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就?可以夠到了。”

    他抬頭，燈輝都映在他眼?睛里。

    寧久微看看他，伸手再?試了一下，很快把燈好好地掛上去了。

    她雙手合十祈愿片刻，低頭望向顧銜章，“好了。”

    他目光認(rèn)真?注視在她臉上，沒有放她下去。

    寧久微看著他，“顧銜章。”

    他輕輕勾唇，“微臣只是忽然發(fā)覺，這樣看長公?主最是傾國傾城。”

    燈輝不及，月色不及。

    寧久微不說話。

    她聽見他低柔沙啞的聲音，“公?主殿下，要再?選一次駙馬嗎。”

    第五十九章

    河燈飄搖在漣漪銀銀的水面上。

    宛如星辰銀河。

    石橋?qū)Π? 處處是行人。光輝連接無邊的夜色。

    岸邊的草地尚且鋪著一層薄薄的冬雪，放完水燈，公主殿下的裙擺沾濕了一片。

    寧久微提著衣裙, 低頭瞧了瞧，站在原地?不動了。

    顧銜章解下披風(fēng)放在一旁的石頭上，扶著她?坐下。

    “濕透了嗎？”

    “還好，一點(diǎn)點(diǎn)而已。”寧久微說。

    他在她?身邊屈膝，微微抬起她?的裙擺，用衣袖擦拭。寧久微連忙阻攔, 隔著袖子握住他的手腕。

    顧銜章抬眸看她?, 寧久微問，“用帕子就好。”

    “沒帶。”

    “……你也會不帶帕子嗎？”寧久微有些意外。

    他御史大人當(dāng)慣了, 向?來也優(yōu)雅慣了。不喜歡穿不好看的衣服, 戴不好看的配飾，十分愛干凈。

    寧久微摸了摸他的衣袖，在他袖中找到羅帕。

    “用這個(gè)。”

    顧銜章接過羅帕, 收回去, “這個(gè)不行。”

    “為什么。”

    寧久微頓了頓，“這是我送給你的那塊嗎？”

    顧銜章低眉，“嗯。”

    “一塊帕子而已, 當(dāng)寶貝做什么。”寧久微小聲嘀咕。

    何況也繡的不好看。

    他最后還是用袖子幫她?擦了擦裙擺。

    另一邊不遠(yuǎn)處的祈愿樹下，銀燭踮著腳看。

    “公主還在放水燈嗎？”

    她?這個(gè)地?方不太看得見岸邊的情況。

    陳最個(gè)子高, 視線也看得遠(yuǎn)。他靠在樹上應(yīng)了一聲, “嗯。”

    輕羅歪了歪頭, “你們說, 公主和駙馬會和好嗎？”

    銀燭想了想，“不知道呢。”

    輕羅：“我覺得會的。公主很在意顧大人。”

    銀燭：“那你覺得, 咱們王爺是怎么想的？”

    輕羅：“那我可不知道了。”

    銀燭：“我覺得，只要公主高興就好。就算不能和駙馬破鏡重圓，那就挑別的駙馬。反正我們公主想要什么樣的駙馬沒有？”

    輕羅附和，“那是。不過能比得上顧大人的也少?呢。”

    ……

    整理好裙擺，寧久微起身打算和顧銜章繼續(xù)走過石橋去對岸。

    只是走了幾步?jīng)]等上橋，便有兩名貌美昳麗的女子出?現(xiàn)在眼前，俯身施禮。

    “見過長公主殿下，見過顧大人。”

    “長公主，我們公子請您去瀟樓坐坐。”

    寧久微頓時(shí)了然。

    是青月。

    她?欣然接受邀請，與顧銜章一起隨她?們同?去。

    今晚燈市開，瀟樓比起平常的歌舞升平也更多了些節(jié)日的熱鬧氣息。張燈結(jié)彩。

    上樓之后就靜了許多，喧聲都被擋在了樓下。

    走到盡頭的一間廂房，兩位姑娘將路帶到，打開門?后又行了一禮便自行退下了。

    走進(jìn)廂房，倚在窗邊看燈市夜景的青月回過頭來，眉眼含笑，媚意叢生。

    “殿下。”

    他迎上來，寬松縹緲的衣衫拖在地?上，惹人漣漪。

    “見過殿下。”他彎腰行禮，隨后看向?顧銜章，“見過顧大人。”

