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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盛世書香在線閱讀 - 第350節(jié)

第350節(jié)

    這一邊,平理送秦影回太尉府,還大大方方地去見了老夫人,等他再返回家中,大街上已然人影稀疏,今夜的熱鬧早過去了。

    卻是此刻,見到韻之家的馬車匆匆而來,他當(dāng)街?jǐn)r下,朗聲問道:“韻之?”

    閔延仕探身出來:“是我,韻之在家里。”

    平理走來,看見閔延仕還穿著官袍,問道:“這是才出宮?不是說,要帶韻之去夜市,她天天在家里顯擺呢。”

    閔延仕很是愧疚:“有事耽誤了,實(shí)在是……”

    平理說:“夜市已經(jīng)散了,很晚了,那里只剩下收攤的人?!?/br>
    閔延仕沉沉一嘆,但心頭忽然想起什么,下了馬車說:“平理,幫我個(gè)忙成嗎?”

    平理笑道:“若是哄韻之高興就算了,我和她勢不兩立的。”

    閔延仕作揖道:“有勞了?!?/br>
    平理忙還禮:“延仕哥,不敢當(dāng),被我三哥看見,又該揍我了?!?/br>
    閔延仕笑道:“祝镕在紀(jì)州看不見,平理,拜托你了?!?/br>
    于是二人分開,閔延仕趕回家中,一路進(jìn)門,就有家仆告訴她,少夫人在門外坐了半天也等不回來公子,這會(huì)兒已經(jīng)睡下了。

    院子里,緋彤坐在小姐臥房門外,身邊點(diǎn)了一圈蚊香,已是疲倦至極,看見姑爺回來,高興得幾乎跳起來:“您可回來了,小姐她……”

    “我知道,緋彤,拿幾個(gè)驅(qū)蚊的香袋來。”閔延仕吩咐,“我們即刻要出門?!?/br>
    臥房里,已經(jīng)有些發(fā)困犯迷糊的韻之,聽見動(dòng)靜才坐起來,就見丈夫已走到面前,單膝跪下捧著她的手,細(xì)細(xì)打量后,心疼地問:“哭過了?”

    韻之委屈極了,本想好了要狠狠罵他兩句,還沒開口,淚珠子就掉下來。

    閔延仕愧疚地說:“是我不好,又讓你失望,我們現(xiàn)在去好不好?”

    韻之搖頭:“這么晚了,你一定很累,早點(diǎn)歇著吧。”

    閔延仕小心抹去她的眼淚,拉了韻之的手就要往門外走:“他們都預(yù)備好了,不晚。”

    “延仕……”

    “跟我走?!遍h延仕轉(zhuǎn)身,為妻子理一理衣襟,扶整齊發(fā)鬢,溫和地說,“你一定喜歡。”

    當(dāng)丈夫帶著自己策馬奔向城外,韻之心里已經(jīng)隱隱猜到了閔延仕要帶她去哪里,不知跑了多久,他們終于到了皇家圍場。

    圍場只在行獵時(shí)才會(huì)圍起來,此刻夫妻倆提著一盞燈籠引路,韻之被要求閉上眼,閔延仕牽著她手,踩過豐茂的草叢,再次登上了當(dāng)初的高地。

    就在他們趕路往這里來的時(shí)辰里,平理聯(lián)絡(luò)到禁軍,將京城城墻上的燈籠都點(diǎn)亮,再有東街夜市的燈火,本該在子時(shí)前就熄滅,他也做到了,讓他們再多拖延半個(gè)時(shí)辰。

    閔延仕吹滅燈籠,從背后扶著韻之的腰肢,輕聲道:“可以睜開眼了?!?/br>
    韻之心里顫顫的,曾經(jīng)在這里發(fā)生過的命案和慘劇,讓她很慌張,但在那之前的一刻美好,和閔延仕并肩看京城夜景的歡喜,也令她眷戀至今。

    睜開眼,韻之禁不住吸了口氣,驚愕地回眸看閔延仕:“怎么這么亮,這么多燈……”

    閔延仕笑道:“別看我,看燈火……”

    “延仕!”韻之驚喜萬分,“比我們那次看見的還要亮,城墻上的燈怎么亮了,不是只有過節(jié)才點(diǎn)燈嗎?我們出城的時(shí)候,也沒點(diǎn)燈呀?!?/br>
    閔延仕說:“我也沒想到,是緣分吧。”

    “那里是東街,夜市還沒散嗎?”

    “還要忙著收攤,總不能黑燈瞎火地收拾?!?/br>
    “延仕……”韻之又興奮又難過,漸漸冷靜后,說道,“明年的夜市,你別再爽約了好嗎?”

