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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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來歲的男人聲色艱難,講到后來,泣不成聲。 “我以為我找到了意義。我每天充滿干勁,斗志昂揚。我想這次我回家,可以很驕傲地告訴我兒子,爸爸也是個導演,拍電影的那種導演。將來上映了,我帶你去電影院看我的作品……” “為什么會遇到這種事?” “老天爺就這么不公平嗎?因為一個人的失誤,就一定要把所有人都拖下水,這是什么世道啊?” 他絮絮叨叨地念著,說那么多垃圾電影都能過審,都能上映圈錢,憑什么他們要遭受這種待遇。 說到最后,他打了個酒隔,嚎啕大哭。 昭夕無聲地舉著電話,眼淚奪眶而出,洶涌地砸在柔軟潔白的地毯上。 她躺在公寓的地板上,望著天花板,很久很久也沒說話。 楊導演哭著問:“昭導,你告訴我,它還有可能嗎?” 他都不敢提電影的名字,小心翼翼地用它來代替,那個它是整個劇組努力半年的意義,是他們每一個人呵護成長的孩子。 昭夕的嗓子啞了,好半天才帶著哽咽的氣音說:“我會盡力的。” * 次日,她獨自驅車前往豐臺區,拜訪爺爺的一位老友。 老先生姓蘇,曾是爺爺的下屬,一直由爺爺帶著。后來爺爺退了,蘇先生作為徒弟頂上,扛下大梁。 八一制片廠是國內唯一的軍隊電影制片廠,地位特殊,在很多審核環節上擁有獨立的系統與話語權。 昭夕是昭老爺子的孫女,受到了蘇先生的熱情招待,甚至被留下來一同吃了頓家常抻面。 席間,她講了自己遇到的困難,請教蘇先生可否指點迷津,是否有辦法能解決現在的困境。 一字一句,昭夕都講得極為艱難。 昭家的孩子從小就被教導,絕不允許因為家世背景就搞特殊化。凡事靠自己,若在能力范圍內,再去做。若是自己辦不到,甭想拉著昭家的面子借東風走捷徑。 可這事昭夕走投無路,心知不能回家求爺爺。 家人在生活方面能夠給予她無微不至的關懷,但在做電影這件事上,都有不容退讓的原則。 蘇老先生沉吟片刻,先開導她,這個行業原本就不是一帆風順的。既然選擇做一輩子,就要經得起打擊,要有一部失敗,下一部接著再來的準備。 昭夕離去時,留下了電影的原片。 當晚接到蘇老先生的電話,他說:“這事我會盡力幫你看看是否還有轉圜的余地,但是昭丫頭,我也只是試試,你別抱太大希望,凡事還是要想開些。” 昭夕喜極而泣。 卻沒想到這事為原本就艱難的審核進程釀下了禍患。 次日,北京市朝陽區法院開庭審理陳熙酒駕案件。 法庭上,陳熙放棄無罪辯護,表明自己承認錯誤、接受處罰,也希望大眾能以她為誡,切勿因為一時不慎,對社會和他人造成傷害。 同時,律師出示了受害者本人及其家屬簽署的求情諒解信,陳熙也作出了分量很重的賠償。 鑒于她認錯態度良好,且受害者也幫忙求情,法院酌情判處她一年兩個月的刑事拘留。 七天的熱度剛剛降下,陳熙的名字又重新登上熱搜,理所當然帶著“《烏孫夫人》劇組演員”的前綴。 但好在輿論漸漸變得溫和起來,因為當事人態度良好,受害者也不計較,網友似乎也沒有立場再去攻擊謾罵。 只是此事沒法給劇組眾人帶來安慰,因為公眾原諒陳熙也好,不原諒也好,審核反正是通不過了。 而就在此時,關于陳熙的熱搜還未撤下,昭夕的名字就瞬間登頂。 熱搜前十突然出現了五條與《烏孫夫人》劇組相關的詞條—— “昭夕包養民工。” “劇組露水夫妻。” “昭夕賄賂八一制片廠廠長。” “《烏孫夫人》劇組的三角戀實錘?” “陳熙酒駕是昭夕間接導致的。” 一瞬間,輿論再次反轉。 昭夕的電話被打爆了。 來自劇組的,來自好友的,來自媒體記者的,還有…… 還有來自爺爺的。 “你給我立馬回來!” 爺爺從未如此聲色俱厲,氣到胸口大起大落,一旁是昭夕父母著急的勸慰。 昭家一向對孟隨嚴厲,對她這個女孩兒卻很溫和。 