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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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話讓趙迎停頓了下來,低頭看向她。 “臣妾可是犯了什么不可饒恕的罪過?竟然讓陛下厭惡到要廢了臣妾?”孫皇后盯著趙迎的雙目,想要他給自己一個答案。可讓她失望的是,聽到她的問話,趙迎連表情的都沒變,彎腰從她手中拽過自己的衣擺,一個字都沒有跟她多說。 “你我自幼訂親,既然你心中早有她人,那你當(dāng)初為何要娶我啊?如此毀了我一生,陛下,你好狠的心啊。”看著趙迎從身旁走過,皇后再也忍不住沖他哭喊道:“幾年的夫妻情分,你竟絲毫不顧。為了那么一個不安分的女人,你竟要廢了你的發(fā)妻!皇上,你如此作為,必然會遭天下人恥笑的啊。” 趙迎停下了自己的腳步,回頭看向那個自稱為自己發(fā)妻的人。 “朕為何要娶你?”趙迎又走回她的身邊:“朕毀了你一生?”說起這個,一向很少有表情的趙迎嘴角竟勾起嘴角做出一個諷刺的表情。“當(dāng)年你父隨軍戰(zhàn)死,□□憐你孤女無依,早早的便與你我定親。少時,朕待你可有哪里不好?你可還記得,為討你歡心,朕做了多少事?你是如何待朕的?嗯?” “皇上......”孫皇后抬眸望向他,趙迎也俯視著她,臉上的諷刺之意更甚。 “你孫沁,是太師的嫡親孫女,又是孫氏一族嫡系里唯一的女兒,更是京城里有名的才女名媛。而朕,不過是皇爺爺眾多孫兒中最不起眼的一個,又哪里被你瞧在了眼里?當(dāng)年你屬意的便不是朕,而是八叔的兒子,朕的堂兄。為此,你還要與朕退婚,太師不允,你絕食到奄奄一息。不知此事,皇后可還記得?” “臣妾......”皇后有些慌亂,想再次拉住趙迎的衣擺,卻被他后退一步躲開了。 “你一直認為,八叔才是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人,所以你心悅堂兄,棄朕如敝履。若非太師的極力阻攔,想必你現(xiàn)在就是堂兄的發(fā)妻了吧?” “臣妾知錯了,臣妾早就知錯了。”皇后梨花帶雨地望著趙迎:“皇上,臣妾知道,你對臣妾還是有幾分情誼的對嗎?畢竟,臣妾是你親封的皇后啊!” 趙迎懶得再去跟她說什么,轉(zhuǎn)身便走,看也不看她一眼。 當(dāng)年,孫沁嫁他,無非就是看中了他太子的身份。自幼的親事,知慕少艾之際,他對她確有幾分朦朧的心思。可是這些心思,未等萌芽便被她親手掐滅。如今孫沁再來與他談情誼,未免有些可笑了。 她愛的并不是他趙迎,而是這個皇后的位置。既然沒有感情,那何來的辜負? 大婚之前,錢梓瞳不知所蹤。他死扛著先帝的壓力,不肯成婚。滿京城的去尋人,卻遍尋不見。然后,夏淵騙他說,父皇將瞳兒派出去執(zhí)行一件非常危險的任務(wù),因為父皇不會允許他娶一名沒有任何母族勢力的太子妃。 夏淵說,只有他娶了孫沁,父皇才會放心,瞳兒才會安全的回來。夏淵說,他會勸父皇,讓瞳兒以側(cè)妃的身份入東宮。夏淵說...... 夏淵說了很多,然后呢?然后他信了。他成婚了。再然后呢?再然后夏淵說:哦,我騙你的。 呵呵...... 趙迎從未像痛恨夏淵那樣痛恨一個人。偏偏又奈何不了他。 所以啊,皇后找他要說法,他能找誰要說法?若說他毀了孫沁的一生,要對她負責(zé),那他的這一生又要誰來負責(zé)呢? 