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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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正陽對著片場比了個拍照的手勢:“除了平燁燭,他在電影里尋找的,還有賀執。” “也在找他自己。”蕭青閉起眼睛,沒有繼續周沉的話題,這是他鮮少認同蕭正陽的表現。 “對了,聊聊你入戲時差點殺人的事。” “呃。”蕭正陽放下手,神色訕訕。 “身為心理醫生,屢次放縱自己的精神沉浸病態臆想,意圖了解少數群體,建議謹慎從事相關工作。你的大學評語。” “哎哎哎,你拿電話干嘛?” “通知導師,下月報告也是你來寫。” 第90章 脖頸處的窒息感讓賀執逐漸清醒,漫天火海變作郁郁蔥蔥的山林與別致古典的村寨。 近乎被拖行的狀態讓賀執感到不適,他抓住周沉的手臂,在木門關上的瞬間掙脫蹲下,縮在墻角。 “蹲著做什么?”周沉忽視小臂被賀執抓出來的幾道印子,居高臨下地看著賀執。 “想蹲著。”賀執說。 他雙手抱著膝蓋,頭向下埋著,只露出被碎發遮蓋了大半的眼睛。聲音發悶,嘟嘟囔囔的顯得有些氣急敗壞,像做錯了事的大型犬。 入戲太深把對戲演員差點掐死,說得臺詞演得內容還和劇本人物沒有半點貼合,賀大少爺是一點丟不起這個人。 賀執蹲了半晌,才讓心情平復。周沉就站在身邊,視線落在他身上。 賀執抿了抿嘴問:“小鄭沒事吧。” “沒事。”周沉盯著賀執,心不在焉地回應。 賀執松了口氣,狠狠抹了一把臉,仰起頭將頭發向后捋,手掌蓋住臉部:“別管我,一會就好。不會耽誤拍攝進度。” “唔!”賀執臉頰驟然被捏住,發出意義不明的聲音 周沉的手擠在賀執手掌之間,卡住他的下巴,本就揚起的脖頸再度拉伸,帶來疼痛。 “你干什唔?”賀執握著周沉的手腕掙扎兩下,看瘋子一樣瞪著周沉。 周沉的手冰涼而僵硬,目光鎖住賀執,像狼盯上獵物。賀執頓了下,意識到周沉狀態不太對勁。 周沉審視著賀執,突然發問:“陳酉萍的孩子,有罪嗎?” “什么?”賀執愣了下,一時沒想起來陳酉萍是哪位。 周沉有些焦躁,又問了一遍:“有罪嗎?” “為什么問這個?” “先回答我的問題。” 賀執皺眉,周沉的情緒不對,盡管他的聲音語調都平穩冷靜,但看向他的瞳孔卻黑得令人瑟縮。握住周沉的手由抗拒變為安撫,賀執沉默了片刻,給出一個模棱兩可不會出錯的答案:“貨車側翻是場意外。” “我不是指車禍。”周沉說。 賀執“嘖”了一聲,覺得周沉在無理取鬧。他敲敲周沉的手腕:“給點提示,周導。” 周沉看著他,開口:“陳酉萍死后,她遠在大城市的子女將她留在大山里。沒有葬禮,沒有悼念。” 賀執這才抓到些周沉的邏輯:“陳酉萍的女兒離家三十年,白手起家掙得一份家業,她要維護事業,感情,家庭。” 周沉笑了起來:“她得知這件事的時候,反應是什么樣的?” 不等賀執回憶劇本,周沉已經念出了臺詞。 “車禍?什么時候的事。” “我知道了。” “我這里走不開,就不趕回去了,麻煩您……” 周沉提著嗓音,清越冷靜。這就是陳酉萍死后,平燁燭打給她女兒時聽到的話。 劇本的描寫是,平燁燭聽到電話那邊有孩子的吵鬧聲,打印機運作的嗡嗡聲,以及嘈雜的人聲。 女人第一反應是處理意外帶來的變化,干練果斷,好似情緒被埋在無數事情之下,不需要展露,不需要發泄。 只是在孩子吵嚷著什么時候可以看到姥姥是,女人沉默了片刻說:“姥姥更喜歡山里的生活,不過來了。” “人的悲傷是會錯后的。”賀執說,“哭喊不是唯一的表現方式。” “我看不到她的悲傷。”周沉松開賀執,直起身。他錯后一步,恰好落在窗戶漏進來的光亮里。 “陳酉萍是為她死的。她逃避,麻木。用意外和忙碌掩蓋自己的罪行。”周沉低頭,看向賀執,冷冷接了一句,“就和我一樣。” 賀執愣在原地,眼前好像炸開了煙花,震得他不知該如何思考。他想問什么叫就和你一樣,喉嚨卻發不出聲音。 周沉卻突然走向他,彎腰,將他擁入懷中。如同所有熱戀的情人一樣。 溫熱氣息落在脖頸與耳畔,似惡魔的吐息:“和陳酉萍一樣,我有罪。” 賀執的身體僵直,任憑周沉咬住他的側頸。 周沉的話好似嘆息,輕巧落在耳邊卻無比沉重——“賀執,你得陪我一起贖罪。” 并不聲嘶力竭,也不包含憤怒怨恨,輕得好似一種哀求。然而賀執沒能察覺到周沉細微的軟弱,他只覺脖頸一片濡濕,雙腿發軟,神志不清:“你……什么意思?” 周沉放開賀執,早已平靜:“賀小少爺這么聰明,自己想想。” “是你父母……”賀執停住了,他不知道該如何把后面的話說出口。 周沉語氣偏冷地回答:“嗯,死了。” “怎么死的。” “車禍。” 賀執握住周沉的手臂,指尖陷進皮rou。他后悔深入這個問題了,但周沉沒有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