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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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晗昱家的失火最終被認定為其父母企圖開煤氣自殺,卻意外點燃了窗簾,導致整棟房屋被燒毀。夫妻二人的遺體在廚房里緊緊相依,化作焦炭。 案件沒有太多的疑點,警察調查取證后很快結案。父母的朋友幫助沈晗昱舉辦了葬禮。 穿上黑色西服的蕭正陽已經完全褪去了青澀的神情,他變得沉默,沉穩,眼睛下藏著隱忍的悲傷。 整場戲蕭正陽沒有臺詞,他只需要鞠躬,握手,雕塑一般佇立在棺槨旁,和親人道別。旁人的惋惜與安慰是過耳冷風,他聽不到,也無法回答。 沉默與寂靜,將葬禮的壓抑完整展示。 賀執同樣換上一身西裝,將一支白百合放在棺槨上,和蕭正陽對望。 【 “節哀。”柏云陽沒有與沈晗昱說更多的話,如同那天在走廊上一樣,只是一位安靜的眺望者。但他的眼神卻告訴沈晗昱,你所經歷的,我都懂。】 《追兇》原著里很少有白描以外的寫作方式。承舟只負責講故事,不負責解讀故事。對柏云陽的額外描寫曾令無數讀者猜想其后的意義。 除了“節哀。”外, 賀執離去時在蕭正陽耳邊輕聲說: “宋天沒有來。或許你該去看看他。” 蕭正陽沒有回應,他的目光始終定格在棺槨上一簇又一簇的花束。 鏡頭隨著他的目光拉進,一只不識趣的蜜蜂在青黃色花蕊上落足,成為滿屏雪白中出格的光點。 周沉: “cut!過。給沈晗昱化妝,兩個小時后拍最后一幕。” 蕭正陽立刻被化妝師簇擁起來,鑷子粉餅都在臉邊繞。 “剛剛那句臺詞,周沉讓你加的?”蕭正陽問賀執。 “不是。”賀執說, “自作主張。” “挺好的。”蕭正陽說, “他竟然沒當場扔喇叭。能從周沉那里拿過臺詞的自主權,挺不容易。” “指不定沒聽見呢。”賀執不好說心里是不是在為認可而感到喜悅,這句臺詞他想了幾天幾夜才決定在拍攝的時候加進去。 出于立場,柏云陽不會給予沈晗昱任何提醒,可事實上,柏云陽的立場也不過是一張做工精良的面具,用以欺騙書中的人物,以及書外的看客。 在周沉那里,柏云陽的劇本和所有人都不一樣。他的目光永遠朝向沈晗昱。 這句提醒不含有善意或惡意,而是好奇,好奇沈晗昱任何僅由他一手造成,因他而起的反應。 接下來的戲由沈依依和蕭正陽進行。賀執識趣地退場,沒有占用蕭正陽太長時間。 方暢拿著梨湯找他,上下打量一番,充滿別扭地評價: “我怎么覺得你跟著周導,藝術細胞都多了那么幾十個啊?” 賀執接過梨湯,搬了個馬扎坐在角落里看蕭正陽演戲。 方暢和他坐在一起,在蕭正陽和賀執之間來回打量,忍不住問: “誒,你不會看上人蕭影帝了吧?” “沒穿回古代當老鴇真是浪費了你的才能。” “滾蛋,你盯蕭正陽跟看塊rou一樣,怪別人多想嗎?” 賀執送給方暢一個“你有病去治”的眼神,說: “不看戲就閉嘴。” 被燒毀的房屋經過簡單的修繕,變作長相怪異的廢墟,能遮風擋雨,卻無法被叫做“家”。 沈晗昱在那場意外之后提交了退學申請書,住進了這個畸形的“房子”。 他在這里生活了三個星期,在斷裂的房梁與倒塌的墻壁上架起一張桌子,用來擺放線索與文件。 他不相信,不相信自己的父母真的只是自殺。 陽光從廢棄木板的縫隙里漏下,顯得黑暗更加黑暗。 “吱呀” 門被開啟。 大片大片的光亮照射進屋子,照亮了沈晗昱半張臉。 一個月不到的時間,那個挺拔的少年被摧毀了。他的下巴上長出堅硬的胡茬,眼下青黑。他彎著腰盤腿坐在雜亂的木板與紙頁之間,巨大的木桌上用水筆畫滿了線條。 “出去。”沈晗昱說。 那片亮光沒有消失。沈晗昱有些焦躁。 “如果又是來勸我的,你可以回去了。” “你們只會說那些話。” “節哀順變。很抱歉。目前的線索沒有更多的可能性。” “你又要來說這種話嗎!” 沈晗昱將手下的紙抓揉起來,狠狠拍在桌子上,受傷的獅子一樣轉身憤怒地看著來人。 童婉微在門口,沒有進去。 她的身后是白茫茫的一片,好像來自另一個世界。 “宋天。”童婉微看著沈晗昱,聲音和手都在顫抖, “如果你在乎他的話,來看看他吧。” 童婉微彎腰將信封輕輕放在門口,轉身離去。 童婉微沒有關門,她為沈晗昱留下一道光,在光的盡頭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來自好友的信。 沈晗昱抓著頭發重新埋進他面前的線索里,疾筆寫下梳理出的想法。筆尖在逐漸輕飄,劃下的字跡也不再呈現。 “媽的!”沈晗昱打罵一聲,將桌上所有的東西通通掃掉。 沉寂降臨在這里。 終于,他從陰暗里爬出,拿起那封由光帶來的信。 沈晗昱打開信封,指甲在那層單薄的折頁上打了無數個跌,像笨拙的嬰兒。 他一字一字讀完了整封信,信紙從他手里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