mama說教育本該如此,孟隨是長兄,要嚴苛一些,才能有男兒的寬宏胸襟、堅韌性格。而昭夕熱愛藝術,那就讓她浪漫些、隨性些。 但不管如何,對待兄妹倆,家人都給予了無限尊重,從不強制他們放棄什么、堅持什么,對于他們的個人選擇也都給予充分的自由。 可是這一次,爺爺大動肝火。 昭夕在看到熱搜的第一時間,就明白自己被人跟蹤了。 她立馬給蘇老先生致電,為自己帶來的麻煩道歉,并請求他不要再給予她任何幫助,以免被有心人再次利用。 蘇老先生倒是爽朗:“我本來也沒做什么。況且,片子我看了,是個好故事,值得給大眾瞧瞧,我也只是跟人說說我的心里話,有什么麻煩不麻煩的?” 昭夕解釋說,如今的圈子污濁不堪,他老人家清廉一輩子才掙來的好名聲,別給她糟蹋了。 那邊哈哈大笑:“誰在意那些虛名了?做實事的人就只該專心看腳下的路,不該聽雜七雜八的聲音。” 他在說自己,更在教導昭夕。 “昭丫頭,你在做什么,你比誰都清楚。只要自己問心無愧,別人說什么是別人的事。” * 昭夕把車停在了地安門的胡同外,深吸一口氣,下車,走進四合院。 爺爺大動肝火,一見她就臉上通紅。 “你給我跪下!” 大家都嚇一跳。 這么開明的家里,何曾有過跪下這種說法。 就是孟隨當初叛逆期,和人打架斗毆,把老爺子的臉丟盡了,也沒人動過他一根手指頭,更何況是對待昭夕。 如今老爺子一開口,居然讓她跪下。 “你做什么去找蘇城君?我有沒有對你說過,有本事再端這碗飯,沒本事就別打著我的幌子,去找人借東風、走捷徑?” 爺爺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昭夕。 “你,你簡直氣死我了!” 昭夕一言不發,撲通一聲跪在院子里。 她沒敢細看網上的言論。 但是輿論發酵,會把爺爺扯進來是一定的。 昭家名聲素來好,因為父母為人低調,爺爺也是個實干派。如今被有心人利用,謾罵抨擊,都是她一個人的錯。 mama來拉她:“起來說話,你爺爺說氣話,不是真要你跪著。” 爸爸板著臉:“跪是該跪的。清明去跪你奶奶去,別在這兒丟人現眼!” 天色昏昏沉沉,有雷聲隱隱從遠處傳來。 厚重的烏云像是隨時隨地要壓下來,把人壓得喘不過氣。 啪嗒,一顆豆大的雨點砸在額頭上,昭夕渾身一個激靈。 她在院子里跪了十分鐘,被爺爺親自勒令“爬起來,給我滾回屋子里”! 后來她已分不清家人說了些什么,潛意識里,爺爺在罵她,mama在打圓場。爸爸偶爾和爺爺一起批評她,偶爾又附和mama的話,大概是想讓老人家把氣發出來,免得堵在胸口傷身體,但又心疼女兒,想把事情盡快解決掉。 后來,昭夕說著對不起,在雨幕里離開了家。 走進車里,她伏在方向盤上大哭一場。 外間天昏地暗,車內也日月無光。 爺爺讓她放棄,不要想著走捷徑,就算電影耽誤了上映,一年過去,兩年過去,總有東山再起、面向觀眾的一刻。 “你既然認為你拍的是個好故事,就硬氣些,不剪,不改,也不妥協。” “別想著求人,求人沒有用,還把人也拉下了水。” “多少人一輩子都等得起,你年紀輕輕,怎么,一兩年都等不得,你做什么電影?” 昭夕哭到聲嘶力竭,忽然聽見一旁的座位上,手機響了。 屏幕上是三個大字:程又年。 鈴聲不斷,她卻遲遲沒有接起。 那人的耐心極好,她不接,他就一直打。 一遍沒有撥通,他又撥來了第二遍。 昭夕的哭聲漸漸止住,伸手拿起電話,接通了,卻沒有說話。 程又年叫她的名字:“昭夕?” 她默不作聲。 他意識到哪里不對,又叫了一聲,她才慢慢地答應了他:“我在。” 他終于有信號了。 終于給她打電話了。 昭夕等待著,卻只等來一句:“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 想必他還在大山深處,在她所不知道的保密項目里忙碌著,一有信號,第一時間就給她打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