沒有人會為別人去負責(zé)什么,想要的就要靠自己去爭取。他和孫沁,皆是如此。所以,他不欠孫沁什么。 嫁他,是孫沁為了那高高的鳳位而自己做出的選擇。 第40章 有沒有人跟你說過:我們都是第一次做人, 沒什么經(jīng)驗,所以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大家相互體諒一下。 有沒有人跟你說過:這個世界很奇怪。每個人出生的時候,造物主都會給他(她)不同的附帶品, 比如:身份、地位、金錢等等......但靈魂卻都是一樣的孤獨而迷茫。 有沒有人跟你說過:活著是一個經(jīng)歷的過程,經(jīng)歷愛,經(jīng)歷痛, 經(jīng)歷甜, 經(jīng)歷苦。無論生活帶給你什么, 能活下去, 都是幸運的。 這些,錢梓瞳跟趙迎說過。 所以, 當(dāng)趙迎沒有在慈安宮找到錢梓瞳和太后, 皇后跟他說, 錢梓瞳已經(jīng)被賜死的時候。他第一反應(yīng)就是不相信。 錢梓瞳和夏淵一樣,都甚是惜命。 “陛下, 臣妾是親眼看著那女子飲了鳩酒的。太后看在她懂事的份上, 親自將她的尸身送去了后海道。” 趙迎先是恐慌了一下,但很快他就說服自己冷靜下來, 要堅信自己的判斷。現(xiàn)在, 他派到她身邊的影衛(wèi)被母后拔了出來, 后宮又一直是母后在管, 在這里, 他得到的消息肯定是母后想讓他知道的。 所以, 他不能慌,既然皇后說母后去了后海道,那自己就去后海道! 陽光下的大晉王宮甚是莊嚴(yán)巍峨,長長的紅墻宮巷中,夏淵跟在太后身后,與勤嬤嬤并肩而行。此時,她面色肅然地走著,與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樣子判若兩人。 一眾人走到了東華門前,過了這個門,便是宮外自由的天地。太后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望向她。夏淵立即提裙跪地,真心實意地叩了三個頭。 “民女謝太后不殺之恩。” 太后并沒有扶她,只是冷眼看著。等她叩完才說道: “起來吧。哀家不知你究竟意欲何為,但念在你曾經(jīng)救過哀家和皇帝的命,又是一心為了皇帝著想的份上,哀家就幫你這一次。” 太后幫她,并不是因為太后笨,信了夏淵的鬼話。恰恰相反,太后是個非常聰明的女人,能從一個普普通通的王妃坐到太后的位置,而皇帝又是自己親生兒子的女人,會是蠢的嗎? 但,她卻看不透錢梓瞳。 在太后眼里,錢梓瞳是一個非常矛盾的女人。一方面表現(xiàn)的對皇上癡心一片,另一方面,作為在后宮里沉浮了這么久的勝利者,太后沒有在她眼中看到一分對皇帝的愛戀。 若說她對皇上不是對一往情深。幾年前,錢梓瞳為了趙迎能順利登上帝位,放棄了世間女子都向往的太子妃一位。幾年后,又為了趙迎能專心朝政,特意入宮尋她幫助,只求一死。 一個女人,若不是真的愛慘了一個男人。怎么會為了他,心甘情愿的放棄榮華富貴,放棄全天下女人都想要的那個位子,放棄帝王全心全意的寵愛,甚至愿意放棄生命? 若說她真心的愛著皇上,為何這些事情都做的那么理智?理智的好像一個旁觀者一般。 無論如何,她對皇帝沒有壞心這一點,太后是能確定的。 其實,若不是心底的一絲絲違和感和多年的直覺告訴著太后,不可以將這個女人留在宮中。其實,她是很樂意錢梓瞳能被皇帝納入后宮的。 畢竟,錢梓瞳做的每一件事,都不像是欲擒故縱的玩手腕,而是真正的為了趙迎好,希望趙迎能走的更遠。世上似她這般聰慧的女子能有幾人?這么全心全意為趙迎好的人又有幾個?