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許兒見她進去還沒一盞茶就出來了,還滿臉通紅,擔心的問:“姑娘你怎么了?” 時眠揉了揉臉:“沒事沒事,我想起今日的經文還沒抄,走吧走吧。” 晚上燭燈吹了后,時眠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滿腦子都是“幾疊鴛衾紅浪皺”,越想臉越熱,她先在床上滾了滾,再把被子往上一拉蓋住自己的臉。 過了一會她悶的喘不過氣,又探出頭來。 時眠小嘴抿了抿,眼里劃過一抹羞意。 表姐喜歡那、那種書,她要不要幫表姐找幾本過來。 不行不行! 若是被爹爹知道了,她會被兇死的。 還是算了。 表姐也不能再看了,哪有,哪有女兒家看那種書的。 簡直…… 簡直…… 千萬不能讓爹爹知道,明日她就去表姐書房搜一搜,早點毀尸滅跡! 對了,她今天去找表姐做什么的嘞? 天亮之后,時眠再一次光臨聞啼小院。 不過這一次她是偷偷摸摸去的。 許兒疑惑不解,問了之后姑娘只叫她跟著就行,于是許兒只能帶著滿腔的疑惑也偷偷摸摸進了聞啼小院。 時眠朝許兒勾了勾手,許兒側耳靠近:“你去問一下之桃,玉jiejie現在在何處。” 沒一會許兒回來了:“之桃說笪姑娘在用早膳。” 時眠松了一口氣,她特地沒用膳就過來了,趁著表姐不在書房,她動作得趕緊。 “許兒你在門口幫我看著人。” 時眠輕手輕腳關上門,在書房里翻了起來。 她胸膛里砰砰直跳,兩輩子加起來都沒這般鬼鬼祟祟過,緊張的她直冒汗。 不遠處的膳廳,笪御擦了擦嘴,頭頂的人又忽然出聲:“你那個時眠meimei在書房。” 笪御皺眉:“做什么?” “嘿嘿……”那人jian|笑一聲,“好像是在找書。” 笪御眉頭克制不住的抖動,房梁上的人還在自顧自的說話:“這姑娘有意思了,自己竟然還想找兩本看看……” 笪御掏出一顆珠子往梁上一彈,止住了他的呱燥。 笪御沒有起身,淡定的把面紗帶上。 時眠不會找到的,因為昨天他把書房里的書全部翻了一般,找出三五本,全給燒了。 最后時眠當然是一本都沒找到,她欣慰的松了一口氣,看來表姐只是一時好奇,那就好。 時眠心里的石頭終于落地,她才感覺到腹中饑餓。 回到不覺小筑,因為心情極好還多喝了一碗粥,時眠打了個嗝,有些難為情的用瞄了眼許兒,看她從容的收拾碗筷,時眠小嘴一翹,可愛極了。 這個時候時南昌還未見人,先聞其聲:“眠兒,你哥哥來家書了。” 時南昌風風火火的院子,將手里的信遞給了時眠。 時南昌:“信上說,你哥哥大約還有三日就回家了,加上日程,最多六日便可抵達宣陽。” 時南昌眼里都是家人歸家的歡喜,說話都帶著風,把他的胡須吹得直翻滾。 時眠拿著信呆呆的。 沉默半晌,她沒有看,放到了桌上。 時南昌說了好一會,發現時眠一直沒說話,奇怪的問:“眠兒不看看。” 時眠微笑:“不了,爹爹說的很詳細了。” 時南昌當自己女兒在夸他,大手拍了拍她的小腦袋:“我家眠兒真好,回頭讓庭深好好帶你出去逛逛。” 時眠笑了笑,不答。 哥哥是七月去的涼安的,那個時候她還沒重生。 她已經記不清哥哥要去探望哪位好友了,只是隱約記得,那位好友似乎對哥哥很重要,哥哥幾乎每年都會去一次涼安。 她聽爹爹說過,他們從涼安回宣陽的時候,哥哥才七歲。 涼安……有什么好友是在成年之后,會讓哥哥百般掛念。 桌上的家書靜靜的躺著,封面上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格外顯眼:時眠啟。 