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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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著頭,一直沒說話。那個女人不耐煩了,卻還壓著溫柔的嗓音,倒在他父親懷里,問他的大兒子怎么是個小啞巴。 之后的事情郁皊記得就很清楚了。 他被奶奶接到身邊養著,直到對方因為身體情況實在不好,把他送回了郁家,請同樣年邁的外婆照顧。 不過郁皊的外婆也在他十四歲的時候去世,之后他就一直一個人住。 宣聞天不喜歡他,后媽更不待見他,郁皊也很少回那個“家”,去看奶奶的機會就更少了。 上一次應該是在……兩個月前? 郁皊還記得那時候的場景,躺在病床上的老人消瘦得不像樣子,簡直是皮包骨頭,竹竿似的手腕上還插著輸液管。 她得的是腦梗,身體斷斷續續地很不好,一直呆在宣家投資的療養院里接受保守治療。 奶奶清醒的日子不太多,郁皊想去見她也要通過宣聞天,就漸漸降低了頻次。 那次,護士引著郁皊去高級病房,在彌漫著消毒水味的走廊上,他聽著護士匯報病人近來的情況。 “病人睡著的時間很多,白天也是……”護士壓低聲音:“清醒的時候偶爾會喊人的名字,只不過家屬都不在,我們也只能事后通知。” 郁皊:“她在喊誰的名字?” 護士想了想:“郁皊……是您的名字。” 郁皊沉默下來。 只不過那個下午直到晚上奶奶都沒醒,郁皊一個人坐在病房里,手腳冰涼,盯著滴滴響的儀器直到離開。 盡管相處的日子不是很多,郁皊也知道奶奶大概是現在整個宣家里最關心自己的人了。 現在宣聞天跟他說……奶奶要去世了? 郁皊一時間有些無法接受。 車子平穩開了一會,祁陽也沒說話,只是拿余光看他,表露一點關心。 “我沒事。” 郁皊的語氣還算冷靜,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和祁陽交代。 “他說有事讓我回家,不只是去見奶奶最后一面。”從祁陽的角度望去,郁皊的臉都被碎發擋住,唯有小半張側臉白得驚人:“他肯定是要和我談司行昭的事情。” 祁陽舌頭都大了:“談司……司總的什么事?” 他還是比較喜歡稱呼對方為司總或老男人,直呼其名讓他有種要被大哥罵的心虛感。 郁皊:“談他給宣家注資的事情。” 祁陽:“……啊?” 他轉動方向盤,把驚訝壓在舌根,聽見郁皊十分平靜的語氣:“他作為聯姻的一方,能從司家得到多少利益。” “換句話說,他想知道身為聯姻對象的我,能從司家那里為他拿來多少東西。” 祁陽兀自消化了一會。 他還是小孩心態,要不然也做不出請個一個月的假回到a市陪發小還不告訴家里人的事,但郁皊和他不一樣。 祁陽記得郁皊小時候就很懂事,只不過他是很懂大人生氣的點。比如說祁陽和他一起對花園里的花搞破壞,他自個兒霍霍完哈哈大笑,留著一地狼藉和臟兮兮的手被大人拎著耳朵罵。 郁皊則是拿著漂亮的花瓶把花放起來,細聲細氣地拿去給mama看,說要送給她。 祁陽當時就不干了,怎么就他一個人受罰。在草坪上滾來滾去嚎叫,又被他媽補了一個大耳刮子,還要聽大人們夸郁皊懂事。 他有些晃神地想,現在郁皊的反應也很符合“懂事”的標準。 只不過是站在宣聞天的角度來說。 畢竟對方只是送出去一個不怎么在意的大兒子,卻能換得來自司家的巨額投資。 祁陽咽了咽喉嚨。 郁皊難道就不委屈,不生氣嗎?被安排和一個比自己大很多歲,之前從來沒有見過的男人聯姻結婚。 雖然祁陽一直開玩笑亂說司總早就看上郁皊了,但他比誰都清楚這一樁聯姻的不對等之處。 比如說郁皊才十八歲,大學都沒畢業,甚至還在第二天就搬去了對方家里。 身份的差距都不用強調了,祁陽就沒見過像這樣著急忙慌的。 可郁皊不愿意說,他也沒辦法,更想不出來自己有什么能幫得上忙的,只能干著急。 “那還去嗎?”祁陽壓下思緒,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郁皊抬了抬眼皮:“去。” 漆黑的眼睫垂下一個令人心顫的弧度,他語氣平靜:“去吹枕邊風。” 祁陽:“啊……?” 郁皊看他一眼,面無表情:“求我老公讓宣家破產。” 祁陽險些沒握穩方向盤。 從他的角度看,薔薇花瓣似的薄唇動了動,眼睫勾成一線,眼下那顆小小的紅痣在瓷白的肌膚上愈發鮮艷。 他的發小還是那個看起來聽話,其實很叛逆的發小。 現在還友情扮演了一下妖妃的角色。 第17章 很快到了療養院。 郁皊就讓祁陽開車回公寓,幫他把背包拿著。 送走翹首以盼的祁陽,郁皊跟著護士走向病房。 宣家投資的是高級療養院,空間很寬敞,病人也沒有幾個。偶爾有年邁的老人穿著病號服,被護士攙扶著出來。 郁皊又聞到了那股揮之不去的消毒水味。 只是這次他平靜了許多,沒有出現上次來那樣手足冰涼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