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來吧。”木頭仍舊堅持去撿地上的碎片。

    “我來我來?！毙≮w一把擋住了木頭的手，抓著木頭的手從木頭的手里抽出了木頭已經撿起來放在手里的碎片，自己又三下五除二地快速收了收地上的碎片，往破了大半的碗里一擱，就站起身來自顧自地拿著碎片往山谷另一頭走去。

    石頭的目光被他們倆的舉動牽引著，在無人注意到的這一刻間格外冰冷，像是長年冰封的雪窟一般透著寒氣。

    木頭收了地上的筷子，站起身子來往桌上一放，扭頭過去看著小趙的背影，小趙走得很快，像是在趕著什么事情一般，兩只腿飛快地擺動著往那邊走著。

    看到木頭看著小趙的視線，石頭也順著去看了看小趙，隨后從自己的板凳上滑下來，走到木頭邊上，“木頭，你喜歡那只小鳥嗎？”

    這句話問得慢慢的，石頭語調有點低落，緩緩地似乎帶著一絲冰涼的哀傷。

    木頭被石頭突如其來的問話驚得愣了一下，下意識說道，“喜歡呀，真是很可愛的禮物呢。”隨后又揚起了微笑溫柔地看著石頭。

    “不可以哦。”石頭也抬起頭來看著木頭的眼睛，忽然間石頭的眼睛里噙滿了淚花，星星點點像是浩瀚夜空里閃爍的銀河?！澳阒豢梢韵矚g我。”

    石頭的這句話幾乎低到塵埃里，輕微地幾乎難以聽見，好似一陣只能吹動柳絮微小的絲在空中晃動的微風一般，輕輕地吹進木頭的耳朵里。

    聽到石頭這句話，木頭的嘴角揚起一絲溫和的微笑，眼波溫柔地看著石頭，目光清澈得像是空無一物的明鏡，“佛愛世人，我們應當熱愛眾生，我當然喜歡你啦?！?/br>
    話音剛落，小趙已經拖著腳步回到這邊來了，木頭連忙轉過身去面對著桌子，一只手拿起勺子一只手端著碗盛了滿滿一碗湯，隨后把湯碗伸向小趙的方向，語調歡快地說道，“來，嘗嘗石頭做的湯吧，真的超好喝的！”

    木頭又看了石頭一眼，又用真摯的目光看著小趙，沖小趙點了點頭。

    小趙也笑了笑，伸手過來接了碗就往嘴上湊，咕咚咕咚一下子就把一碗喝了個干凈，隨后又張開嘴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啊～真好喝?！?/br>
    “當然啦，這可是我做的湯耶?！笔^兩只手環抱著胸，高高地揚著脖子偏著頭撅著嘴說道。

    小趙轉過身來看著石頭，“是啦是啦，石頭好厲害，以后就讓石頭做飯吧，比我做得更好吃呢?！笨粗^鼓著腮幫的樣子，小趙忍不住沖著石頭調笑了一句。

    “我才不要呢，一般人可不能隨隨便便吃到我做的飯哦?！笔^瞥了一眼小趙，隨后又放下手來，收回脖子平視著望向木頭。

    木頭也忍不住笑了，目光與石頭相觸，相互都笑得更歡了。

    “好啦好啦，我這個一般人可要去吃野雞了?！毙≮w一邊往自己的位置上走，一邊笑著說道，“我看雞腿應該最好吃，那就先吃雞腿吧！”

    “不行！”石頭猛地一回頭，連忙手忙腳亂地去抓筷子，“雞腿是我的！”

    第九章火邊夜會

    小趙有一個特別的習慣，就是吹笛。

    每次吃完飯睡覺前，小趙就拿起笛子坐在爐火邊靜靜地吹上幾曲。

    從前無論是月光流瀉在窗前竹影拉在房間的空地上那些無數個安靜的夜晚，還是陰暗沉沉刮著猛烈的風雨水拍打在窗欞上的那些無數個黑暗的夜里，小趙十年如一日地做著這件事。

    石頭調笑著曾經問過小趙，是從哪里學習的？為什么要吹？是不是有什么意義？小趙都只是笑笑搖了搖頭不說話，仍舊是自顧自地吹著，清冷得像是遺世而獨立的仙子。

    洗完了碗筷收起來以后，小趙往木材堆走去，抽了幾根木塊，往石頭火堆架了幾根，自己往后退了退席地坐在距離火堆有點退后的地方，舉起手里的笛子橫在面前，湊上雙唇就緩緩低低地吹了起來。

    石頭和木頭各自坐在他的一邊，石頭坐在左邊，木頭坐在右邊，笛聲就從小趙面前幽幽地傳到整個山谷，悄然回蕩在天地之間。

    有時候他們彼此在這笛聲中陷入一種寧靜，隨著笛聲而靜止著，跳動的火焰溫暖的光色照耀在他們三個的身上，像是油彩的筆墨勾勒著他們的輪廓，靜止的他們也定格成一副油畫。

    有些低落旖旎而哀怨的笛聲回蕩在山谷之間，音調起起伏伏彎彎轉轉，像是徘徊在山尖的孤狼一般寂寥而空蕩。

    慢慢地調子低了下來也慢了下來，落下去以后，后面沒有再接上來的音符，像是撒盡了手心里的最后一握沙土，空空地停了下來。

    小趙橫在面前的手也放了下來，仍舊靜靜地坐著，三個人像是參禪悟道時的靜坐一般心照不宣地沉默著，這一刻空氣靜得像是在等待著什么，又像是呵護著回味著剛剛的氛圍與音調。

    “休息吧。”小趙長舒了一口氣，眼睛里倒映著溫熱的火光，回過頭來看了看坐在旁邊的木頭，又看了看石頭，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就準備往棚屋走去。

    忽然石頭伸手拉住了小趙的衣服。

    “能不能教教我呀？”石頭的聲音溫溫柔柔，眼底里映著跳動的火光，抬起頭來望向站起來的小趙，眼睛晶晶亮得像是一顆純凈的寶石。

    小趙回過頭來，低下頭看到了石頭里的映著的火光，真摯而動人。

    “好啊?！毙≮w忽然心底里涌上一股暖流，掛起溫柔的微笑，情不自禁地伸了一根手指去輕輕敲了敲石頭的小光頭，“不可以半途而廢哦。”

    “耶！”石頭忽然從地上跳了起來，舉著手轉了一個圈圈，隨后又停下來彎著身子湊到小趙面前去抬著頭汪著一雙大眼睛說道，“我一定會好好學的啦！你要好好教我哦！謝謝小趙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