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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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br> “啊?” “你不用坐牢?!逼綗顮T說,“人的離去不需要誰來承擔(dān)責(zé)任。命數(shù)如此,不可違抗?!?/br> “可……他本來不用死的……” “車上的十位乘客都是他的同鄉(xiāng),抬頭不見低頭見,即便活著也不會有什么改變。殺了他的是愧疚和壓力,不是你?!?/br> “哦。”姜深垂著頭,低低地應(yīng)了一聲,“謝謝你哈。” 平燁燭坐下,木板床立刻發(fā)出聲響,如同什么劇目的開幕。 “芒生,他的名字?!?/br> 姜深愣了片刻,突然摁住平燁燭的手掌。干瘦的手掌上布滿浮筋,被平滑微涼皮膚覆蓋,平燁燭很自然地沒有說下去。 “等等等等!”他手忙腳亂地翻出錄音筆,又拿出皺皺巴巴的本子和一只做工精良的鋼筆。 姜深扎好架勢,亮著眼睛看向平燁燭:“你說你說?!?/br> 平燁燭頓了下,目光長久地落在姜深滿是期許的臉上,將手掌緊握,蹭在柔軟布單上,如同避諱般蹭掉微涼的溫度。 “芒生是山里長大的孩子,調(diào)皮但聰慧。他們一家沒有出過大山,也都葬在大山。芒生的父親是上山采藥時失足摔死的,尸體破爛不堪,拼不出一整具。芒生撿了父親尸體旁的草藥賣錢,給懷孕的母親買了一只母雞補(bǔ)身體。父親死后,芒生不再呆在大山了,他下山打工,坐著超載的面包車去城里?;貋砗?,芒生賣了家里的舊家具,換來一輛二手的老舊面包車。” “從山上去火車站,要騎三輪顛簸半小時,才能搭上一個小時一趟的鄉(xiāng)村巴士,票價要五塊錢。芒生的面包車上一位2元,直接送到火車站??窟@筆生意芒生養(yǎng)活自己的meimei上學(xué),又看著meimei遠(yuǎn)嫁出大山。芒生的生意不合法,且充滿隱患,但大山連接外面的這條路是芒生能看到的最大的商機(jī)。他不是壞人,硬要說,他害死了車上的十名乘客,包括趕往遠(yuǎn)方與女兒團(tuán)聚的陳酉萍。”平燁燭朝外看去,稀薄窗戶紙外是一排排昂貴精致的棺木,“死亡是無法追責(zé)的,命運的不可揣測遠(yuǎn)高于人所能為的?!?/br> “所以芒生也不會被定罪嗎?” “這是意外?!逼綗顮T說,“你可以怪他,可以怪大山的貧窮,可以怪乘客的貪婪和無知。死亡背后的原因成百上千,要究其根本,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苦難?!?/br> “我只管死人的事。”平燁燭閉起眼睛,嘴角似有似無得揚(yáng)起一抹吝嗇的笑,“塵歸塵,土歸土。輕松簡單得很。” 姜深的筆尖戳著紙頁,只寫下三言兩語。 “那陳酉萍呢?!苯羁聪虼笤豪飻[放著的棺材,里面的陳酉萍還在黑色布包里,沒法收斂,也沒得整理儀容。 “在后山埋了?!?/br> 姜深輕輕喊了一聲,問:“不做懸棺嗎?” “她女兒不愿意。”平燁燭淡淡地說,“陳酉萍在大山呆了一輩子,但她女兒不是,厭惡赤貧苦難的日子是人之常情。更別說這種貧窮奪走了親人的命。她不希望母親變成懸棺去看所謂的好風(fēng)景。有些東西活著的時候得到比死后得到更有意義?!?/br> 姜深敲敲筆尖,記錄下平燁燭的話,什么也沒說。 平燁燭看他埋頭苦思的模樣,突然叫他:“姜深?!?/br> “???” “早點回去?!?/br> “可我……” “你不屬于這里。所以,早點回去。” 第96章 賀執(zhí)使勁揉搓著臉,棕黃的粉底暈染上手掌。不遠(yuǎn)處周沉正在檢查拍攝效果,目不斜視,沒有注意到長久注視他的眼神。 兩位演員的演繹無可挑剔,臺詞飽滿,情緒準(zhǔn)確。 自從輸了賭注,卻成功戳破小輩的秘密后,廖嘉宇徹底當(dāng)了甩手掌柜。每日在躺椅上品著寨民新炒的茶,悠閑看劇組拍戲。講戲的活自然而然落在了周沉身上。 賀執(zhí)手里拎著小馬扎,彎腰放下,垂下的頭發(fā)把他的眼睛擋了個嚴(yán)實。鄭元抱著劇本樂呵地跑過來,賀執(zhí)順勢把人扯過來,抽走鄭元懷里的劇本:“偷懶去了?” “拿劇本!”鄭元一把撩起劉海,露出濕潤的額頭,“哥你看,都是汗!” 賀執(zhí)成功在他與周沉之間安插了一個鄭元,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嘏呐膭”荆骸皠e貧,聽?wèi)??!?/br> 周沉的膝蓋上放著平鋪開來的劇本,他的手自然地搭在上面,與墨色字跡相接,放松且心不在焉。 “下面這段戲沖突很小,所以要依靠細(xì)膩地處理讓戲變得飽滿?!敝艹琳f著,眼睛掠過賀執(zhí),隨即收起,“死亡的突如其來與不可預(yù)知可以很輕易地帶來震撼,爆破時的視覺聽覺盛宴都能讓故事變得精彩完整。姜深由此接觸死亡,觀眾也由此進(jìn)入故事,但真正的樣貌到這里才真正展現(xiàn)。” “平燁燭被邀請為寨子里有聲望的長輩送葬。比起陳酉萍,這種喪事才是平燁燭工作的常態(tài)。院子里燃起的香火煙霧繚繞,整日演奏的喪樂不絕于耳。這處大院是死者的暫歇地,是村寨宗教文化的表現(xiàn)。當(dāng)然,”周沉看向鄭元,“也是閉塞迷信的聚合。” “姜深來自城市,受過高等教育,他來拍攝紀(jì)錄片只是想要拍出高雅的,被人稱贊的好作品。他對大山只不過是一知半解。所以接觸到剝離掉幻想與濾鏡的大山后,他的反應(yīng)是……” 周沉把話引給鄭元,鄭元脫口而出:“厭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