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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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尊重人。 他閉上眼睛靠在衛生間外側的墻上,再睜開眼神黯然。 這已經超過同學間正常的接觸了,林雁行八成是覺得不舒服,出于禮貌沒有明說。 “……錯了。”他伸出白皙瘦削的手,輕輕抽了自己一巴掌。 他答應來林家,真是為了替教練向小徐總和林總解釋,免得兩人怪罪下來教練和學校吃不了兜著走,而不是為了sao擾林雁行。 可喜歡一個人的力量太大了,心跳、呼吸、目光,以及所有的頻率都是為了同一個人,有時候勇敢和魯莽只有一線之隔,關切和滋擾也難以區分。 他之所以能不露聲色地為林雁行纏保鮮膜,只因為他人生中最擅長的三件事就是:裝蒜、裝逼、裝沒事人。 林雁行要是不趕他出來,他能裝到天荒地老,即使心里已經一團亂麻,表象也若無其事。 他有時候像個戲子,會勾畫面目,尤其是面對特別的人。 因為他怕,怕對方厭惡,怕自己不值得,怕墮入情淵,怕粉身碎骨,怕曝尸曠野。 在感情中他永遠躲躲閃閃,退比進快,他都不知道為什么今天這么沖動,這么沒分寸,這么招人煩! 真錯了…… 他好內疚。 他將臉轉向一側,長睫毛遮住眼底的血色。 忽然有人喊了他一聲,他嚇得渾身一抖,滿臉倉皇。 喊他的是小徐總。 小徐總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因為只半秒陳荏又恢復了那種云淡風輕的小溫柔,軟綿綿說:“徐哥?!?/br> 小徐總眨眨眼,說:“……你在這兒站著干嘛?趕緊客廳吃點心去啊?!?/br> 陳荏說:“我怕林雁行在里頭摔跤?!?/br> 小徐總噗地一笑:“他那大身板兒摔了又怎樣?我還怕他把我天然大理石瓷磚砸了呢!” 陳荏說:“嗯?!钡粍印?/br> 小徐總走了幾步,見他沒跟來,便停下等著,目光里充滿審視。 陳荏還是很淡然:“哥,怎么了?” “來??!” 陳荏動了,可剛邁開腿又回頭流連地瞧了一眼。 小徐總敏銳地捕捉到這動作,在心里叫了一聲:哎喲,糟了! 說實話,從兩年前小徐總見到陳荏的第一面,就發現這孩子是只千年的狐貍,可厲害了。 后來聽林雁行說了他的身世,便覺得能理解,那種家庭出來的孩子往往特別早熟,小小年紀就修煉出一身刀槍不入的硬殼兒,說穿了也是因為無依無靠,生來可憐。 所以小徐總一點不討厭陳荏,反而相當喜歡,漂亮的狐貍那叫狐貍精,又甜又媚,比凡人有趣多了。 當然陳荏不媚,他那叫冷甜。 林雁行基本就是小徐總帶大的,在他面前就是個透明人,一脫褲子就知道要放什么屁,當小徐總發現林雁行喜歡陳荏的時候真一點不意外,換誰都喜歡。 小徐總不是那種特拘泥的家長,才不管小孩喜歡的是男是女,反倒覺得林雁行這輩子太順風順水,讓他在陳荏這兒碰碰壁也好。 他萬沒想到林雁行那傻子居然是個擅長捉妖的,把小狐貍精給逮住了(并沒有),小狐貍精也喜歡他,這可不是糟了么? 他不擔心林雁行,他擔心的是陳荏。 一無所有的人不應該付出感情,這是小徐總的人生箴言,他要是不理智,至今還是小山村里的一名苦孩子,在不見天日的礦井里蹉跎終身。 林總老罵他在外頭瞎玩,其實他就是閑著沒事,做出一副游戲人間的姿態來,酒桌上認識的人雖多,連愿意假裝上心的沒有,他是個特別無情的人。 這世上值得他真心以待的不過就是老林家的這幾個,尤其林雁行父子。 現在他想加一個陳荏。 但這小孩不是一般人,比他當年有過之而不及,他打算再試探一下。 他回身向陳荏走去,說:“不知道你要來,家里沒準備,剛才聽林雁行說你想吃火鍋,這倒挺容易的,我讓李姐買菜去了?!?/br> 陳荏忒不好意思:“我給你們添麻煩了?!?/br> 小徐總說:“這叫什么麻煩?你別看林雁行成天到晚招搖過市的,其實他不大帶同學回來,近幾年好像也就你來過。往后林雁行出了國,估計就沒有你這種好哥們兒了?!?/br> 陳荏耳中“嗡”地一聲響,就好像被誰猛扇了一巴掌,半邊臉都有一種被狠狠摩擦過的劇痛。 “出國”是他最怕的兩個字,常常忍不住想,又逼迫自己別想,如今突然從小徐總嘴里說出來,使他整個人都陡然沉浸在一種破滅的冰涼里。 林雁行早晚要走那一步,早晚要分開,他知道的。 過了幾秒,他平靜無波地問:“林雁行什么時候走?” 