    “我不敢。”閔延仕道,“我不敢再讓你傷心?!?/br>
    眼前的繁華夜景,對韻之來說,并不是她所期待的,她就是想和丈夫在一起,和心愛的人在一起,看什么都是美的。

    她轉(zhuǎn)過身來,伏在閔延仕胸前:“其實(shí)不用那么費(fèi)心,還特地跑來這里,你回來我就高興了?!?/br>
    閔延仕說:“來這里,一則是你曾問我,還會(huì)不會(huì)帶你來看京城夜景,再則,我也想告訴你,那一段心魔,我徹底放下了。我知道,前陣子我曾有過噩夢驚嚇到了你,但你一直也沒提起,是不是怕我難過?”

    韻之點(diǎn)頭,說道:“他們罪有應(yīng)得,我又何苦再提起,戳你的痛處?!?/br>
    閔延仕說:“可我必須承認(rèn),那天我怒殺金浩天,并不只是為了救你,我是瘋魔了?!?/br>
    韻之心疼地阻攔:“別說了,都過去了。”

    閔延仕道:“然而陪我度過這一切的人,是你,若沒有你,我熬不過那些折磨?!?/br>
    韻之眼眶濕潤,輕輕砸了一拳頭說:“真難為你,那么快地想出這些話來哄我,而我偏偏、偏偏就吃這一套……”

    閔延仕忽地吻上來,韻之渾身緊繃,好一陣?yán)p.綿后,才楚楚可憐地喘著氣說:“我們回家去,延仕……這里好多蚊子?!?/br>
    眼看著城墻上的燈漸漸熄滅,閔延仕不愿讓韻之看見繁華之后的寂寥,便將妻子抱起:“我們回家?!?/br>
    京城城門下,平理左等右等,總算把人等回來,守城的禁軍很是給面子,沒怎么盤問就把他們放進(jìn)來。

    夫妻倆策馬往家里奔去,都沒看見城門下的平理,他插著腰又氣又好笑:“算了,誰叫你是我meimei。”

    邊上的守城軍過來問:“四公子,再過兩個(gè)時(shí)辰天都亮了,您還不回家?”

    平理猛地想起這一茬,他娘鐵定要急死了,指不定已經(jīng)沖去太尉府找人,再三謝過后,立時(shí)飛奔回公爵府。

    果然西苑的燈火還亮著,隔著院門就聽見母親的聲音:“我不管,我要去太尉府問問,你兒子丟了你不急啊?”

    第605章 該由我們自己來決定

    “娘,我回來了,您別急啊,我還能丟嗎?”平理趕緊進(jìn)門安撫親娘。

    “承哲,兒子回來了!”誰知母親見了她,立刻喊道,“你趕緊的,給我狠狠地揍他。”

    眼見親爹氣勢洶洶出來,平理忙解釋:“我辦正經(jīng)事去了,延仕哥找我?guī)退屙嵵吲d,不信你們?nèi)?,我真沒瞎逛?!?/br>
    祝承哲惱道:“他們兩口子的事,你攙和什么,你到底做什么去了?”

    平理得意洋洋地說:“我去城墻上點(diǎn)燈啊,延仕哥說他要讓韻之看京城夜景,我照他說的去辦了,我在禁軍吃得開,都是在贊西邊境出生入死的兄弟?!?/br>
    祝承哲驚愕地看著兒子:“你說什么,你去哪里點(diǎn)燈?”

    那一晚,韻之和閔延仕回到家中,是何等的旖旎纏.綿,卻不知平理險(xiǎn)些被他爹揍一頓,更不知到了第二天,閔延仕也要為此付出代價(jià)。

    五日后,韻之夫妻倆已經(jīng)在南下的路上,紀(jì)州收到了他們出發(fā)前從京城寄來的信。

    祝镕回家時(shí),扶意正在燈下捧著信笑出了聲,他也跟著樂道:“什么事,這么高興?”

    扶意見他回家來,立時(shí)跑來說:“不是高興,是好笑,你猜猜京城里這些天都發(fā)生了什么事?”

    祝镕搖頭:“若有大事,王爺會(huì)得到消息,我這幾日也沒顧得上關(guān)心?!?/br>
    扶意揚(yáng)了揚(yáng)手里的信說:“大哥和三叔,還有閔延仕,全被皇上罰俸半年?!?/br>
    祝镕緊張地問:“這是怎么說,你還笑得出來?”

    扶意把信給他,讓他自己看,祝镕匆匆走到燈下,一目十行地掃過,竟也忍不住笑出了聲,口中念著:“閔延仕那家伙,也有這么混賬的一天?平理這小東西,哪里知道輕重,跟著瞎起哄。若非三叔警醒、大哥穩(wěn)重,一早就去向皇上請罪,等叫旁人來奏一本,皇上才下不來臺(tái),萬一再害了禁軍上下,鬧得翻臉如何了得?!?/br>
    扶意說:“那你怎么是笑著罵呢,你笑什么?”

    祝镕干咳了幾聲:“這不是沒什么事嗎,再者……閔延仕肯這么花心思哄韻之高興,不惜違背他一貫的行事作風(fēng),我當(dāng)然要替自家meimei高興?!?/br>
    扶意笑道:“哎呀,平理就這么被一筆帶過了?”

