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駙馬造反前 第8節
做駙馬還委屈了他不成。 “可微臣從沒想當駙馬。”顧銜章聲音淡淡地在她頭頂籠罩下來。 寧久微:“那你不要當呀。” 顧銜章:“微臣記得當初是公主將臣搶來做駙馬的,否則現在,臣大概是安禾公主的駙馬。” 寧久微踢他,“那你去當她的駙馬呀,現在就去!” 顧銜章扣住她的腳踝,高大的身影壓下來,呼吸近地貼在她臉頰上,“公主動不動就踢人的習慣可不可以改一改?” “我是公主!”寧久微伸手推他,一邊想掙扎開他禁錮在自己腳踝上的手,“顧銜章你放肆!” 從小到大哪有人敢這么對她。 顧銜章及時松手,寧久微側過身子,氣的胸口起伏。 她在克制著自己的脾氣,免得說不好的話。 換作以前,她這會兒已經說出讓他滾這種話了。而顧銜章的性子,這句話一旦對他說出口,他就絕對不會再向她低頭的。 她現在知道了氣上頭的話最傷人,也會給自己留下許多不可挽回的遺憾。上輩子就是如此,她對父王,對顧銜章,都因為一時負氣說過不好的話,最后卻連彌補的機會都沒有了。只留她一個人后悔。 有風吹過一陣,落下兩片花瓣。 寧久微注視著掉落在地上的花瓣,在心里默背《資治通鑒》平復情緒…… 顧銜章看著她白凈的耳垂上晃動不停的瑪瑙耳墜,伸手捏住,讓它停下來。她垂著眸,纖長的眼睫輕扇著。他只能看見她的側臉。 明宜公主長得很漂亮,矜貴之人骨相都不是偏薄的,她輪廓線條柔和流暢,細眉如柳,俏若三春桃。笑起來時有嬌憨美,不笑時漫不經心的姿態盡是嬌養出來的嬌貴。這般清澈的眉目,卻又生了雙桃花眼,媚而不妖。 她生氣時,側臉弧度看過去更飽滿,讓人忍不住想捏一捏。 不過最好還是不要,否則她會更生氣。 所以顧銜章忍住了。 他彎腰,氣息靠近她耳后,寧久微臉更偏過去一點。 顧銜章在她側臉落下一個很輕的吻,隨后道, “公主殿下,微臣先去換身衣服。” 她沒反應。 等身后的體溫離遠,腳步聲聽不見之后,寧久微才回頭望了一眼。 * 顧銜章走過長廊,恰遇見要回折枝院的輕羅。 “駙馬回來了。”輕羅行了禮,連忙道,“我這就去傳晚飯。” “公主還沒吃?” “沒有,公主說等駙馬回來再吃。” 輕羅說完就跑走了。 等他回來? 顧銜章指腹摩挲著衣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 他有時從御史臺回來天總是已經黑了,公主向來都是自己吃自己的,什么時候等過他。 當然這點小事他從未介意。畢竟他回來的晚,怎能讓嬌貴的公主餓著肚子等他。今日卻不知為何,嫦娥仙子沾了點人情味。 大概是她一時興起罷了。 一頓晚餐下來,銀燭和輕羅敏銳地察覺公主今天心情不大好。這也不吃那也不吃,挑食挑的跟撒氣似的。 駙馬則是慢悠悠地將公主不吃的菜都吃了。 一定是駙馬又惹公主不高興了。 吃過晚飯,夜深人靜。 寧久微洗漱沐浴完靠在床頭翻著本書看,直到顧銜章從書房過來,她抬頭瞧瞧,合上書翻身上床,躺進被子里睡覺。 寧久微面對著里側,盯著薄紗床幔上梅花枝刺繡的紋路。過了會兒,屋里的燈被熄滅,她感受到顧銜章在外側躺下。 然后她聽見被褥翻動的聲音,之后便沒動靜了,沉入寂靜。 月色從窗外折了一半進來。 寧久微躺了半晌,轉過去看了眼,看見的是顧銜章寬闊的背影。 她頓時來氣,兩只手一起在他背上用力推了一把。 顧銜章閉著眼睛,緩聲開口,“怎么,微臣呼吸也惹公主不高興了?” “誰允許你背對著我的。” 寧久微皺著眉。 