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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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她照例在觀平殿中抄經。 接近傍晚時,觀平殿后窗下卻突然傳出一陣夜貓子啼叫的聲音。 陸念錦臉色微變,執筆的手微微一晃,面前的黃紙上就多了一個墨點,第九遍快抄完的祈福經就這么毀了。 “喵嗚——喵嗚——”窗外的啼叫還在繼續。 陸念錦心里生出幾分煩躁來,她索性放下筆,打開翹頭案上的錦盒,從里面拿出一份她前幾日多抄的祈福經,湊夠九遍,起身朝對面的“國師”走去。 “國師”將她遞過去的祈福經檢查了一遍。確認無誤后,抬起頭淡淡道,“既然抄完了,太子妃便先回去吧。” 陸念錦微微頷首,來不及收拾東西,就朝外走去。 她出了觀平殿正門,直接繞去了后面窗口,果然在那里見到了蔡浥。 他身上背著她專用的藥箱。 “到底怎么回事?是國師內傷加重了,還是博野侯府的小世子病情反復?”陸念錦沉聲問道。 “是小世子。”蔡浥道,“小世子用了太子妃開的藥,這幾日是醒過來了,身上的傷口也結了痂,只是人卻驚驚惶惶的,認不得人,總想往暗處躲藏,也不肯吃東西。” “老侯夫人擔心再這么拖下去,好不容易救回來的命根子又要沒了,只能再次求到了國師府,希望太子妃能過去看看。” “我明白了,你帶路吧。”陸念錦容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蔡浥答應一聲,率先往前走去。 這次是白天,他沒有帶她走后門,而是去了一處隱蔽的側門。 出了側門,又走了一段距離,到巷口時,她才看到國師府那輛黑色的馬車。 “太子妃請。”走到馬車旁,蔡浥伸出一只手來。 急著救人,陸念錦直接搭著他的手上了馬車。 “國師?”掀開馬車簾子,陸念錦看著坐在車廂里面的無羨公子叫了一聲。 無羨公子抬起眼皮撩了她一眼,看到她眼里有疑惑,淡淡解釋道,“本座昔日欠了博野老侯爺一個人情,當年他離京時再三相托,懇請本座照拂他一家老小。霍驍如今是博野侯府最后一滴血脈,本座希望能親眼見他平安。” 陸念錦聽他這般解釋,落座后,目光盈盈地看著他,贊道,“國師是個磊落君子,值得任何人以性命相托。” “是嗎?”無羨公子眼眸深了深,探究的目光在她臉上逡巡著,“太子妃覺得本座是君子?” “是!”陸念錦的回答干凈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無羨公子對上她信任和敬重的眼神,卻莫名覺得受之有愧。 畢竟在夢里,他總是克制不住,對她做出一些……過分的事。 罷了罷了,在夢中對她不住,在現實中多護她幾分便罷了,最后,他這樣想著。 半個時辰后,馬車在博野侯府門口停下。 陸念錦和無羨公子一前一后下了車,往侯府里走去,蔡浥墜在后面。 霍管家奉老侯夫人之命已經等在了門口,看見三人進來,連忙上前,躬身行禮道,“老奴給國師請安,見過神醫,見過蔡大人……” 無羨公子打斷他,清清冷冷地吩咐,“帶路吧。” “是是是,老奴這就給幾位帶路!”霍管家賠著笑,然后引著眾人往壽安堂走去。 壽安堂中,老侯夫人如盼救星一般地盼著陸念錦,待下人一迭聲地回稟進來,她拄著拐杖站起身,竟蹣跚搖晃著朝外走去。 兩個兒媳梅氏和竇氏見狀,也不敢勸,只默默上前,一人一只胳膊將老侯夫人把的穩穩的。 不過好在陸念錦他們腳程快,老侯夫人還沒出壽安堂,兩頭就碰到了。 …… “神醫,你一定要救救驍哥兒,老身和他祖父,可就只剩這么一個孫兒了……”老侯夫人見到陸念錦后,就一把握住她的手,凄愴的哀求道。 陸念錦看著她臉上溝壑縱橫的皺紋,滿頭銀白的華發,心中涌起一陣心酸,用力回握她的手,保證道,“老夫人放心,我會拼盡全力為小世子診治的……不知小世子現在是否醒著?” 