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夏修明看笑了,人老了就喜歡看兩個小年輕談戀愛,畫面都是甜兒個滋的。 夏春心滿內心戲則都是祁漾在這兒裝什么大尾巴狼,低頭吃芒果。 夏從霜看祁漾這種裝腔作勢的模樣就特別想懟他,她眉頭微挑,正要玩笑懟兩句祁漾,這時候她手機響起,看到來電顯示后挑了眉,接起來道:“大哥啊。” 夏春心咀嚼的動作一停,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其實不想聽姑姑和夏嘉木通電話。 夏從霜還偏就將手機調成了外放。 之前計劃說讓老爺子裝病,老爺子今早開始裝病,和家那邊透露著正在醫院做檢查。 夏嘉木擔心問:“爸現在怎么樣了?” 夏從霜真真是個演技派,又氣又嘆地說:“爸被氣得不輕,現在心跳快,已經辦好住院了,連著儀器隨時觀察著。” “我剛忙完,我現在過去。”夏嘉木是實打實的關心老爺子。 “不用,你來這兒了家里怎么辦,先觀察著看看吧。” 夏嘉木聲音沉著,“安排爸轉院回來,或者我過去,不能就只這么觀察。” “大哥,”夏從霜道,“老爺子在夏春心身邊本來挺開心的,現在住院他也想讓夏春心陪著,你來添什么堵啊,你把你自己家給弄別白了,別讓人再在老爺子面前嚼舌根就行,不然早晚老爺子要被氣死。” 這話說得足夠明白了,夏嘉木自然能明白這個中意思,在電話里沉聲說著,“我知道了。” 夏從霜坐等著看夏嘉木能把事情做到什么份上,正要掛斷電話,夏嘉木忽然說:“對了從霜,你兒子和人打架的事,你知道了嗎?” 夏從霜:“…………” 她不知道。 她兒子確實脾氣不好愛惹事兒,她老公也很寵兒子,經常是這父子倆做錯事后一起瞞著她。 “打得嚴重嗎?”夏從霜問。 夏嘉木道:“被打得很嚴重。” “……” “估計你兒子和他爸都沒敢和你說,你回來吧,我安排陳叔過去陪爸。” 這通電話到頭來,把夏從霜給氣得半死,家里那倆玩意兒不老實,她只得把老爺子放這兒、她先回家,但是老爺子過兩天還要去京市領獎,她不在的話,她擔心同行的祁漾又對夏春心做出什么事來,比如像今天這樣進夏春心的房間偷吻她。 下午茶過后,夏從霜叫人買好票,要趕最近一班飛機回去,臨行前,她故意將手機放到客廳沙發上,而后穿衣服拿包出門,讓夏春心出去送她。 倆人走到車旁邊,夏從霜看到夏春心身后的祁漾將她特意放到客廳里的手機送出來,她唇角一揚,故意問夏春心,“心心,爺爺不在這兒,你和我說句實話,你應該能看出來祁漾對你有后悔的心思,現在也是再次追你的意思,你對祁漾到底是怎么想的?” 祁漾已經走過來,距離正好聽到姑姑的這句問話,挺拔身影停步在夏春心身后。 夏春心對這件事沒有什么猶豫的,她身上穿著長風衣,雙手插兜,長發在風里飛舞,目光堅定,渾身盡顯灑脫,“我有錢,我有你和爺爺,我有很多朋友,我為什么還要讓自己陷入被他欺負的境地?” “如果他不再欺負你了呢?” 夏春心語氣含著諷刺,“那我豈不是白被他欺負了?被狗咬了,我還再讓這只狗咬我第二口?我蠢嗎?” 更何況她都沒聽到祁漾的任何一句解釋,雖然祁漾解釋了,她也不會原諒,但現在祁漾所表現出來的一切,她都很反感。 夏從霜道:“所以你不會和他復婚。” 夏春心字字堅決,“絕對不會。” 夏從霜點頭,而后望向夏春心身后的人,笑說:“祁漾拿的是我的手機嗎?謝謝啊。” 祁漾站在原地,目光定定地望著夏春心的背影,聽夏春心說出“對絕不會”四個字后,有一瞬間似是患了失聰,只有耳鳴聲,沒聽到其他聲音。 夏春心能感覺到祁漾在看她,但她在風中站得筆直,也未回頭。 夏從霜歪頭打量著祁漾,這真的是個喜怒不形于色的甚是穩重的人,她都要很用力地去觀察這年輕人的呼吸節奏,才能看到他全身有被抽干力氣的無力感,呼吸變得很長很慢,連眼神都變得空洞失了神采,但他仍保持著挺拔身姿,肩膀也平直,氣質非凡的模樣。 夏從霜收回視線,對夏春心微揚下巴說:“你回去吧,我和祁漾聊兩句。” 夏春心離開時經過祁漾身邊,兩個人肩膀之間的距離很遠,她視線直直向前仿佛在眺望遠方,未曾與他有片刻交匯。 “死心了嗎?”