顧銜章不冷不淡笑了聲,“為何不能背對著你?” 寧久微拽著他的寢衣,“你轉過來。” 他像塊磐石一樣一動不動,寧久微扒拉他的肩膀,“你給我轉過來!” 她弄不動他,直接坐起身,要把他翻過來。 顧銜章翻身躺平,拉住她的手臂將她拽下來。寧久微趴在他胸膛上,月光朦朦朧朧,他看著她,“只許你背對著我,不許我背對著你?” “不許。” 寧久微說完從他身上爬起來,回自己被窩躺好。 “你只能面對著我睡。” 顧銜章:“憑什么。” 寧久微:“我是公主。” 顧銜章:“公主就可以這樣蠻橫不講理嗎?” 寧久微:“是的。” 顧銜章平和地問,“如果微臣偏不聽呢。” 寧久微隔著被子踹了踹他,“那本公主就換一個駙馬。” “舍得?” “當然舍得。” “那公主便換一個罷。” “你——” 寧久微拿里側擺著的枕頭扔他,“顧銜章,你要是這么不樂意當駙馬,你走你現在就走!” 她扯著被子側過身去,后腦勺都在用力。 上輩子他寫和離書她都還沒找他算賬呢,他是駙馬,竟敢給她寫什么和離書。明明只有她休他的份! 顧銜章的性子在公主面前本就已經是底線了,若不是她,陛下他也不伺候。 什么駙馬,他從來就沒想做。 兩個都是吃軟不吃硬的人,又沒有一個服軟,每次碰在一起就是釘子對釘子,冰塊撞冰塊。 寧久微扔的枕頭掉下床,顧銜章冷著眉,毫不猶豫地掀開被子下床。 往外走了幾步,身后的床幔里驀然傳來一聲低低的輕泣。 顧銜章腳步頓住,再聽卻沒有了。 那一聲仿佛是他的錯覺。可分明很清晰,縈繞在他耳邊揮之不去。 顧銜章想起她那天在夢中哭泣,她說他死了她很難過,會很想他。那天晚上她就像轉了性子,勾地他也醉生夢死。 可也只有那一晚。 顧銜章沒再想,但她那天掉眼淚的樣子總是出現在他心里。 寧久微躺在那緊緊閉著眼睛,耳朵卻是拉長的。她聽了半天沒聽見摔門聲,正打算悄悄回頭看一眼,就聽見身后傳來窸窣的聲音。 寧久微不自覺地放輕呼吸,氣也忘記生了。 他居然沒走,照他的脾氣不應該是頭也不回地摔門就走了嗎。 顧銜章躺好后便沒有聲音了。過了會兒,寧久微感覺到身后有體溫和呼吸靠近,顧銜章的氣息貼在她后頸,她后背酥麻了一瞬,身子一動不動。 隨后,他拽了下被她緊緊裹住的被子。 寧久微松開一些,他就扯開她的被子睡過來了。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顧銜章的手就摟住她的腰,將她圈住。 她動了一下。 “過來。”低沉的語氣,不容拒絕的態度。 寧久微皺眉。 他這是要和好嗎,他哄她一下會死嗎? …… 呸呸呸。 身后,顧銜章靠過來,將她撈進懷里,她的后背緊貼著他的胸膛,寧久微覺得自己的體溫都隨著他的上升了,被窩里的溫度也變高了許多。 寧久微還擰著氣,變扭地掙扎了一下,悶聲問,“你干什么。” “公主若是背對著臣,又要微臣面對你,那就只能這樣。”他的唇貼在她耳后,說話的時候寧久微整個人都麻麻地。 她用力哼了一聲,“為什么。” 顧銜章回答,“因為微臣不能白受委屈。” 她可以生氣可以背對他,要他受委屈就也得付出點什么。既然他受著她的脾氣也不能背對她,那她就得給他抱著。 公主抱起來又軟又香,他的委屈才不白受。只有這樣平衡下來,他才可以接受她的不平等條約。 寧久微想了半天才繞明白他那句話的意思,她蹙眉,“你把我當枕頭?” 顧銜章扯了下唇,“公主殿下不也把微臣當不能生氣的駙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