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駙馬造反前 第9節
“你……” 寧久微不想理他了,又哼了一聲。 她不樂意地掙了兩下,顧銜章手臂牢牢地圈住她。 他隔著寢衣親了親她的肩,懷里的“抱枕”才慢慢安分下來。 算了,反正他懷里也挺舒服的,寧久微勉強準了他的無理。 有些困了。寧久微抬手揉了揉眼睛,然后感覺到顧銜章摸了摸她的臉。他指腹劃過她的眼角,寧久微愣了一下,他是不是以為她哭了? 她才沒有。 剛才他掀被子走的時候,她又氣又難受,連同上輩子的委屈翻涌而來,她確實差點氣哭了來著。但她是公主,她的骨氣不允許她輕易掉眼淚。 所以只幾朵淚花在眼睛里模糊一下,鼻子酸了一陣,她也就忍住了。 顧銜章是以為她哭了才沒走的嗎? 哼。 擰巴了許久,寧久微終于還是抵不住顧銜章溫暖舒適的懷抱,沉沉睡過去了。 第二天清晨,天蒙蒙亮,霧氣都還未散。 顧大人早起上朝,他洗漱完換好了官服,才撩開床幔,叫了聲,“公主。” 寧久微半張臉藏在被子里,長睫靜靜覆著,睡得酣甜。 顧銜章淡淡勾了下唇,把被子往下拉,露出她紅潤的臉。他摸著她手感很好的臉頰,輕捏了捏, “公主殿下。” 夢里的人嚶嚀一聲,終于睜開眼睛。只不過眉頭蹙著,唇翹著,拳頭攥著,滿臉都是因為沒睡醒被叫醒的不高興。 “微臣去上朝了。” 顧銜章說完親了下她的臉,挑著眉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一字一句道,“不許生氣。” 這可是她自己定的約定。 寧久微:……… 第七章 清晨的起床氣沒發出去,寧久微一早上都不是很痛快。 不過吃完早膳沒多久,就聽銀燭傳來消息。 經查實,禮部員外郎杜淮罪名成立,已經被革職查辦。 其實寧久微插手這件事,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這員外郎有一條罪名是妄議皇室。 大郢錦衣衛所在,便是夜半三更的夫妻夜話也能知道的一清二楚。杜淮私下妄議寧王爺,他被查了正好殺雞儆猴。給那位林家二公子長長記性,上上眼藥。 雖然靖仁伯爵府意圖不明,但廢一個庸臣總歸不是壞事。寧久微樂意搭這個橋。 天高云淡,秋意正濃。 折枝院的海棠朵朵綻放。 寧久微坐在院子里,一邊吃著糕點,一面提筆寫要呈給陛下的折子。 寧王爺年深日久遠在起云臺,明宜公主若要去見父王,需給陛下手書上折,征得赦令。 正寫著,顧銜章回來了。 他今日回來的倒是挺早。 官服還沒換,他走進院子,坐在一旁喝了會兒茶。理了理衣袍在寧久微最愛待的那張醉翁椅上躺下,闔目小憩。 寧久微抬頭看他一眼,低頭繼續寫。 “公主。” 銀燭端著公主想吃的酒釀紫薯小圓子回來,看見躺在醉翁椅上的駙馬,停了一下,欲言又止。 寧久微正好寫完了折子,她放下白毫,看銀燭想說什么的樣子,問道,“怎么了?” “也沒什么事了。”銀燭看了眼駙馬,小聲說, “就是今天,御史臺左寺丞已經被提拔任命,是左少卿了。” 寧久微無甚意外地點頭,“知道了。” 她看了看海棠樹下歇憩的顧銜章。 雖然并不意外,她就是忽然在想,顧銜章是監察御史,上還有御史大夫、御史中丞。可怎么感覺這御史臺像是他一個人做主似的。 寧久微端起盛著酒釀紫薯小圓子的瓷碗,正要吃一口,又想起什么,抬頭對銀燭道,“對了,前兩天是不是遞了張帖子去靖仁伯爵府?” “是的公主。” “差點忘了。”寧久微想了想,“銀燭,你和輕羅去府上收藏間挑兩件禮物,再去花園剪一束玫瑰花包好,送去靖仁伯爵府。” 寧久微向后倚在圈倚里,思索道,“你跟伯爵夫人道聲歉,就說我原本打算去看她,但是和駙馬吵架了心情不好,下次再親自去找姨娘說話。” 銀燭應聲,“是。” “等一下。”寧久微考慮了一下,“還是你一個人去就好。” 