    “不必多禮。”

    寧久微說罷看了眼拎著酒壺上前來的劉照泠，彎唇道，“劉居士也在。”

    劉照泠笑著行禮，“見過長公主殿下。見過顧大人。”

    寧久微問，“你們認(rèn)識？”

    “托長公主的福。”劉照泠道。

    “瀟樓主人青月。”顧銜章聲音平淡，開口道，“瀟樓雖接手不算長久，情報(bào)網(wǎng)倒是建立的很快。”

    “果?真是沒有御史臺不知道的事。”青月一笑， “殿下和顧大人既然來了，還請坐下說話罷。”

    四人對坐，劉照泠在對面，顧銜章在左側(cè)，青月在她?右側(cè)。

    寧久微：“近日京城仍然不平靜，據(jù)本公主所知，有不少?聲音聲討寧王爺不該歸京。”

    “的確如此。”青月斟了一杯酒，柔聲道，“這背后cao縱之人藏的深，不過我會替殿下去查清楚的。殿下放心。”

    “我相信你。”寧久微朝他笑了笑，“青月，你若是想見青嵐jiejie，隨時(shí)都可以?去寧王府。”

    “多謝殿下。”青月雙手將斟好的酒呈上，美麗的眸子望著她?，“那我若是想見殿下，也可以?隨時(shí)都去王府嗎？”

    “自然可以?。”寧久微坦然道。

    “殿下……”青月把酒杯遞至她?唇邊，寧久微看了眼他的眼睛，被蠱惑似的任他喂酒。

    不過就在她?嘗到一小口的時(shí)候，酒杯不輕不重地?落到了顧大人手里。

    “上京之事，瀟樓無論?查到什么，公子都可向?御史臺稟報(bào)。”顧銜章目色冷清，聲音淡淡，他說著將剩下的酒飲盡。

    青月收回手，清潤的眸子幽幽望了眼公主殿下，低眉輕聲道，“顧大人說的是，多謝大人。”

    “是。若遇困境，你也可以?找顧大人。”這一點(diǎn)寧久微不可置否。

    “至于?劉居士。”寧久微斟了杯酒看向?他，“上次寧王府相談之事，你可算是答應(yīng)了？”

    “我答應(yīng)。”劉照泠身子倚靠在軟踏上，手執(zhí)酒壺，滿是文人風(fēng)流之姿。

    他俊逸的眉目正如文采一般耀眼，雙眼盛滿風(fēng)姿，“不過，我想要為長公主殿下寫詩。”

    他語氣輕挑深情，“見到殿下的第一眼，在下便為殿下傾倒，身心沉淪，深陷沼澤。雖見美人無數(shù)作詩無數(shù)，但在下從未對哪個(gè)美人有過這種感覺，殿下宛如月之皎皎落入心間——”

    話音未落，一個(gè)酒杯直直砸過來。

    劉照泠下意識地?偏過頭，身形未移。

    顧銜章出?手太快，他眉目未動，上一刻還在飲酒，下一刻那杯子就飛出?去了。寧久微不及反應(yīng)，已經(jīng)本能揚(yáng)聲道，“陳最！”

    門?一瞬打開，陳最不知從何而來，如一道影子出?現(xiàn)在劉照泠身側(cè)，伸手接住了那個(gè)即將砸在他臉上的酒杯。

    寧久微松了口氣。

    劉照泠慢慢回過頭，看了眼近在咫尺的酒杯。

    陳最收回手。

    “好身手。”他贊嘆。

    陳最微微頷首，轉(zhuǎn)身出?門?。

    寧久微轉(zhuǎn)頭看向?顧銜章，蹙眉正色道，“顧大人，你怎可欺負(fù)一個(gè)文人。”

    顧銜章隨手理了理腰間玉佩，抬起眼回視她?，嗓音溫和，“公主殿下，微臣也是文人。”

    寧久微：“……”

    青月低頭，掩唇輕笑了一聲。

    “沒關(guān)?系殿下。”劉照泠瀟灑地?坐起身，“從前有人作詩比不過在下，寫了幾十篇文章痛斥批判我。有次在詩會上我與人辯論?，還被十幾個(gè)文友追著打。無妨，和而不同?，無傷大雅。”

    “……你們文人都這樣嗎？”

    寧久微啞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