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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穿越之古代好男人在線閱讀 - 第34節

第34節

    白姨娘再回到花廳的時候,昂首挺胸滿面紅光,再無剛剛小心謹慎的樣子,王氏看她一眼,她回一淡笑,嬌貴矜持,又成了那個與正室分庭抗禮的貴妾,王氏無意與她有所沖突,瞥了一眼就轉回身去了。

    這時王允溪的娘親張氏抱著孩子出來了,眾人紛紛圍上來看孩子,說著吉祥話,張氏自是笑容滿面,等到看到林氏了,這笑容又加了幾分,張氏是真感謝程侯爺和林氏啊,把那個搓磨自家女兒的惡婆娘給趕走了,雖然王允溪不讓丫鬟回娘家告狀,但張氏的消息渠道多了,自是知道了剛成親之后的那些污糟事情,不過那時自家女兒心里自有主張,張氏就想著看看再說,沒想到程侯爺一出手就是雷霆手段,程柔遭殃了,張氏可開心了。

    張氏把孩子抱到報到林氏王氏面前,笑呵呵道:“你看這孩子長得多有福氣啊,像他爹呢。”

    “可不是”,林氏把孩子接過來,側著身子讓旁邊的王氏和程萱看,口中笑道:“就盼著他以后像他爹一樣,也娶個好媳婦呢。”

    這就是聰明人的說話方式了,你抬我我抬你,彼此都好看,可偏偏有那不長眼的人,就像白姨娘。

    白姨娘如今的心還熱著呢,剛剛一會兒的功夫她就把程舒進宮的事想了個遍,在她看來這事可cao作性很強,自來新帝登基以后都要選秀充盈后宮的,自家女兒年齡正合適,長得又好,關鍵是自家女兒有個當將軍的爹呢,新帝要想籠絡人心,可不就得把她女兒選進宮好好寵著嘛,若是再有個身孕,生個皇子什么的,那自己不就成了皇孫的外祖母?若是再有大時運……

    白姨娘是越想越覺得有道理,那心是一時半會兒冷靜不下來了,最開始什么伏低做小的想法也全拋腦后,白姨娘抬眼望著廳內眾多的貴婦人,心中還隱隱有著一種優越感,不要看她如今只是個姨娘,或許哪一天她就像戲文里唱的那樣,也弄一個誥命夫人當當呢。

    王氏這邊也準備湊趣幾句呢,嘴都張開了,結果讓白姨娘搶了一個先,她嬌笑著一張臉,頭上牡丹簪下垂著的明珠光暈瑩瑩,格外耀眼,白姨娘道:“自古都說娶妻取賢,我們家秦川就是因為娶了你家女兒,這日子才越發好了呢。”

    白姨娘可能是最像正房的妾室了,她這話說完之后,張氏還挺歡喜,她剛剛不在這里,也不知道白姨娘是站在王氏身后的,如今看著白姨娘裝扮精致,還這么大呲啦啦地在林氏和王氏面前插話,還想著白姨娘是侯府的什么貴重親戚呢,結果就看王氏的臉直接板了起來,張氏一看情況不對,試著問道:“不知這位是……?”

    林氏頗覺丟人,哪家的妾室敢這樣搶正室的話,下正室的面子呢?自家這位就敢,都是那糊涂的二弟給慣的,林氏尷尬一笑:“是我們家二房的妾室,今日有些淘氣,讓你笑話了。”

    張氏一愣,趕忙說道“沒事沒事”,就準備轉移話題了,沒想到這兩人都準備跳過這茬了,“淘氣”的那位卻較上真了,白姨娘精心描繪的眉毛微微一挑,臉上就帶出一份不悅來,斜著眼睛對林氏道:“大夫人你也太不能容人了,我說的都是好話,怎么就讓人笑話了,更何況”,白姨娘抿唇一笑:“我家夫人都沒有管我呢,你倒是說起我了,是不是也管的太寬了?”

