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上官灼抱著她下了轎輦,在魔教眾人齊聚的宴會上,兩人仿佛還是一對極其恩愛的夫妻,絲毫沒有嫌隙和仇恨。 然而阿梨華麗的服飾下渾身是傷,連坐在椅子上都會擠壓陰戶被撕裂的傷口出血,她疼的冷汗直冒,幾乎坐不住,上官灼把她摟進懷里,向眾人笑道,“夫人白天受了驚嚇,驚魂未定,大家莫見怪。” 下屬們見此場景,有捂嘴偷笑的,有敬酒祝福的,紛紛稱贊教主和夫人夫妻情深,恩愛篤定,如此場合依舊是如膠似漆難舍難分。 阿梨只想冷笑,可是她渾身是傷,連笑的力氣都沒有了。 宴席開始,只見上官灼手掌一揮,立刻有人領命將主桌正中央的蓋子掀開,竟是一個活人,頭被箍在桌上,身子被迫跪在地上,嘴里被塞著布條說不出話。 “請問教主,這是....” “這是白天潛入教中暗算夫人和少主的刺客,正好當著大家的面,本座要親自審問他。”上官灼示意將他口中的布條取出,居高臨下的問,“說出指使你的人,本座給你留個全尸。” 那刺客仍舊身著偽裝成雪色的白衣,只是現在已經入夜,反而在人群里格外顯眼,他看模樣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眼神堅毅一言不發。 “呵,不肯說,本座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還是腦殼硬?”上官灼話音剛落,早有準備好的刀斧手走上前,一人持斧,一人持刀,像打量獵物般的看著死期將至的刺客。 “爹爹,如果他一直不肯說,那怎么辦?”一旁看著的上官佑并沒有意識到上官灼的打算,歪著頭天真的問。 “那就割掉他的鼻子,耳朵,剜去他的眼睛,敲碎他的頭顱,直到他愿意交代出背后那個人。”上官灼說著令人發指的話,語氣輕松的仿佛吃飯一樣習以為常,他抬了抬下頜,一片的刀手會意,舉起了長刀。 “慢著!”阿梨不忍看見那血流成河的可怕場景,“你怎么能教佑兒做這么殘忍的事?他是來行刺我不假,但是我并沒有受傷,你讓他死個痛快吧。” 那少年聽了這話,轉頭定定的看向阿梨,眼眸中似乎閃過一絲謝意,但是更多的是對自己即將來臨的悲慘命運的接受和預料之中。 “啊!”上官灼往她受了鞭打的手臂上狠狠一捏,阿梨忍不住痛呼出聲,他神色冰冷道,“即便你宅心仁厚,本座卻不能容忍任何人漠視魔教的威嚴,佑兒,你好好看看,這就是不把魔教放在眼里,忤逆本座的人的下場!” “知道了爹爹,佑兒一定不會眨眼睛,任何人無視魔教,傷害娘親,佑兒都不會放過,等我再大一點,我會親自動手殺了他們。”上官佑點頭堅定道,依舊是一臉純真無辜的三歲孩童模樣。 阿梨情不自禁的發抖,這哪里是人間,分明是地獄,在這樣的環境下,上官佑只會成長為和上官灼一樣的可怕魔鬼,她覺得自己被一群瘋子包圍著,很快就會變得和他們一樣,她瀕臨崩潰的邊緣,聽見了斧頭敲擊在腦殼上的沉悶響聲。 “你們這群瘋子!”阿梨拼命捂住耳朵,不讓自己聽見那可怕到頭皮發麻的聲音,大家都在笑,仿佛看戲一般的看著這個年輕人的生命一錘一錘的結束,她的喊聲傳不進他們的耳朵里,她死死的咬住嘴唇,咬出了血,忽然下巴被上官灼抬起,他冷漠的擦拭掉她唇上的血,在她耳邊道,一字一句如惡魔的話語,“記住,除了我,沒有任何人能傷害你,包括你自己。” 阿梨心中像是有什么轟然倒塌了,這個年輕人是因為她死的,這是她背負不了的罪孽啊。 “你讓我變成了十惡不赦的罪人。”阿梨毫不掩飾眼眸中刻骨的恨意。 “我就是要你變成和我一樣的人,就算是死,也是我們夫妻一起下地獄。”上官灼面無表情的撫摸她的臉,那深邃眼神的背后是濃得化不開的愛和恨。 她終于明白了他的念頭,他要徹底毀了她。她堅守的感情,他要用一次次激烈的交歡讓她的身體屈服,等到攻破了她的身體防線她能夠自然而然的為他情動為他生兒育女之后,她的意識就會潰不成軍;而她固執的善良,他要用無辜者的鮮血加深她的罪孽,在她間接的害死了無數條人命之后,還有什么道貌岸然的立場自詡善良呢? “你這樣做,除了得到一具行尸走rou,還能得到什么?”阿梨眼神空洞的搖著頭,“你太可怕了。” “夫人累了,送夫人回去休息。”上官灼吩咐左右伺候的人,看著阿梨像木偶般被扶上了轎輦,他這才收回視線,把手搭在了上官佑稚嫩的肩頭。 “佑兒,害怕嗎?” “怕。但是佑兒更怕娘親會受傷,所以為了娘親,佑兒以后不會再怕了。”上官佑的聲音微微顫抖,白嫩的小手擦去了臉上濺到的血珠,黑葡萄般的眼睛全是與年齡不符的成熟和冷靜。 阿梨渾渾噩噩的坐著,比起身體的疼痛,她此刻更多的是精神的崩潰,就連轎輦被摔倒在地,她的脖頸上被架上了一把泛著寒氣的長刀她都恍然不覺,而看清那人的眉眼時,她才微微回過神。 “對不起,我真的救不了你,你殺了我吧,再這樣下去,我遲早會變成和他們一樣的瘋子。” 那人的眉眼像極了席間悲慘死去的年輕人,仔細一看似乎年歲更小一些,他眼中是滔天的悲傷和憤怒,更多的卻是無奈。 他們兄弟既然接了這九死一生的活,就料到了這種結果,他剛才已經將抬轎的下人全部殺了,如果再殺了這個女人泄憤,他們便完不成任務拿不到銀子,他的幼弟就會活活餓死,而他的大哥也就白死了。 殺手的理智讓他只猶豫了片刻,便調轉了劍柄改為封住阿梨的周身大xue,穿上了雪袍帶上她飛入漫天風雪中。 他既然進得來魔宮,就知道怎么出去,趁著魔宮的人還未發現這條通道,借著夜色和雪色的遮掩,快速離開了這個危機四伏的地方。 莽莽雪原上,他像風一樣不知疲倦的奔跑著,阿梨只覺得臉被夾著雪的風刮的生疼,身體的傷在不斷的奔跑顛簸中又開始裂開疼的厲害,漸漸的失去了意識。 她醒來時聽見了柴火劈啪的響聲,映入眼簾的是溫暖的紅色火苗,等她看得再清楚些,看見那少年面無表情的拿著一本小冊子,專心勾勒她的模樣,她一驚,“你在做什么?” 少年并不回答,小心的收好畫冊,冷冷的把手邊的食物扔給她,轉身撥弄柴火再不言語。 “你和今夜宴席上的那個人是什么關系?我看你們的模樣,倒像是兄弟。” 那少年猛然折斷了手中的柴火,恨恨的轉頭看她,然而不知想到了什么,一瞬又扭過了頭。 “你們千方百計混入魔宮畫下我的畫像到底是受了誰的指使?”阿梨細細想來,林云瀟絕無可能做出這樣的事,見他不回答,料定這少年不是什么善類,得想個法子趁機逃脫才好。 然而她只是看了一眼洞口的方向,少年就敏銳的感覺到了,站起向她靠近。 阿梨一邊向后退,一邊趁機抓住了地上的石頭,解釋道,“這里太悶了,我想出去走走。” 在少年靠近她身側三尺之時,阿梨猛然擲出石頭,飛身躍起往洞口跑去,卻被那少年抓住了肩膀,動彈不得。阿梨本就受傷,正好被他按在傷口上,一下子失了力氣,這么一來便錯失了唯一的良機,被少年摔回了地上用削鐵如泥的匕首按住了脖子。 “月榭,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