自己又怎能殺了她呢? “去吧,過了這個門,這個世界上就再也沒有錢梓瞳這個人了。哀家會告訴陛下,已將你處死,扔往宮廷后海道。也不會連累你兄長夏淵,你且放心吧。” 沒錯,夏淵說,她之所以沒有在宮外自盡,而是進宮向太后求死,主要是不想皇上怪罪到她兄長夏淵頭上。 “嗯。”夏淵站起身,一臉感激地望著太后。:“民女只愿大晉國泰民安、繁榮昌盛,陛下圣君之名,永垂青史、萬古不朽。” 太后這才略顯欣慰了摸了摸她的長發(fā),點了點頭道:“走吧。” 說罷,便不再看她,帶著勤嬤嬤向?qū)m內(nèi)走去。 夏淵望著太后的背影,然后在心里默默地說了一句:謝謝。然后轉(zhuǎn)身,拿著太后的令牌,光明正大的出了東華門。 她跟太后說的大多數(shù)都是實話。不想小皇帝意氣用事是實話,不想成為小皇帝圣君路上的礙腳石是實話,想讓錢梓瞳徹底死去也是實話。 唯一的謊話就是,她是故意進宮的。而且這個謊話也無傷大雅。因為太后不在乎這一點。太后在乎的只是她會不會對小皇帝不利。 她會故意進宮嗎?別開玩笑了。除非她腦子進水才會故意進宮。 這一次,確實是她大意了才讓自己陷到這種境地。想到這兒夏淵瞇了瞇眼,這幾年小皇帝成長了不少,可不能再對他掉以輕心。 后海道是專門焚燒宮內(nèi)枉死之人的地方,就在皇宮的東南角。 出了慈安宮的趙迎,正好在半路遇上了回來的太后。母子倆目光相遇的那一刻,趙迎就知道了。錢梓瞳,沒有死。 “見過母后。”小皇帝下了龍輦,沒了剛剛的慌亂。太后看到他就有些來氣,尤其是想到他竟然會為了一個女人枉顧大局,更是不想跟他多說一句。但皇帝畢竟是皇帝,當(dāng)著宮人的面,太后也不能直接甩臉子。只能面色淡淡地說道:“皇帝來此處何事?” “兒子今日去慈安宮給母后請安,未曾見到母后的身影。聽聞母后來了此處,特來恭迎。” “哦?”太后瞥了他一眼:“既然如此,皇帝就跟哀家回慈安宮吧。” 宮人立即將龍攆移到一旁,騰出寬敞的道路。畢竟,太后都沒有乘攆,皇帝哪有乘攆的道理? “不知母后今日從泰正宮帶出的女子現(xiàn)在何處?”趙迎問道。太后目不斜視地從他身旁走過:“先回慈安宮。” 趙迎不能違抗,只能給常春使了個眼色,讓他帶人往太后走來的方向追。太后看到了,也當(dāng)做沒看見。她對錢梓瞳的能力還是極為相信的,只要出了宮,再想找到她,可就沒那么容易了。 第41章 “唉, 最近還真是多事之秋啊。” 文淵閣政情處,太傅莊晃捋著自己的胡須嘆氣道。一旁的蕭斐聽到,也不由得苦笑起來。看了看手中底下官員新呈上的折子,十個得有九個是罵皇帝昏聵無能的, 唉,這才剛下朝多大會兒功夫?其他事怎么沒見他們效率這么高?是往上遞還是駁回去呢?真頭疼。 “蕭中堂,你可知那個讓主子色令智昏的女子, 究竟是何人?”一旁的閣臣忍住不問道:“之前怎么沒有聽到一點風(fēng)聲?” 蕭斐用警告地眼神望了他一眼, 沒有回答。那人悻悻地轉(zhuǎn)過頭去。蕭斐也不再繼續(xù)呆在閣里, 拿了幾張罵的還不算過火的折子, 就想著進宮問問跟自家主子,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蕭斐剛一出去, 剛剛問蕭斐的那人就沖他的背影“呸”了一聲。沒好氣地說道:“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 憑著跟皇帝的交情當(dāng)上了中堂, 還真以為自己是根蔥了?” 