提起霍驍,老侯夫人這幾日快要哭瞎的眼睛又忍不住掉下淚來,哽咽著道,“驍哥兒醒著,只是不認人,也不肯用膳,一個勁兒地就往床底下,往柜子里躲,老身實在無法想象,那些人究竟是怎么折磨他的,竟然將一個活潑皮實的猴兒折騰成這般模樣……” 梅氏和竇氏見老侯夫人又哭起來,忙出言安慰,又是遞帕子,又是幫著擦淚。 陸念錦也在旁勸了幾句,老夫人才慢慢止住眼淚,一行人往壽安堂里走去。 到了壽安堂,梅氏讓竇氏去陪老夫人擦臉,她則帶著陸念錦往東暖閣走去。 進了屋里,她用下巴點了點角落里的地柜,示意陸念錦,霍驍就躲在那里面。 陸念錦微微頷首,站在原地又沉吟了片刻,才輕手輕腳地朝床邊的地柜走去。 “驍哥兒。”她在柜子邊蹲下,輕輕地叫了一聲,然后小心翼翼地將柜子門拉開。 地柜角落里,果然蜷縮著一個小小的身影,光照進去的那一刻,他整個人都驚恐起來,黑烏烏的眼中盡是驚恐害怕。 “驍哥兒。”她朝他伸出手,眼波似古井一般,一瞬不瞬地看著他,聲音輕柔道,“別怕,壞人已經走了,不會再有人欺負你了,來,你把手給jiejie,jiejie帶你回家。” 柜子里的霍驍只覺得這個jiejie的眼睛和聲音像是有魔力一般,被她輕柔地安撫著,那些恐怖的回憶和情緒不知不覺就被淡去了。 “來,把手給jiejie,jiejie帶你回家。”見霍驍情緒有所緩和,不再那么惶恐,陸念錦看著他,又道了一聲。 霍驍似乎被她說動了,慢慢地探出手,將自己的小手輕輕放進陸念錦的掌心。 陸念錦扶著他,慢慢地將他帶了出來。 離開地柜后,霍驍的情緒又輕微地波動起來,眼看就要再次失控,朝床底下鉆去,陸念錦忙將他護在懷中,柔聲安撫道,“驍哥兒別怕,jiejie在,jiejie會護著你,這里是你的家,不會再有人欺負你了。” 霍驍靠在陸念錦的懷中,聞著她身上令人安心的草藥香,聽著她輕柔的撫慰,終于再次平靜下來。 一旁的梅氏看著這一幕,又歡喜又不可思議。 她想上前看看驍哥兒,但是又怕他受驚,正躊躇著,陸念錦突然回過頭,悄悄給她指了壽安堂正房的方向,梅氏當即反應過來,眼下她應該先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老侯夫人。 壽安堂中,已經重新更衣的老侯夫人聽到小孫子從地柜中走出來,雙手止不住地顫抖起來,臉上全是喜悅,激動得險些說不出話來。 這時,伺候在她身邊的竇氏輕輕柔柔地開了口,道,“這下母親總該放心了,有神醫在,驍哥兒一定會好起來的。” 梅氏也道,“二弟妹說的是,神醫妙手回春,有她照拂驍哥兒,您總能安心地睡上一會兒了。這幾日為了驍哥兒,您可真沒怎么合過眼。” 老侯夫人笑著拍了拍兩人的手,點頭道,“我知道,你們兩個一向是最孝順的。霍家能聘你們為婦,是霍家的福分。”說著,她微微頓了頓,又道,“老大家的以后有驍哥兒傍身,我倒是不擔心,至于老二家的,我聽聞你娘家哥哥過世后,嫂嫂一個人帶著七八個孩子很是不易,你要是愿意,回頭就仔細瞧瞧你那幾個侄子侄女,若有合眼緣的,便收養一個過來吧。” 竇氏聽老侯夫人這般說,心里當即一喜,能從娘家帶個孩子過來,這可是天大的好事,不但能解她膝下空虛之苦,還能扶持娘家。想著這些,她強壓下心中激動,福身向老夫人道,“多謝母親體諒,等驍哥兒好了,兒媳再讓人將這好消息送去竇家。” 老侯夫人微微頷首,頓了片刻,又問梅氏,“那神醫可有說,驍哥兒要多久才能見人?” 梅氏搖了搖頭,“這個倒沒說,要不兒媳過去守著,等驍哥兒不怕見人了,就立刻過來請您。” 老侯夫人連日不曾好好就寢,眼下確實有些撐不住,疲憊地點了點頭,就由竇氏扶著往里間去了。 梅氏則帶人又回了東暖閣。 東暖閣內室,陸念錦已經哄著霍驍,給他把過脈。 脈象上根本看不出他有厭食的毛病,她試著開口問他,他也不肯說,只是緊緊地閉著嘴,她多問幾遍,他便又有失控的跡象。 陸念錦只能放棄詢問,將他攬在懷中,心疼地輕拍著他的后背。 霍驍靠在陸念錦的懷中,許是感覺到了久違的安心,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陸念錦在他睡熟后,小心翼翼地起身朝外走去。 