    白姨娘如今是腦子一熱,膽子也起來了,林氏平時是個好性的,今天也不免讓白姨娘給惹毛了,旁邊的程萱更是被氣的不行,心道幸虧程怡不在這里啊,要不然能當場跟白姨娘干起架來。

    程萱作為林氏的親閨女,自是不會看著自家娘親受氣的,只是今天到底是表哥家的喜事,不好鬧起來,就對身邊的吳mama使了一個顏色:“姨娘累了,你先把姨娘帶下去吧。”

    吳mama是林氏專門挑來送給程萱的,自是辦事的一把好手,當下就扶住白姨娘的胳膊,笑著道:“姨娘站了這么長時間也累了,跟著老奴下去歇歇吧。”

    白姨娘知道要是被拉走了估計沒什么好事,用力想掙開,可是她這楊柳飄飄的,哪能掙得開吳mama,白姨娘干脆也不費勁了,只是走之前對著程萱得意一笑:“大小姐關心我我自是知道,我也很關心大小姐呢,大小姐成親也有一年多了吧,很是該給夫婿添一個孩子了,你那夫婿是獨苗兒,就靠著你給傳宗接代呢……”

    ……

    秦川家的滿月宴,程萱是高高興興地來,憤怒委屈地去,和沈清坐在馬車上也木著張臉一言不發,沈清想著程萱可能是累了,就拍拍她的肩膀:“在我腿上躺一會兒吧,今天忙了一天也累了。”

    程萱卻是不說話,還湊到窗口吹著冷風,沈清看著她那緊繃的下頜,伸手把窗簾放下,把程萱慢慢轉過來輕聲道:“怎么了?”

    程萱垂著眼,嘴角抿地緊緊的,像是在跟自己賭氣,沈清把程萱抱在懷里,像哄小孩子一樣輕輕拍著程萱的背,柔聲道:“不想說就算了,只是可不能吹冷風啊,你不知道女人一吹冷風,臉上就容易缺水,一缺水就特別容易長皺紋,要是長了皺紋就變成小老太太了……”

    “哎呀”,程萱讓沈清說的又氣又急,使勁想掙開沈清的懷抱,卻發現被箍的緊緊的,最后就破罐破摔地趴在沈清懷里,良久之后才說道:“今天娘生氣了,因為白姨娘。”

    “跟她有什么好生氣的”,沈清的大頭靠在程萱肩上:“岳母是侯府主母,那白姨娘只不過是一個妾室,岳母看她不順眼直接打一頓都是可以的,你二叔也沒法子,咱能動手絕不吵吵,干嘛要生氣啊。”

    程萱被沈清的話逗笑了,之后又沉默起來,過了一會兒說道:“我娘是因為白姨娘說了我,才生氣的。”

    “她說你什么了”,沈清的語氣有些冷了。

    程萱抬起頭,面龐在有些昏暗的車廂里影影綽綽的,看不真切:“她說我到現在還生不出孩子。”

    程萱是想看看沈清什么表情的,她知道王允溪懷孕以后是有些羨慕的,但這份羨慕在心里一閃,并沒有多強烈,因為她知道她早晚也會懷孕的,可是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王允溪的肚子越來越大,到如今孩子都滿月了,她自己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程萱心里是著急的,她都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身體出了什么問題……這事一直在程萱心里壓著,結果今天被白姨娘挑到明處說了,程萱既生氣又委屈,生孩子這事她也控制不了的啊……

    程萱很像知道沈清是不是也介意這事,畢竟男人都想有個兒子傳宗接代的嘛,程萱看著沈清,盡管車廂里光線不好,但她仍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沈清眼中的驚愕和……笑意,他先是一愣,然后嘴唇慢慢彎起來,后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直接笑出了聲,那聲音那么明朗愉悅,遠遠地傳出去,好像把車廂中的壓抑與黑暗都帶出去了呢。

    程萱不知道沈清為什么笑,可是她的心里卻沒剛剛那么難過了,她甚至雙手捧著沈清的臉,跟小貓學老虎一樣惡狠狠地道:“你笑什么笑,不準笑。”