小徐總說:“他那爛成績什么時候走都一樣。我聽林總的意思,還是等高考以后吧,如果老林家祖墳冒青煙他能考上個一本,那就不走,如果考砸了,那就上外頭花錢買文憑去,我覺得他百分九十九得考砸?!?/br> 陳荏笑了一下,這真是他的本事,心頭如有重壓還能笑得出來,而且笑得不難看。 小徐總忽然就不忍心了。 他喜歡這小孩,不想讓他難受,但是他必須得提醒他,撈他一把,以免他自毀前程。 “你……” 忽然客廳電話響起,小徐總看了陳荏一眼,決定延后再談。他跑去接電話,對面是林雁行他爸。 “睿睿,你把我那表放哪兒了?” “哪塊表?。俊?/br> 林總說:“綠表盤的,我今晚要戴?!?/br> 小徐總暗罵此獠真與綠色有不解之緣,問:“你是回家來戴,還是我給你送去?” 林總說:“我正往家來呢!” “行,我給你找。”小徐總說。 小徐總掛了電話,走近告知陳荏:“今天挺巧的,林總一直想見你,正好你倆碰上了。” 陳荏一怔:“要見我干嘛?” 小徐總說:“上回你們班主任來家訪,把你的事跡在林總面前吹了吹,說你從高一入學的全班倒數到現在的年級前列,還得了化學競賽的金獎,老林想見見你這個小神奇?!?/br> 陳荏原本煩亂的心又添上了尷尬:“我……” “沒事兒,不能把你怎樣。”小徐總說,“林雁行學習差是智商問題,沒救了,林戰濤應該不至于要給兒子吃腦補腦吧?” 他敲衛生間門:“林雁行,要幫你穿衣服嗎?” 里邊不答,小徐總推門進去,見那小子已經沖好了,正坐在梳妝凳上笨拙地套褲子。 “殘疾的日子不好過吧?”小徐總笑道,“以后多注意著點兒,我上大學那會兒也打球,沒受過你這么重的傷。穿好就出來吧,你老子要回來了。” 林雁行嗯了一聲,抬眼見陳荏依然在門口,立即視線與之避開,一片兵荒馬亂。 他剛才在浴室里自己弄過一回,不弄沒法活了。 關鍵他還瘸著呢,多艱難?。?/br> 他生怕陳荏又闖進來,像個賊似的縮在墻角對自己使勁兒,弄完了氣得臉黑鼻子歪,因為這輩子都沒這么憋屈過! 他打算這筆賬先記在陳荏頭上,總有一天要討回來,他的這筆賬是高利貸,八百倍利息,小兔崽子還不清的! 陳荏一點數兒沒有,沉默地望著他穿褲子,而后背過身去,以示自己未經同意絕不會踏入衛生間半步,更不會覬覦林雁行半點。 他都不知道幾年后自己經常被弄得下不來床。 林總是半小時后到的,開一輛黑色邁x赫,戴范x哲偏光蛤蟆鏡、江x丹頓表,下車時手里攥一都x打火機,但上身就穿一件頂多十五塊錢的白色老頭衫,下邊一條皺巴巴的地攤大褲衩,頭上一頂漁夫帽,要不是知道這是林雁行的爸,陳荏真覺得丫挺分裂。 小徐總問他:“這半天哪兒去了?” 林總說:“找野塘釣魚去了?!?/br> “釣著了沒?” “我技術這么好還能釣不著?”林總得意道,“大收獲!” 他打開邁x赫的后備箱讓人看收獲,小徐總往里探了一眼說:“這鯽魚每條斤兩都差不多,你又上哪兒買的吧?聽了馬三爺那么多相聲,你就學會了這么一招?” 林總指著:“徐君睿你胡說八道!” 結果此時保姆回來了,一邊進門一邊喊:“林總,我在菜場外邊看見你車了,你是買啥去?怎么不早跟我說??!” “……” 小徐總同情地拍拍林總的肩。 林總賭氣地跑車庫放釣竿去了,過了十多分鐘若無其事地回來,見到在客廳坐著的兒子和陳荏,“啊”地叫了一聲:“你就是陳荏?” 陳荏站起來。 林雁行說得沒錯,他爸也帥,有一種做大事的人特有的沉穩成熟氣度,真想不出來他因為會釣不著魚怕家里人笑話,就跑菜市場買去。 “叔叔好?!?/br> “坐坐坐!”林總特熱情地招呼,迎上來第一句話就是問陳荏最近一次月考成績。 林雁行翻了個白眼:“他考多少分關你屁事?” 林總便斥責兒子光打球不用功。 他詐尸式育兒,別的不會,現成話一套一套,說得小徐總也直翻白眼,干脆到廚房幫忙去。 林雁行嫌啰嗦,蹦到一邊把隔音耳罩戴上。 林總巴不得他倆不聽,坐到沙發上問陳荏:“你現在班上排第幾?” 陳荏說:“考好的時候能進前五。” 林總表示非常羨慕,坐近了些,又問陳荏的家庭,家里幾口人,父母在哪兒工作等等。 陳荏如實告知。 陳荏這會兒的人生就是窮小子不服命運安排奮發向上的故事,“我命由我不由天”,林總聽得大為感動,問:“喲,你的成長經歷倒能和徐君睿一拼,以前那個要辦貧困生證明的是不是你?” 陳荏說:“是我,我自己養活自己?!?/br> 林總肅然起敬,與之握手說:“你是楷模,林雁行要向你學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