    祝镕生氣地說:“沒輕重的東西,我若在京城,先抽了他的筋?!?/br>
    扶意往下翻了一頁紙:“的確是還有高興的事呢,你看下去呀?!?/br>
    這一看,做哥哥的笑得更高興,原來夜市后過了兩天,祖母就帶著三嬸嬸和大嫂親自上門向太尉府提親,求娶他們家的小孫女秦影。

    太尉大人和老夫人欣然應(yīng)允,但說還想多留孫女一兩年,好多教她些為人處世的道理和本事,加之今年貴族官宦要為先帝守制不得鋪張擺宴,婚禮的日子,訂在了明年秋天。

    祝镕道:“明年秋天,我們或許能趕回去,我已然錯(cuò)過了韻之的婚禮,再錯(cuò)過平理,實(shí)在舍不得。”

    扶意笑:“當(dāng)心韻之說你偏心弟弟。”

    祝镕把信看了又看,說道:“我們是不是,該送些東西去太尉府,既然知道了,總該表示表示?!?/br>
    扶意道:“我都安排好啦,明日就送去?!?/br>
    祝镕感慨不已:“我們家的孩子,都有福氣,所娶所嫁都是心中之人,哪怕大哥和大嫂是父母之命,婚后也恩愛有加,更不要說二哥和我,如今還有韻之和平理,你說這些福氣,都是從哪兒來的?”

    扶意沒有回答,兀自將信件收好,鋪開紙預(yù)備回信,問道:“想說些什么?”

    祝镕走來:“你另起一頁,專給平理寫,告訴他再這么沒輕重,我不會(huì)輕饒他。”

    扶意嫌棄不已:“隔著千山萬水,還要逞哥哥的威風(fēng),三叔和大哥不會(huì)教呀?別的,想說什么?”

    祝镕便去換衣裳洗手,想了半天說:“還是先給閔延仕在南方的駐地寫信,叮囑他照顧好韻之,南方濕熱,酷暑當(dāng)下韻之必然水土不服,他們真是,何苦這個(gè)時(shí)節(jié)出遠(yuǎn)門?!?/br>
    扶意搖頭:“你這個(gè)人,越來越?jīng)]意思,怪不得連閔延仕都能豁出去哄韻之,你可從來沒這么哄過我?!?/br>
    祝镕怔然,轉(zhuǎn)身看向扶意,她仿佛只是隨口一說,已經(jīng)提筆開始寫信。

    “你若喜歡那些事,我也可以做到。”祝镕走來,說道。

    扶意抬起頭,見丈夫滿眼深情地望著自己,忍俊不禁:“我開玩笑呢,你可別當(dāng)真,我又不是韻之。”

    但祝镕是認(rèn)真的:“可眼下我無暇去做這些風(fēng)花雪月的事來哄你高興,但有一點(diǎn),我一輩子都不會(huì)動(dòng)搖?!?/br>
    扶意嗔道:“好好的,你怎么了?”

    祝镕說:“這輩子,不論你要做什么,不論何事,不論你做怎樣的決定,我都會(huì)支持你,站在你這一邊?!?/br>
    “我就說一句,你看你說這些……”

    扶意放下筆,繞過桌子,抬手為丈夫擦拭額頭的汗,心疼地說,“咱們紀(jì)州也不熱,你哪兒來的汗嘛,我以后不說了,我就是看韻之在信里嘚瑟,才隨口說了的,你別往心里去,我又不愛那些風(fēng)花雪月的事?!?/br>
    祝镕愧疚地說:“跟著我,從來沒有風(fēng)花雪月,只有刀槍劍影?!?/br>
    扶意嗔道:“最煩你說‘跟著你’這三個(gè)字,你人都在紀(jì)州了,就差給我爹當(dāng)上門女婿,這家里上上下下都叫你姑爺,你還沒自覺呢?”

    祝镕終于笑了:“我?guī)讜r(shí)說得過你,還不得先誠懇些?”

    扶意拍拍他的肩膀,學(xué)著韻之的口吻說:“在我的地盤,不必客氣,有事兒我罩著你?!?/br>
    祝镕將她擁在懷里,踏實(shí)地舒了口氣:“火器研制進(jìn)展順利,紀(jì)州清凈安寧,避開了家里的瑣事,不用為兄弟姐妹cao心,每日回來和你拌嘴說笑話,定心吃飯,這日子過的,我都怕自己沉迷在紀(jì)州,再也不想走了。”

    扶意抱著丈夫的腰肢:“你只說了好的,難道我不知道你身上的擔(dān)子和壓力嗎?前幾日你去排查北國細(xì)作,發(fā)生了打斗,還受了輕傷;那天西邊有轟隆聲,說是炸雷,可后來聽王妃娘娘說,是你們改良的舊炮炸了,損失慘重,幸好沒出人命……镕哥哥,這些你都不給我說罷了,可我全知道?!?/br>
    祝镕道:“可我知道,我們有默契,你不會(huì)生氣我的隱瞞,我也不是隱瞞,只是沒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