待夏春心離開后,夏從霜徐徐地問。 祁漾將手機遞給她,“就算她不原諒我,我也會一直在她身邊照顧她。” 祁漾語氣極其平靜,“除了她,我不會再愛別人,不會再娶別人。” 他嗓音好聽,有磁性的聲音無波無瀾,卻又透著濃烈的卑微,“我也可以做到像杭笑白那樣守護她。” 夏從霜沒再說什么,一方面認為祁漾不會做到像杭笑白那樣默默守護,兩人性格懸殊太不同,這世上也不會再有第二個那么好的杭笑白,另一方面是今天讓他聽見夏春心的狠話,她也算是出了口惡氣,心里舒坦了,上車離開。 兩天后,老爺子動身去京市領獎,管家陳保先他們一步去京市安排接車和酒店。 夏春心正是沒有靈感什么都畫不出來想不出來的時期,能出去散散心也好,自然陪同,可是陪同的還有祁漾,她心里就又多了點煩悶,就好像她是朵只想獨自開放的花,但祁漾這只蜜蜂總惦記著一次次地要來采蜜,怎么那么煩人,為什么人總是喜歡失去后的東西。 老爺子身份不同,有特殊通道,明明是坐同一列高鐵過去,但老爺子先被送到商務座,夏春心和祁漾兩人后上車。 這列車的商務座是左邊一個座位,右邊連著兩個座位的分布,祁漾與夏春心兩人是右邊相鄰的座位。 祁漾護著夏春心找座位時,意外遇到座位被占,夏春心的座位被一個女生坐了。 女生嚼著泡泡糖,頭發挑染了幾縷彩虹色,正半躺著聽歌,還悠閑地抖著腿,看著架勢就像個任性富二代。 夏春心被坐座位無所謂,坐其他座位也行,商務座一共也就二十來個座位,一會兒開車后找個空座位坐下就好。尤其這次出行只有他們三人,沒帶別人,她懶得換座位,也不指望祁總會在高鐵上和人搶座位,轉身就要走。 祁漾卻握住她手腕不讓她走,他微微俯身,持著手機上的座位號給女生晃了一眼,語氣很禮貌,“不好意思,這是我們的座位,麻煩讓一下,謝謝。” 女生按了下耳機,抬眼看他,對面前這個帥哥微有詫異,有種遇到帥哥想要搭訕的興奮,仰頭笑說:“帥哥,您哪兒人啊?” 祁漾的禮貌淡了些,“麻煩讓一下,這是我老婆的座位。” 女生這才看向夏春心,看清楚夏春心的臉后,眼里閃過一抹異色,好似是從哪里見過夏春心,而后看到夏春心的孕婦肚子,嘴上不饒人地嘟囔說:“孕婦了不起啊,矯情。” 夏春心聽得心煩了,正想回一句“孕婦就是了不起,不然你問問你媽?” 祁漾比她先出了聲,他直起腰,眼里沒有半分禮貌,垂睨著這女生,不溫不火道:“你現在是在和我比你的素質更低,還是我的底線更低嗎?” 女生受不得被人說素質低,臉一陣紅又一陣白的罵罵咧咧起身,嘴里罵的還是矯情那些詞,祁漾垂眸看小桌板上她留的垃圾,“麻煩把你留下的垃圾帶走。” 頓了頓,他著重又道這兩個字,“垃圾。” 女生這次被罵“垃圾”,終于臉紅脖子粗到再也不嘀咕罵人了,按著耳機換座位后繼續聽歌,同時氣得嘴抿著,在那兒咔噠咔噠按著手機,好像在告狀找人。 夏春心看得目瞪口呆,頭一次見祁漾因為這小事情懟人,她坐下后忍了兩次不和他說話,但是沒忍住,“祁漾,你這張嘴是沒有辦法懟我,你就趁機懟別人過過癮嗎?這么懟小姑娘,可是有點過分了啊。” 祁漾恢復了紳士與風度,溫聲叫乘務員送靠墊和毯子來,靠墊放到夏春心身后,毯子鋪到她腿上,漫不經心說:“遇見不懟,難道還留著她下次這樣對別人?” 夏老爺子來得早,全程圍觀了祁漾懟人家小姑娘,其實說實話,他站在夏春心爺爺的角度看,他覺得祁漾懟得對,首先祁漾沒錯,其次祁漾沒讓夏春心受委屈啊,不讓老婆受委屈的男人就是好男人,在這個層面上他欣賞祁漾。 夏春心和祁漾說了那一句話后就不說了,繞過祁漾問爺爺身體有沒有不舒服和累,老爺子笑道讓她戴眼罩睡覺,他身體比她這個孕婦好呢,于是夏春心就從包里翻出眼罩來,接著找耳塞的時候,就找不到了,耳機也忘記戴了,估計是金燕妮把耳塞和耳機誤放進皮箱里了,她就只戴著眼罩睡覺。 過了有二十分鐘,祁漾微信響,是高促發來的,說這次夏老爺子領獎外,還會有其他企業去領獎,企業都是至少十年的老企業,其中高懿集團也在被邀請名單中,肯定會碰上祁家人。 祁漾平靜地回復知道了,之后拿出兜里的耳機,選了溫柔的輕音樂,輕輕放入她耳里,又為她提了提腿上的毯子。 