    沈清把程萱緊緊地抱在懷里,兩個人交頸相擁,可以感受到對方的呼吸,對方的體溫,對方的心跳,仿佛這世間只剩下了彼此,這小小的一方空間,也成了世上最溫暖之處,程萱心里有溫情流動,這份溫情就像衣服上繡著的并蒂蓮花,絲絲縷縷,勾繞纏綿,滲透到她的四肢百骸,她摟著沈清,就像是摟住了整個世界。

    沈清不笑了,她在程萱耳旁說話,溫熱的鼻息撲在程萱那小巧紅潤的耳朵上:“不要急,我還想和你單獨過幾年呢,要是早早有了孩子,你只關注他不關注我的話,我會傷心的”,沈清這話聽著委屈巴巴的,還有一點撒嬌的意味在里頭,程萱覺得自己的心都酥了,然后就聽自家相公又說了一句:“不過你既然想要孩子,我會繼續努力的,只是,你確定你能受的住嗎?”

    沈清的語氣如此坦蕩,可就是用這樣坦蕩的語氣說著這樣的事情才讓人受不了啊,程萱一頭扎進沈清的懷里,臉上燙的厲害,她此時只顧著羞臊了,哪還想得起白姨娘的話,沈清摟著程萱,望向窗外微弱的光:孩子啊,他都忘了,他這輩子也會做一個父親的啊。

    ……

    幾天后程萱單獨回到侯府,卻發現只有娘親一個人在,程萱奇怪道:“其他人呢?”

    林氏給程萱塞一個熱乎乎的湯婆子,拉著她坐到身邊:“男人們都在衙門呢,你二嬸帶著程怡出去赴宴去了,至于白姨娘,讓我給關起來了,一天一碗粥一個饅頭,反正餓不死。”

    “我二叔呢?他也不管?”程萱很驚奇啊,二叔的心肝都讓關起來了,竟然沒有鬧起來。

    “他最近忙得很,也不知道朝廷有什么事。”

    “相公也是如此呢,最近好像尤其忙一樣。”

    “他們忙他們的”,林氏將程萱的手握在手心:“咱娘倆就不說外話了,我今天請了太醫院的于太醫,他醫術高超尤善婦科,今天讓他給你把把脈,無事最好,有事了也調理一下。”

    程萱點點頭:“我也有這個意思,沒想到娘你都替我想到了,有娘真好啊。”

    程萱喜滋滋地靠在林氏肩上,林氏欣慰一笑:“還害怕你排斥呢,這樣就很好,到底是成親了,懂事多了。”

    “那是”,母女倆說說笑笑的,就等著于太醫上門呢,結果左等右等不見人來,派了小廝去看,沒想到那小廝回來的時候一臉驚色,往林氏跟前一跪,顫著聲音道:“夫人,于太醫被宣進宮了,好像是宮里皇上不大好,我回來的路上見巡邏的兵士都多起來了,咱隔壁的門都鎖上了,你看咱要不要……”

    林氏慢慢地站起來走到門口,天上的鉛云濃重低垂,似乎在醞釀著一場大雪,整個世界都暗淡了,程萱走到林氏旁邊,目帶擔憂:“如今還沒有太子呢。”

    對啊,還沒有太子呢。

    若是有太子,老皇帝不行了,自然是太子繼位,可這沒有太子的話,皇宮里就免不了一番龍爭虎斗血雨腥風了,只是不知,這場風波何時開始,又何時結束呢?

    第62章

    崇德帝這段時間的身體每況愈下,可是他卻依然不肯放權,事事都要自己做主,朝中不是沒有立太子的呼聲,可是崇德帝一概不予理會,惹急了甚至大發雷霆,直言有人居心叵測窺探帝位,傅修在旁邊冷眼看著,心里如何不明白崇德帝這是防著自己的,不僅疏遠了自己,甚至連皇后也避而不見,反而讓云貴妃六皇子時時陪在身邊。

    傅修越到此時越發冷靜,進宮次數明顯少了,政事上也不大摻合,看著是退了一步,但正如沈清說的,如今退一步是為了將來進一大步,傅修看著萬事不理,但實際上對皇宮密切關注,因此在得知崇德帝暈倒的第一時間便進了宮。

