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到那些。”周沉迅速遮蓋手腕的痕跡，將粉底液收起，“可以了?！?/br>
    ——

    柏云陽扯落領帶，將濕透的襯衫拉開，還未脫下就被一件長袖外套砸在懷里。

    這里是沈晗昱久未光臨的“老家”。樓上燈光稀稀落落，一共只住了五戶人家，其中有幾對老夫妻，早已拉燈休憩了。

    房間里很是冷清，斷電的冰箱，以及積灰的桌面暴露了主人許久未歸的現實。

    “童婉微也不知道的地方？”柏云陽套上衣服，愉悅地問。

    “你好像有些誤會?！鄙蜿详爬龅首幼拢瑳]有要招待客人的意思，“我不需要給童警官匯報任何私人信息。”

    “對我來說是個好消息?！卑卦脐栒f，“我想和你做個交易。”

    他半仰躺在床上，只占據了個邊角，夕陽在他身后描摹輪廓，神秘而攝人。

    “對于藏在眼睛后面的秘密，你不好奇嗎？”柏云陽說，“真相遠不是感官可以清查的東西。就如人一樣復雜。你總會因某一方面的欠缺而有所偏頗?！?/br>
    “我不信任從你口中說出的任何話。耳語者利用人心蠱惑罪行。身份暴露時，你就喪失了說服我的機會。”冷硬板凳與柔軟床鋪，寬松外套與貼身制服，巨大的差異都是沈晗昱給予柏云陽的暗示。他需要奪得主導權，“如果你給出的信息籌碼足夠，我可以給你一次機會?！?/br>
    “你還沒有問過我想要的商品是什么?！卑卦脐栞p笑，“不過沒關系，我總要給予你一些誠意。”

    “耳語的目的不是殺人，它的存在也不需要依托我來運行。齊宏擁有更大的套網，不過很可惜他完成不了了?！卑卦脐栠z憾地說，“就像掛在自己織好的網上，被風干的蜘蛛。衰老與疾病總是難以戰勝。”

    “齊宏不會甘心自己的計劃就此失敗。他下一步打算干什么？”

    “這不在我們的交易列表里?！卑卦脐栃πΓ拔乙詾槟銜δ愕难劬Ω信d趣?！?/br>
    沈晗昱皺起眉，失神間被柏云陽握住手腕。

    被雨淋透的皮膚潮濕冰冷，像爬行在溪澗的蟒蛇。

    “你看到了什么？”

    “一間別墅?！卑卦脐栒f，“昂貴的擺飾，雕塑，還有許多交談的聲音……棄子、車禍、葬禮、股份。”

    “嗬——”

    沈晗昱猛地睜開眼，甩開柏云陽的手。

    “漆黑不透光的房間，巨大的線索墻，學生、老師的照片。以及中間一副你的照片。上面畫著問號?！卑卦脐柖⒅蜿详?，輕松復述出他看到的一切。

    “你怎么知道？”

    柏云陽輕笑出聲，像得逞的狐貍，又像炫耀玩具的孩童：“都告訴你了，人的眼睛是會被欺騙的。”

    第59章

    太陽已經完全西沉。月光為灰撲撲的床單鍍上淺淡的銀色，倒映在柏云陽的瞳孔中，像潭水中的星星。

    “人的組成復雜而繁瑣，過往與記憶再壓縮，也不會在短短一息間告訴你所有事情?！卑卦脐栟D動手腕，心情愉悅，“利用心理暗示和情緒控制能夠輕松塑造出你想看到的‘過去’?！?/br>
    沈晗昱的目光定格在被柏云陽觸碰的皮膚上：“你在引導我?！?/br>
    “這并不困難?！?/br>
    “你認為童婉微可能也會這么做?！?/br>
    “她已經這么做了。”柏云陽輕聲說，“第一個發現宋天尸體的人是童婉微，你從觸碰里看到了什么？”

    沈晗昱微愣，神色莫名。

    “我猜你什么都沒有看到。童婉微有一個不能被窺見的秘密，稍微露出一點端倪就會原形畢露?！卑卦脐枔纹鹕碜?，略微前傾，“她連編造一段記憶給你都不敢。如此謹慎小心，她藏起來的該是什么可怖的事實呢？”

    “她做了什么？”沈晗昱抬頭，不祥的預感令他變得急切。他好似在泥潭中尋寶，摸出了輪廓，鎖孔卻被流動黏膩的泥漿牢牢堵住。泥潭下，則是堆疊的白骨。

    柏云陽的目光落在被捏住的手腕。周圍皮rou因緊握而缺血發白，沈晗昱預感到真相后的不安花作暴躁的行為，以最直觀的方式反應在柏云陽的身上。

    這使他愉悅。

    掀起湖水的漣漪或是引發一場火山噴發的感覺曼妙無比，柏云陽彎起眼角：“看來我掌握的情報沈警官很感興趣，是時候支付報酬了。”

    ——

    蕭正陽松開賀執，用紙巾抹掉虎口沾上的粉底液，狀似看不到被掩蓋在其下的淤痕：“怎么樣？”

    “狀態很好，過了?！敝艹林逼鹕?，將劇本遞給蕭正陽，“后面的。”

    蕭正陽看了一眼賀執，朝周沉挑眉：“臨時背臺詞？真不枉你這個姓，改叫周扒皮吧！”

    “只是后續的小段修改，不超過三十句臺詞?！敝艹琳f，“現在你可以下班了?！?/br>
    蕭正陽愣了片刻，瞇起眼睛。背對著賀執小聲說：“別告訴我你察覺不到賀執的狀態不對，過度接觸上癮源是脫敏治療失敗的預兆。”

    “合理的接觸是脫敏治療成功的開始?！敝艹撩鏌o表情的調整攝像機，“尊重病人隱私是你最該學習的內容。?！?/br>
    “少拿蕭青的話壓我，但凡他在這里，你絕對躺在病床上身上綁著三米長的麻繩?！?/br>
    “而演員應該遵從導演的意見?！?/br>
    “……你可真夠混蛋的。”蕭正陽把劇本拍在周沉懷里，順便塞過去一只小布包：“備用的抑制藥和鎮定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