然后討好地走到太傅身邊:“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資歷,還敢跟老師您平起平坐, 真是不自量力。他也不想想, 當(dāng)年老師您在上書房教皇上,他還不過是個小小的伴讀呢!” “話不能這么說。”太傅不贊同地看著那人:“這新君繼位, 提拔新人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之事。更何況, 蕭中堂自幼對陛下就忠心耿耿, 皇上偏向一點, 也是理所應(yīng)該之事。” 瞧瞧, 這話說的多有水平, 連蕭斐帶小皇帝一起貶了,卻讓人挑不出錯來。閣中有比較會看眼色的,立即就奉承道:“新主子剛上位,正式需要太傅您這樣的肱骨之臣來做朝堂的定海神針吶,那蕭斐算什么東西,一個靠阿諛奉承升官的小人罷了。要資歷沒資歷,要功績沒功績,哪里能跟您這樣的老臣比。” “是啊,太傅您的弟子桃李滿天下,杏林之中門生故吏更是不計其數(shù)。以您在天下文人中的地位,那可連圣上都要讓您三分吶。” “言重了,言重了。”太傅謙遜道:“主子永遠是主子,咱們做這些做臣子,守好自己的本分便是了。” “太傅高德啊。”眾人齊贊。 此時,哪怕是心中向著蕭斐,或者是忠君的,也不得不陪著笑臉。 另一邊,慈安宮中。皇后看到太后和皇上并肩而來,而且身后并沒有那個狐媚子。臉上的閃過一絲喜意,松了一口氣。 “臣妾見過母后,見過皇上。” 太后一臉和藹地親手扶起了她,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撫道:“這段時間,委屈你了。” 聽太后這么說,皇后只覺得一股酸意從鼻尖升起,眼淚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 “傻孩子,哭什么?”太后用帕子去替她擦拭眼淚:“哀家之所以禁你的足,就是想讓你明白。你是大晉的皇后,是一國之母,是皇帝背后的女人。不該去跟幾個嬪妃斗氣,那樣反而失了身份,你可明白?” “兒媳明白,是兒媳錯了。”皇后含著淚說道。 “知道錯就好。哀家年紀(jì)也大了,這后宮,以后還要靠你來打理,你要時刻銘記,不可失了皇后的氣度。” “嗯嗯,謝母后教誨。” “行了,那你就先回去吧。禁足什么的就免了,以后有空就多來慈安宮陪陪哀家。” “是。”皇后行了一禮,抬眼望向皇上,發(fā)現(xiàn)他根本沒往自己這兒看,有些失落地低下了頭:“臣妾告退。” 皇后走后,太后收起臉上的淺笑,摒退了所有宮人,只留下了勤嬤嬤。面色嚴(yán)肅地坐到一旁,看向趙迎。 “跪下。” 趙迎撩袍跪到地上。 “照理說,你現(xiàn)在是一國之君,哀家不該,也沒有資格再讓你跪。可是,今天,哀家不是以太后的身份來跟你說話,而且要以一個母親的身份來管教自己的兒子。你,可有不滿? ” “兒子不敢。” “若你還記得,先帝登基之前,咱們過的是什么日子。那么,想必你也記得先帝的皇位得來的有多么不易吧?” “兒子記得。” “那你還怎么敢如此任性妄為?嗯?”太后恨鐵不成鋼地望著趙迎說道:“先帝自登位之日起,便兢兢業(yè)業(yè)、廢寢忘食地治理著著萬里江山。他每日里有多辛苦你可還記得?為了不讓你們兄弟重蹈覆轍,一登基便封了你太子。臨終之際還在教導(dǎo)你御臣之術(shù),唯恐你年紀(jì)太小,壓不住那群老臣,被他們奪了權(quán)去。可你呢?一登基就將夏淵抹了下去!” 說道這兒太后氣的拍了下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