    崇德帝是突然暈倒的,他前一刻還傳喚了內閣首輔柳大人和禮部尚書季大人入宮,這兩人剛到御書房門口候著,就聽到殿里傳來一聲疾呼,緊接著便傳來崇德帝暈倒的消息,兩人連忙跑進去,就見崇德帝倒在御塌之上雙眼闔閉不省人事,太醫很快趕來,正診脈時,皇后云貴妃和四皇子六皇子陸陸續續都來了,六皇子一腳就將常貴踢翻在地,斥責道:“狗奴才,怎么侍候的我父皇,要是父皇有什么不好,我第一個饒不過你。”

    常貴是御前大太監,何時受過這種訓斥,只是當下也不敢說什么,默默站起了身,傅修守著崇德帝,見此也只淡淡的說了一句:“六弟還是等一會兒再發威風吧,眼下還是父皇身子要緊。”

    六皇子也不再說什么,走到御塌前面等著,幾個太醫輪流上前把脈,之后聚在一起商議半天,臉上神色就不大好,最后太醫院掌院馮太醫上前對著皇后道:“啟稟皇后娘娘,皇上脈浮大無力,應是邪風入體再加上cao勞過度,可先服用一劑藥,以觀后效。”

    “那皇上什么時候醒啊?”云貴妃站在一旁目露擔憂,臉上帶著倉惶之色。

    皇后此時顧不上跟云貴妃計較,她也想知道這個問題呢,對馮太醫道:“眼下皇子重臣都在,你也不必顧及太多,有什么話但說無妨。”

    皇后早就知道有這一遭了,如今心里并不怎么悲傷,她與崇德帝感情并不深厚,如今最關心的就是皇位傳承的事情,她與四皇子以母子相處,自是希望四皇子繼承大統的,而四皇子也不負所望,在朝中有人脈有勢力,崇德帝就算再不愿意,最終也要走那一步的,可是如今崇德帝突然昏迷了,連句話也沒留下,四皇子就算想上位也名不正言不順啊。

    馮太醫眉間皺成一個深深的“川”字,斟酌過后說道:“皇上體虛日久,且不注重修養,這次突然昏迷也是病癥積發之故,至于什么時候能醒過來,這就難說了,可能喝了一副藥就有效果,也可能長時間昏睡,更有甚者,可能在昏迷中就……”

    馮太醫深深地低下頭去,話雖沒說完,但殿中眾人也都明白了,馮太醫的意思就是崇德帝也可能昏迷中就去了,總之什么時候醒完全不清楚。

    殿中人各有思量,但是內閣首輔柳大人此時是必須站出來的,他對著皇后鄭重一揖,聲如洪鐘:“此時皇上病重,臣等心憂,但國家大事不可耽擱,還請皇后娘娘示下。”

    皇后看傅修一眼,捏著帕子說道:“國家大事豈是我這婦人家說的算的,若是有例可依,自是遵著前人做法,若是無例可依,還是請內閣商議了再做決定吧。”

    皇后這話滴水不漏,合理合法,柳首輔和季尚書俱是點點頭,連在一旁想要挑刺兒的云貴妃也無話可說。

    柳首輔恭聲道:“當年太宗皇帝病危之時,是由當時的儲君高宗皇帝代為處理政務的。”

    “那如今并沒有儲君呢”,皇后輕輕說出這句話,捏著帕子的手卻越發緊了。

    柳首輔沉吟片刻:“皇上沒有嫡子,無嫡便就是長者為先了。”

    皇后心里長長出一口氣,她等的就是這一句話了,二皇子三皇子因事涉大同軍貪污之事,早已是戴罪之身了,如今被圈養在家里,自是輪不到他們,那這里的“長”就只能是四皇子了。

    皇后咳嗽一聲,道:“既是如此,就讓四皇子代行國事吧。”

    皇后話剛說完,云貴妃就疾呼道:“萬萬不可”,眾人都看向她,云貴妃紅著眼睛,拿帕子拭拭眼角,傷心道:“這種場合妾身本不該說話,可是實在是不吐不快,這段時間皇上對四皇子如何,眾位也知道,若是皇上此時醒著,是絕對不愿意看到四皇子代為攝政的,況且”,云貴妃看一眼傅修:“皇上這病也跟四皇子有關呢,皇上經常在妾身前提到四皇子狂悖違逆,有不孝之心,今日突然倒下,也有可能是受了氣的緣故。”

    皇后都氣笑了,她唇角彎著,眼神卻冰冷至極:“那依貴妃說,應該讓六皇子來代行國事了?”