夏老爺子就愛看祁漾對夏春心好的時候的畫面,嘴角上揚的笑著,眼里也掩不住笑意,就覺得有人對他孫女好的時候特別好,他小聲問祁漾,“小漾啊,你和心心怎么認識的啊?” 祁漾望著爺爺那邊窗外的風景回憶著初次見面,他漸漸輕笑出來,“我當時沒錢,她借了我兩千。借錢還錢,一來二去的,就多吃了幾次飯。” 夏老爺子笑道:“我們心心長得好看,你是先看上我們心心的臉的吧?” 祁漾卻搖頭,“她很善良。” 他救了夏春心的那個時候,他是真的沒錢,身無分文,他問她有沒有錢,她手機進了水,用不了手機,她就把兜里僅有的兩千塊錢都給了他。 知道那是她全部的錢,是因為她路過一家蛋糕店,趴在窗戶上看,濕漉漉的人直咽口水,是真餓了,卻搖了搖頭沒進去買,她兜里可能連五塊錢都沒有。 他快走兩步追上她,將她拽回到店里買蛋糕說請她隨便吃,她凝眸想了想,然后仰頭笑說:“那哥哥你少請我吃一點,不然你錢該不夠用了。” 她當時渾身濕透了,從那臟水里出來,身上味道不好聞,人很狼狽很憔悴,他當時沒覺得她美,只看到她眼睛很亮,亮眸里閃著可愛與善良。 祁漾忽然對夏老爺子笑,“心心剛認識我的時候,管我叫哥哥。” 第46章 46求復婚鴨 夏修明聽笑了,他能想象到夏春心管祁漾叫哥哥的畫面,這丫頭從小就嘴甜。 在家里時,夏春心就總是爺爺長爺爺短的,只要有她在,他耳朵旁邊就都是她甜呼呼的聲音,哄得他止不住笑、心里可美了。她對她姑姑也很會哄,夏從霜那可不是個容易哄的人,她都哄得她姑姑把她當親女兒待著。而且她是沒有目的性的,有的小丫頭想要什么東西的時候才哄長輩,她是打心底里就想讓長輩高興,人美嘴又甜。 小丫頭也善良,從小就喜歡花花草草小動物,總是精心照顧著。朋友也多,對金燕妮她們都朋友似的,不會挑朋友的家庭背景。也有自己的愛好,喜歡畫畫,和她mama一樣,畫畫的時候也總喜歡畫幻想里沒有傷痛很完美溫暖的世界。 這么好的心心啊,真是被祁漾撿到寶咯,夏修明這么想著。 夏修明接著語重心長地囑咐祁漾,“小漾啊,一定要對我們心心好啊,不要讓她再有不開心。” 祁漾偏頭望向身邊的夏春心,她半邊臉側對著窗外的陽光,嘴唇被光晃得柔嫩粉亮,在睡夢中,雙手也放在肚子上護著寶寶,陽光圍繞著她,周身都是溫柔的氣息。 他輕道:“一定會對她好,我的生命都是為了她而存在。” 夏修明聽得捂耳朵,受不得年輕人這種膩歪人的情話,而后又笑著點了點頭,雖然受不了聽年輕人說這個,但他又聽得心里舒坦,有人將他家心心放在心尖上愛,他高興。 到京市的路程不算長,夏春心睡一覺醒來,看看風景,和爺爺聊了兩句,沒多久就到達京市站。 三人等在出口,夏春心扶著爺爺,她無意識地回頭看了眼剛才那個女生,正巧對上女生對她挑了個瞧好戲的眼神。 夏春心感覺到哪里不對勁,一邊扶爺爺下車一邊琢磨著哪里不對勁,抬頭間看到向他們走來四五個男人。 幾個男人的穿著打扮都不俗,個子也很高,看著就像紈绔子弟們,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夏春心看清楚其中一個人影,眼睛突然睜大,驚詫地望向祁漾。 這幾個男人里面,其中有一個是祁蕭! 夏春心上次在高江市見過他。 這時那個挑染彩虹色頭發的女生也下了車,大步跑向祁蕭旁邊的一個男人身旁,撒嬌又委屈地說:“哥,就是他們罵我,還罵我是垃圾!” 夏春心:“……”這也太巧了。 但也確實,高鐵商務座也就那二十來個,終點站又都是京市,女生家里應是偏上的水平,脾氣又這么不好,找來的人里面有與祁漾認識的,想想也不意外。 但她沒想到女生她哥也認識祁漾,先和祁漾說話的不是祁蕭,而是女生的哥哥。 唐世杰瞧見老熟人,笑著走過來,雙眼緊盯著祁漾,出口便是一句難聽話,“祁蕭啊,這不是你們祁家那條喪家犬嗎。” 夏春心猛地抬頭,不可置信他們居然罵祁漾是喪家犬。 唐世杰瞥了眼老人和孕婦,笑得更歡實了,“喲,私生子現在都有家了?” 私生子這三個字,讓夏春心聽得更心驚,立即看向祁漾。 祁漾何其沉穩的一個人,此時周身氣場多了陰沉,面目繃得很緊,狠盯著那個說他是喪家犬和私生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