前世她未曾注意過,家書,通常不應該寫給家中的長輩嗎? 比如父親。 像這種的家書,時眠記憶中有好些封,有時候不是每次都能直接到她手里,但是上面每次寫的都是“時眠啟”。 現在回頭來看,盡是滿滿的怪異感。 崔明媛的話,猶在耳邊。 哥哥遲早要回來,她心下著急,卻毫無頭緒和辦法。 作者有話說: 1.【昨夜佳人初命偶。論情旋旋移相就。幾疊鴛衾紅浪皺。暗覺金釵,磔磔聲相扣。】取自歐陽修的《蝶戀花 · 詠枕兒》。(嘻嘻,其實就是古代的小黃詩。) 2.“膚如凝脂,領如蝤(qiu)蠐(qi)”取自《詩經·衛風·碩人》。 3.一直忘了備注,笪(dá ) 第5章 天氣漸冷,榻上換上了稍厚些的被褥。 時眠的里衣又添了一層。 她終于想起來去找表姐做什么了。 上次時眠本來想邀請堂姐去菊園,被那什么書一打岔,她反倒給忘了。 時眠抬頭望了望明媚的太陽,溫暖的陽光撒在她的肩頭上,她舒喟的一嘆:“許兒,你叫下面去準備一下,稍后我和表姐去菊園看看。” 然后時眠帶著蔓枝朝隔壁走去。 聞啼小院的下人格外的少,之前時眠擔心人手不夠,問過笪御,笪御不喜人多,時眠也就沒安排。 現在猛地進院子,冷清感撲面而來。 快走到笪御閨房門口的時候,時眠被之桃攔了下來。 之桃朝她盈盈一拜:“時姑娘,我家主子今日身體不適。” 時眠擔心的問:“可請了府醫?” 之桃:“請過了,大夫說無礙,多休息便可。” 時眠聽說無礙才放下心來:“我去看看。” 之桃連忙踏著碎步上前攔住:“時姑娘,主子他不便見客。” 時眠一愣,今日這幾次三番的被攔,難免讓人多想。 蔓枝在時府何曾遇見過這樣的下人,仗著時眠在,她呵斥道:“好生無禮,主人家也敢攔,你家姑娘是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嗎,怎的……” 時眠:“蔓枝!” 蔓枝瞬間消音:“姑娘……” 時眠皺眉,神色冷凝。 這蔓枝越發恃寵而驕,看看說的什么話,什么叫見不得人的事,越說不越像樣! 之桃也知道知己措辭引起了誤會,卻沒有澄清,沉默的低眉順眼,不發一言。 時眠讓蔓枝站著反省,自己走到之桃跟前,小聲的問:“之桃,表姐是不是來那個了?” 之桃疑惑:“哪個?” 時眠捏了捏手帕,聲音又小了一個度:“就是月事。” 之桃愣愣的抬頭,不可思議的看向時眠。 主子來、來月事? 時眠見她抬頭又不說話,以為之桃默認了,她默然,對月事感同身受,并在心里同情了一把笪御。 時眠:“這段時日玉jiejie確實不便見客,你們好好照料他,莫要冷著他了。” 之桃聽了這番話,以為時眠放棄進屋了,于是就沒有反駁。 結果她剛要松一口氣,接著又聽見時眠接著說:“我去看看,都是女子,無礙的。” 之桃露出一抹急色:“時姑娘,你……嘶……” 腳腕處猛地被什么砸了一下,之桃不動聲色的抬腳,將地上的珍珠踩在鞋底,嘴里的話轉了個彎:“我是說,時姑娘真是心善,這邊請。” 笪御的閨房擺設極簡,一目了然過后都不像一個姑娘的房間。 房中一個坐塌,一個茶案,四角案幾上連個花瓶都沒有。尤其是梳妝案幾上,胭脂水粉寥寥無幾。 時眠皺眉,心中略帶惱火和心疼。 打定主意,回頭就叫人送些書畫瓷器過來。 東邊是床,笪御半身靠在床梁上,薄被蓋至腰間,青絲如瀑散在他身后的香枕上。 時眠微怔,表姐帶著面紗,半磕著眼簾,有些慵懶。 回神后,時眠提起裙擺,坐上床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