她身邊最近的侍女,去一個便差不多了。 “是。” 寧久微吃了一顆小圓子,靠在椅子上晃了晃腿,“和姨娘說的時候,也不用隱瞞太多。唔……就說我發了很大脾氣,和駙馬鬧的很厲害,還要跑進宮去和陛下說要休了駙馬。” 靖仁伯爵府以后還有用得到的地方,她知道姨娘不是趨利附勢之人,靖仁伯爵也一向只是明哲保身而已。實在不必像上輩子那樣,毫不留情,斷的難堪。 罷了罷了,這次也還是讓她當壞人,做一個任性跋扈的公主好了。 “是,銀燭明白。公主放心。” 銀燭笑著領命,做事去了。 寧久微吩咐完,繼續美美地吃小圓子。 銀燭離開后,海棠樹下傳來一聲輕笑。寧久微抬眸,見顧銜章仍然閉著眼,只不過唇角淺淺勾著。 “公主什么時候還學會兩面三刀地做戲了?” “你才兩面三刀。”寧久微起身,走過去撞了撞他的腿,“起來,這是本公主的位置。” 顧銜章掀目看著她,漆深的目光直抵人心,寧久微避開他的視線,顧自吃小圓子。 顧大人左手在腿上拍了拍,寧久微瞅他一眼,給面子地挪過去坐下。 顧銜章注視著她柔美的側臉,聲音緩緩,“微臣覺得公主和以前似乎有些不一樣。” 寧久微心中輕動,玉勺攪著碗里的小圓子, “有什么不一樣的。本公主一直如此。” 顧銜章淡淡一笑,沒說什么。 “臣待會兒要進宮一趟。” 寧久微哦了聲,“記得把我寫的折子帶去給陛下。” “嗯。”顧銜章垂眸看了眼她手上的瓷碗,不經意地問了句,“好吃嗎?” 寧久微隨意地點點頭。 她舀了一口正要送進嘴里,卻被顧銜章握住手,轉了個道被他吃了。 “還不錯。” 他把她放到椅上,起身過去拿著她寫好的折子,邁著玉樹臨風的步子離開了。 寧久微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院外,低頭看看手上的玉勺。忽然臉紅了。 雖然他和她更親密的事情也做過,他也親過她,可是……可是…… 她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是覺得變變扭扭的。 寧久微越想臉越熱,手里的勺子都變得燙人似的。 * 兩天后,明宜公主前往起云臺。 起云臺距上京城開外百里。群山環繞,巍峨宮殿立于千百漢白步階的山頂之上。 馬車到了山腳,只有這一條路,縱然是陛下前來,也只能一千步臺階一步步走上去。 雖然臺階很長,不過顧銜章牽著她,走走停停,倒是也沒有那么累。 山頂高聳入云,天光直直照下。 明宜公主到了起云臺,不想王爺卻不肯相見。 起云臺明殿是供奉百神之處,書閣藏經,寧王爺每日都會在此抄經。風雨無阻。 寧久微站在殿外,無論怎么求沒有用。 她想起十六歲那年生辰,陛下特許她可以上起云臺讓父王陪她過,那次安禾也鬧著想要一起出宮玩。 那年父王送了明宜公主一只桃夭玉鐲,卻不小心被安禾打碎了。明宜一生氣,將安禾腰間的佩環拽下來丟進了起云臺的月牙湖里。 分明是安禾的錯,父王卻罰她在明殿跪了一夜。寧久微又氣又委屈,即便貴了一整夜也倔強地沒認錯,第二天一大早就下山回京了,也沒和父王道別。 還有一年前,父王非要她成婚。 她跑到起云臺來求父王收回向陛下的請婚旨,可父王獨斷專行,根本不在意她的想法和感受。 小時候父王最疼愛她,那時候寧久微只覺得父王變得越來越不可理喻。 那次吵架,明宜公主哭著對王爺說,你根本不配當父王。 上輩子在這之后,她就很少再給父王寫信了。也三年不曾上起云臺。 直到三年后,寧王府出事,她再也見不到父王了。 這次她不要再這樣了。 她再也不想和父王生氣了。 明殿緊閉著,寧久微想著那些事,難受地心口一陣陣疼。她跪在外面哭著請求,聲音顫抖著,似小獸悲傷地嗚咽,“父王,阿寧知道錯了。父王原諒我好不好。阿寧以后再也不會和父王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