梅氏見狀,也跟了出去,走遠一些,側頭看向陸念錦道,“神醫,驍哥兒現在怎么樣了?不知還得多久,他才能吃得下東西,能認得我們?” 陸念錦搖了搖頭,“這我也說不準,現在還不知道他是因為什么緣故不肯吃飯。” “連您也不知道嗎?”梅氏有些失望。 陸念錦蹙眉道,“我給他把脈的時候,并未發現他的腸胃和消化有問題,這種情況,應該是受到巨大刺激后的心理性厭食。” “那該怎么辦?”梅氏聲音里帶著nongnong的焦灼。 陸念錦看了她一眼,“心病還要心藥醫。我想去慈善堂見見那八個幸存的孩子,他們也許知道些什么。” “神醫要親自去慈善堂?”梅氏大驚,跟著又擔心道,“那驍哥兒怎么辦,他醒來后要是看不到您,會不會又發病?您若只是想見那八個孩子,其實讓霍管家走一趟,將幾個孩子接過來就是了,何必非要自己費力地跑上一趟。” “那就聽大夫人的罷。”陸念錦沒有拒絕她的好意,另外也擔心屋里的霍驍。 慈善堂和博野侯府的距離并不遠,不過半個時辰,霍管家就快馬加鞭的將人接了回來,全部帶到陸念錦的面前。 “神醫,這就是那八個孩子。”霍管家上前行了一禮,恭恭敬敬地說道。 陸念錦朝跪在地上的八個孩子看去,只見他們身上多多少少也有一些傷痕,不過可能是因為出身的緣故,他們并不在意那些細微的傷痕。只是在陸念錦看過來的時候,烏溜溜的眼中偶爾還會露出一抹惶恐。 “都起來吧。”陸念錦沖著八人說道,等幾人都起來后,又吩咐霍管家,讓人搬了幾碟子糕點,和八個小杌子過來。 “都還沒用午飯吧,先坐下用點糕點墊墊肚子,等會兒jiejie再請你們吃好吃的。” 八個小孩子經過王天良一事,就算身上的傷沒有霍驍那么重,也都如驚弓之鳥一般,他們小心翼翼地抬起頭,暗暗地打量著陸念錦,確定眼前這位jiejie是真的溫柔善良,不會欺負他們,才敢上前,拿了點心,小心翼翼地吃著。 一人吃過幾塊點心后,陸念錦又讓霍管家端了八杯杏仁奶過來,給每個孩子分了一杯。 孩子們酒足飯飽之后,其中一個看起來較為機靈,像是老大的孩子起身,似模似樣地拱了下手,看著陸念錦道,“jiejie找我們來,應該是想問在王家陵園里的事情吧?” 陸念錦眸光一動,有點驚訝于他的聰慧,后又打量了他片刻,才稍稍點了下頭,然后將霍驍厭食的情況說了一遍。 霍驍是所有孩子中最小的,也是他們里最精貴漂亮的,為首的小孩記得很清楚,他簡單回憶了下,很快就將霍驍被虐待的情況如實復述了一遍,而陸念錦從他的描述里,終于知道為什么霍驍會這么害怕吃東西。 那些畜生,竟然在他的所有的吃食中都加了砂礫,還有別的一些骯臟的異物,日日三頓強灌給他。 失蹤的十幾天吃的都是這些東西,他是真的怕了,最后寧愿餓著,也不肯再吃任何食物。 “那你們吃的和霍驍一樣嗎?”問完霍驍的情況,陸念錦又問起那些孩子的飲食。 為首的小孩道,“看管我們的人好像很不喜歡霍驍,只有他一個人吃的是這種東西,我們剩下人吃的都是發霉的饅頭,和壞掉的一些青菜。” 說著,小孩又看了眼站在他身邊的另一個瘦弱小孩,道,“我弟弟看不下去霍驍被喂那些吃食,他每天就偷偷的將自己的饅頭剩下一半喂給霍驍,只是沒幾天就被看管我們的人給發現了,他們把我弟弟和霍驍狠狠打了一頓,我弟弟餓了整整三天,險些挺不過來。” 陸念錦聽小孩這般說著,目光一移,落在了他身邊的小孩身上,朝他招了招手。 小孩怯怯弱弱的,不敢上前,最后還是被他哥哥推了一下,才慢慢上前,走到陸念錦的身邊。 陸念錦溫和地沖他笑了笑,然后握住他干瘦的手腕替他把了下脈。 的確像他哥哥說的一樣,這個孩子受過很重的內傷,腸胃也因為長期饑餓,有些小問題。 “在王家陵園里,除了你哥哥,你和霍驍的關系最好是嗎?” “……”小孩認真地點了點頭。 “那霍驍和誰關系最好?”陸念錦換了種說法,又問。 小孩回憶了下,伸手指了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