    云貴妃眼皮一掀:“皇上寵愛六皇子是有目共睹的,皇上的意思,大家應該都知道的啊。”

    傅修背著手站在那里,神情自若,并不因云貴妃的話生氣,如今皇位于他而言不過是囊中之物,可是他要皇位,也要名聲,崇德帝昏迷了,可昏迷前對他的態度卻過于冷淡,如今云貴妃就是抓住了這一點,直言父皇并沒有立他為儲的意思。他自是可以用手段鏟除云貴妃母子,可這名聲就不大好聽了啊,百年之后還不定讓人怎么杜撰猜測呢?

    傅修上前對著柳首輔說道:“父皇吉人天相,可能這兩天就醒過來了,如今談攝政人選還為時過早,不如就先讓內閣行藍批,然后交由皇后娘娘過目,若是父皇遲遲未醒,再談此事不遲。”

    柳首輔和季尚書對視一眼,皆道:“是。”

    ……

    崇德帝病重,自是皇位交替的關鍵時候,傅修也不敢掉以輕心,自是守在崇德帝身邊,夜深了,皇后輕輕拍拍傅修的肩膀:“你先去歇一會兒,這有我呢”,傅修點點頭,他也的確有事情需要與人商議了。

    皇宮的一處偏殿內,傅修走進去,屋內的沈清和季白就站起身來行了一禮,傅修虛扶一下,三人落座。

    傅修對著兩人講了如今的情形,然后揉著額頭道:“父皇可是給我出了一道難題啊,如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真真是煎熬。”

    沈清想著可不是嘛,四皇子若是此時鏟除了云貴妃母子,萬一崇德帝醒過來了,沒準兒就要治四皇子一個殘害手足的大罪,可崇德帝醒不過來也愁人,難道就這樣日日夜夜守著?沈清還大不敬的想到,崇德帝還不如直接嘎嘣了呢,那四皇子就沒什么可顧及的了。

    季白開始分析局勢:“如今朝中大半都是我們的人,還有幾位尚書們,也都是聰明人,自是不會反對殿下,只是不知柳首輔什么意思,柳首輔門生遍地,我們不可不注意啊。”

    “還有軍權”,沈清看著傅修:“如今守衛皇宮安全的是禁軍統領趙森,他是皇上的人,雖平日里對殿下也頗是客氣,但這種時候他不會幫我們的,他不幫我們,也就不會幫六皇子,但我有些擔心他手底下的人,禁軍那么多人,被滲透也是有可能的。”

    傅修點點頭,沈清接著說道:“我剛剛聽殿下說,皇上昏迷之前曾經傳召過柳首輔和季尚書,殿下可知所為何事?”

    傅修雙手交握,摩挲著手指:“我問過常貴,他說并不清楚。”

    “他雖然不清楚,但他待在皇上身邊這么多年,必定有所猜測,殿下還應再問問才是”,季白提議道。

    “殿下對此有所猜測嗎?”沈清看向傅修,此時屋內只燃著兩根蠟燭,光線昏暗,傅修隱在陰影背后,影影幢幢,他聞言沉默了一會兒,然后道:“同時叫了柳首輔和季尚書,莫不是想要商議儲君之事?”

    “我也做此想”,沈清的聲音并不高,卻一字一句格外清楚:“柳首輔是百官之首,季尚書是禮部尚書,忠貞之人,皇上此時找他倆很有可能就是為了商議儲君之位,皇上再偏執,也不會在國家大事上固執任性的,那么問題來了,為什么就是在這個時候,皇上昏迷了呢?”

    “到底是巧合,還是人禍?皇上病了這么久,今日突然昏倒,很多人都覺得很正常,那有沒有可能是人為呢?”

