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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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皊應(yīng)了一聲,聲音很輕,宣聞天疑心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郁皊把老人的手平放在病床上,用被子蓋好,又開始認(rèn)認(rèn)真真地給她整理儀容。 梳齊因?yàn)閽暝鴣y糟糟的頭發(fā),擺正睡姿,摘下貼在身上的儀器,撫平皺起來的眉眼……病床上的就是一個看起來穩(wěn)穩(wěn)睡著、沒有被病痛折磨的老人了。 安安靜靜地做完這一切,郁皊才轉(zhuǎn)頭看等在病房里的中年男人。 宣聞天快五十歲了,平時很注意健身保養(yǎng),鬢發(fā)沒有一絲白線,眼神也鑠鑠。 “有什么事就出去再說吧,”郁皊:“聯(lián)系殯儀館的人了嗎?” 宣聞天皺起了眉。 這個語氣很平靜,但平靜得過了頭,也沒有屬于對長輩的尊敬。 但現(xiàn)在還在療養(yǎng)院里,宣聞天自詡有風(fēng)度,按耐著回答:“找好了,就在外面。” 郁皊輕輕頷首。 “出去吧,”他看也沒看宣聞天有點(diǎn)黑的臉色:“不要打擾她。” 郁皊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轉(zhuǎn)角。 宣聞天先是頓了一下,才有些難以置信地追了出去。 膽子更大了! 郁皊找到了一處安靜的地方。 這里是療養(yǎng)院的小花園,空間很小,護(hù)士忙,平時也沒有人會到這里來。 是個談話的好地方。 他轉(zhuǎn)頭看向宣聞天,對方的臉色愈發(fā)差勁,顯然是到了忍耐的極限。 宣聞天是個很典型的控制狂家長,過度自我,唯我獨(dú)尊。要求孩子每一步都按照自己的想法來,但郁皊不可能聽他的話。 這也讓他們之間的矛盾愈發(fā)深,幾乎到了不可逾越的程度。 不,郁皊盯著宣聞天的臉看了看,在心底反駁自己。 他們之間的矛盾本來就是不可消除的。 “你什么眼神?有你這樣看你爸的嗎?” 到了沒人的地方,宣聞天果然忍不住了,厲聲斥責(zé)道。 他久居上位,又有天生的壞脾氣,臉沉下來氣勢自然很能唬人。 但郁皊已經(jīng)不是會被嚇到的小孩子了,他只是平靜地反問了一句:“我應(yīng)該用什么眼神?” “你!” 宣聞天顯然很惱怒,不過他還記得今天喊郁皊過來是為了什么,冷哼幾聲,強(qiáng)忍住怒火。 “你和司總進(jìn)展怎么樣?” 宣聞天直切正題:“他對你滿意嗎?” 郁皊抬起眼皮。 宣聞天沉下臉:“你已經(jīng)搬去快一周了,別告訴我你還沒見過司總。” 他上下打量郁皊,若有所思的樣子像是在評估商品能賣什么價錢的販子。 這種眼神十分讓人不適。 郁皊擰了擰眉森*晚*整*理,眼神更沉了。 要是祁陽在這里,估計(jì)會驚訝郁皊現(xiàn)在的狀態(tài)。 他的臉色比之前更蒼白,簡直到了沒有血色的程度。 但這里還有宣聞天,郁皊只是擰著眉,稱得上輕言細(xì)語地問:“見過了又怎么樣?” “當(dāng)然是讓司總滿意!”宣聞天頓了一下,繃著老臉,還是沒把話說得太直白:“你們分房嗎?” 郁皊不出所料地抬眼看他。 果然,他向來不待見他的父親見面就是為了詢問他和聯(lián)姻對象的事情,并不在乎他本人的意愿。 甚至還在問他有沒有和司行昭……同房。 在剛送走奶奶之后,甚至不愿意多等一段時間。 宣聞天這副皮條客的做派讓郁皊笑了一下。 他生得好,笑起來自然也好看。眼睛彎起一個招人的弧度,唇角也微微翹起。 “你笑什么?” 宣聞天顯然不能理解,他的眉頭鎖得更緊,追問:“是有還是沒有?” 郁皊冷冷道:“你不如去問司總本人,正好可以直接向他索要你認(rèn)為應(yīng)得的報酬。” 這句話無疑是在打宣聞天的臉,還是被他一直認(rèn)為不聽話的大兒子說出來的,讓他更生氣了。 “好,好。”宣聞天怒極反笑。 他臉色更黑:“你長大了,膽子也越來越大了,連你媽都不在乎了。” “需要我提醒你我媽早就去世了嗎?”郁皊臉色冷下來:“或者你說的是宣家里那個第三者上位,氣死我媽的情人?” 宣聞天被戳中心底的隱秘,一時間臉色精彩得很。 郁皊沒心情跟他繼續(xù)糾纏。 “你想從司家得到利益,”他神色很冷:“就應(yīng)該直接去找司總本人,看看能不能用你自封的岳丈身份,從他手里拿到你想要的東西。” 宣聞天已經(jīng)很久沒有被人這樣三番五次的反駁了,怒意更甚,徑直指著郁皊:“你……” “你你你你什么?!” 就在這時,一道頗為熟悉的聲線響起,還跟著急促的腳步聲。 宣聞天下意識看向聲源處,他還是怕在外人面前跌面子的。 “祁陽?” 郁皊看著忽然出現(xiàn)在小花園里的祁陽,一時間也有點(diǎn)恍然:“你不是……” 祁陽眉飛色舞,把郁皊拉到自己身邊,又指指身后:“你看看我把誰叫過來給你撐腰了?” 郁皊下意識往后看。 他先是看到來人寬闊有力的肩背,挺括的西裝,慢慢向上,一張冷峻卻有些熟悉的面孔。 那雙罕見的深綠眼睛正看著他。 “司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