦承是我金陵王家的滅門仇人。我今日便要替族中慘死的老少清理門戶,以慰藉死難者在天之靈,在場英雄都是見證。”語音未落,人已倏然飛出,躍入場內,持劍便向喻惟改刺來。旁人聽聞喻惟改自陳罪狀,都覺不齒,又想這是旁人家事,由王夫人出手自然最為恰當,是以都沒有阻攔。場中比試都沒有帶劍,但喻惟改一見她來,反而不躲不讓,挾著爭兒當頭迎上,惡斗之下,氣血翻涌,也顧不得那么多了,居然將孩子夾在當中,做了擋箭牌。喻余青只得追上,一手拆開姽兒刺來的狠戾劍招,一手抹開喻惟改招招致命的殺招,登時以一敵二。 喻余青不敢傷了父親,也不愿傷了姽兒,更不能傷了爭兒,夾在中間,左支右絀,萬般難做。姽兒喝道:“喻宗主,你向來自詡恩怨分明,號稱要殺盡當初滅門仇人。如今明知這人就是滅門仇人,念在父子情深,兩不相幫也就罷了,卻一味助紂為虐,是不是你父親當年背叛家門之事,你也做過幫兇?”八教中不少人被他取去性命,此時弟子族人都鼓噪起來:“是啊,有本事便大義滅親!”“你若有種大義滅親,我們也不向你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