    “我認為殿下此時應該做三件事,一,詳細詢問太醫,看看此病到底有沒有蹊蹺;二,問常貴,他必定是知道些東西的,三,嚴密注意禁衛軍動態,其余的,殿下只需做一個孝子即可,此時急的不應該是我們,有人比我們更急,人只要一急,就容易出錯了。”

    傅修深深地看了沈清一眼,他身子前傾,燭光在他眼中映出星星點點的光,他無聲一笑,道:“無濁此言,深得我心。”

    第63章

    冬季的凌晨格外漆黑,濃重的夜色向遠處延伸著,仿佛沒有邊際,宮殿內的燈火在此時顯得尤為微弱,似乎不經意間就要被吞沒了,常貴守在崇德帝邊上,仿若一座雕像,靜立不動,一雙眼睛垂下來,靜默內斂,沒有絲毫生機。

    殿里很安靜,云貴妃母子守在這里不肯離去,然后再多的想法都耐不住身體上的困乏,兩人閡眼養著神,此時有一個小太監悄悄走到常貴身邊說了什么,常貴就跟著那小太監去了,他轉身的一瞬間,六皇子雙眼張開,眼中精光四射,哪有一絲困意,他對站在墻角的另一個小太監使一個眼色,那人微微點頭,便也出殿去了。

    叫常貴出去的是傅修,他雙手背后站在偏殿,聽到背后傳來腳步聲之后便轉過身來,對著常貴微微一笑,緩著聲音道:“我那六弟已經盯上了公公,公公應該知道吧?”

    常貴自是知道,他能從一個小太監混到今天的地步,本就不是一個簡單的人,剛剛他一出殿就知道背后有人跟著,但他也知道,四皇子會幫他清理掉的。

    果不其然,傅修沒有等常貴回應就接著說道:“尾巴已經沒有了,此地只有你我二人,公公倒是可以跟我詳細說說今天的事情,比如說父皇突然宣召柳首輔和季尚書所為何事,又或者”,傅修微微低頭,嗓音清澈卻帶著壓迫之感:“公公也可以給我說說父皇為何會突然昏倒。”

    常貴就要張口,傅修卻看他一眼,牽下嘴角說道:“公公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我想聽的是真話。”

    宮里的太監因為常年彎著腰,到后來這腰就再也直不起來了,常貴佝僂著身子,此時卻抬起頭,他看著傅修,很有幾分平目而視的感覺:“我今天說的就是真話。”

    “呵呵”,傅修笑著:“公公在御前待的時間長了,謹慎慣了,自是不喜歡多說什么,但是為將來計,我還是希望公公能好好想想,或許就遺漏了什么細節呢,公公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自己的侄子考慮考慮不是,他如今有妻有子的,平平安安地多好。”

    常貴淡定甚至有些呆愣的臉上突然就驚愕起來,他看著傅修,眼中滿是驚詫之色,嘴巴都不自覺的顫動起來,然而,他最終還是低下了頭,肩膀下垂,像是被抽走了精神氣一般,傅修在一旁看著,再接再厲道:“我自是知道公公你對父皇忠心至極,我也很是欣賞你這份忠君之心,若是將來公公不想待在宮里了,我倒是可以給公公安排一個養老所在,公公的安全,以及你家人的安全,我都可以保障。”

    傅修的話都說到這種地步了,常貴也沒有再堅持的意義了,他先前向四皇子示好,也僅僅是態度恭謹一些,可如今是要將皇上的事情告訴四皇子,這是犯大忌諱的事,常貴本不想摻合皇子之間的斗爭,可是如今沒有辦法了,他瞞的嚴嚴實實的事情都查出來了,他還有什么不能說的呢?

    常貴的聲音很低:“皇上這兩天的身子越發不好了,那天突然問奴才該立誰為儲君,奴才自是不敢說,后來皇上就宣召了柳首輔和季尚書,在此期間,云貴妃來過一趟,因為是從后室進來的,很多人就不知道,云貴妃來之后奴才就出去了,只知道她待了不一會兒就離開了,等奴才再進去的時候皇上還好好的,是一刻鐘之后才暈倒的,因為此事關系重大,奴才并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