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感官失序、我就是看臉、聯(lián)姻老攻為何那樣、蕓蕓眾生,我只甜你、和豪門傻子老公的甜蜜日常、苦瓜檸檬茶、女配高攀失敗之后、烏酸(強(qiáng)取豪奪 1v1)、軟糯白兔他動了心、豪門聯(lián)姻我不干了
“那不行,除非你也不去我就不去,”祝雁停與他笑了一下,“你趕不走我的,我賴也要賴著你。” 蕭莨不錯眼地盯著他,眸色幽黯,祝雁停握住他手指,輕輕捏了捏,湊近過去,吻上蕭莨的唇。 蕭莨猛地按住他后腦,發(fā)狠一般咬住他的唇齒。 待到終于被放開,祝雁停抬起手背,在嘴唇上抹過,果真又咬出了血。 這一抹血跡蜿蜒上他的面頰,如染了胭脂一般,分外妖嬈昳麗。 蕭莨的目光更沉,扣住祝雁停肩膀,將之壓上榻。 后半夜,蕭莨睡得十分安穩(wěn),祝雁停卻無甚睡意,天熱潮濕,他渾身是汗,隨意披了件衣裳起身,坐在床邊,聽窗外夜雨淅瀝,安靜看著趴睡在身側(cè),眉目難得舒展的蕭莨。 指腹沿著蕭莨汗涔涔的脊背跳動,一下一下,如同找到什么消磨漫漫長夜的好玩的事情,祝雁停忍不住地笑,直到手腕被蕭莨扣住,將他攥下去。 蕭莨壓住他,已然睜開了眼,看著他的眼中像盛著一泓深潭:“你做什么?” 祝雁停的嗓子有些啞:“沒什么,睡不著罷了。” “睡不著便滾下去。” 嘖,脾氣果真是大,要做皇帝的人就是不一樣。 祝雁停抬手幫他拭去額頭上的汗,軟聲道:“你睡吧,我守著你,哪也不去。” 他說罷又仰頭在蕭莨的嘴角親了親:“真的哪都不去。” 蕭莨松了手,不再理他,重新趴回床里,哪怕是祝雁停貼過來,黏著他,叫倆人身上的熱汗更多,也沒再出聲。 祝雁停擁著蕭莨,終于安心睡去。 翌日清早,起身用過早膳,一行人出門去往鄰縣災(zāi)民安置點(diǎn)。 他們到時災(zāi)民正在領(lǐng)膳食和湯藥,有數(shù)千人,分列排隊(duì),秩序尚算平穩(wěn),大多數(shù)人雖衣著破敗,面色倒都還好。 聽說攝政王來了,人群中一陣sao動,這些底層百姓哪里見過這樣的大人物,當(dāng)下就都跪了地,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磕頭。 蕭莨心知即便叫他們起來他們也不敢,干脆不說,當(dāng)?shù)氐墓賳T領(lǐng)著他去看了災(zāi)民的住處,和他們用的膳食,又詳細(xì)與他稟報(bào)了這里的安置情況,眼見著蕭莨的神色平和不少,才暗自松了口氣。 他們先前也是見過成王的,即便那人自立稱了帝,都比不上面前這個攝政王更有帝王氣勢,在蕭莨面前他們總會不自覺地緊張,甚至如履薄冰。 聽官員說完,蕭莨又隨意叫了幾個災(zāi)民過來,親自問他們。 這些人到了蕭莨面前更是嚇得壓根都不會說話了,支支吾吾半天,一旁的官員看得干著急,直到跟在蕭莨身側(cè)的祝雁停開口,溫聲提醒道:“不妨事的,你們慢慢說,不用急,也不用怕,王爺是來幫你們的。” 被他這么一安撫,那些災(zāi)民果真不再那么誠惶誠恐,其中一位老者代表其他人先開了口,cao著一口濃重的鄉(xiāng)音哭訴他們的日子過得艱難,連年不是水災(zāi)就是旱災(zāi)蝗災(zāi),還飽受各種名頭的苛捐雜稅壓迫,他唯一的兒子也被官府強(qiáng)行征去做苦役,就再沒回來過,聽聞已死在外頭。 一個人哭,其他人便也跟著低聲啜泣起來,紛紛開始訴苦,祝雁停聽得十分不是滋味,若不是親眼所見,他根本想象不到,這些底層百姓過得都是怎樣的日子,可他當(dāng)初幫著祝鶴鳴爭皇位,為的也只是自己的權(quán)勢地位,從未考慮過這些人絲毫。 “以后會好起來。”蕭莨鄭重允諾,嗓音低沉,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 一眾鄉(xiāng)民又跪了下去,連連與他磕頭。 蕭莨上前,親手將那滿鬢斑白的老者扶起。 又說了會話,蕭莨的親衛(wèi)過來,低聲與他稟報(bào):“王爺,災(zāi)民里有個人自稱是先帝身邊伺候過的老人,想要求見您。” 蕭莨的眉頭狠狠一擰:“先帝身邊伺候過的?” “是,應(yīng)當(dāng)是先帝時甘霖宮里的一個大太監(jiān)。” 甘霖宮的大太監(jiān),怎會淪落成了災(zāi)民? 蕭莨冷聲吩咐:“將人帶來。” 祝雁停聞言也十分意外,待看到人,則更是驚訝,這人他認(rèn)得,是長歷帝跟前十分得用的一個大太監(jiān),卻沒想到今日會在這里見到他。 不單是祝雁停,蕭莨也認(rèn)出了人,這人名叫洪全,是長歷帝親信之人,從前出入過甘霖宮的,應(yīng)當(dāng)都能認(rèn)得。 那叫洪全的老太監(jiān)跪倒在蕭莨和祝雁停身前,老淚縱橫:“奴婢、奴婢還以為再見不到昔日京中之人了……” 蕭莨皺眉問他:“你為何會在此地?” “奴婢本是贛州之人,陛下駕崩之前給了奴婢一個恩典讓奴婢回鄉(xiāng)養(yǎng)老,后頭南邊戰(zhàn)亂,那偽朝廷的賊匪打來,奴婢不得不出逃,投奔了吳州這里的一個遠(yuǎn)房侄子,前些日子發(fā)大水,奴婢那侄子也死了,獨(dú)奴婢一把老骨頭茍活下來。” 恩典之事,祝雁停是知道的,那時長歷帝已經(jīng)迷迷糊糊,有一回神智尚算清醒時與他提起,想要放伺候他多年的那些老人出宮養(yǎng)老,這事還是他幫著辦的,給那些人發(fā)了不少養(yǎng)老銀子,送了他們回鄉(xiāng)。贛州靠近閩粵之地,與偽朝廷屢有摩擦,這老太監(jiān)若是因戰(zhàn)亂逃來吳州這里,倒也說得通。 這人畢竟是伺候過長歷帝的,祝雁停一時有些心軟,小聲與蕭莨懇求:“不若你將他帶回去吧,如今這世道,他在外頭養(yǎng)老定也不得安穩(wěn),還不如讓他回去。” 蕭莨淡淡看他一眼,尚未說什么,那老太監(jiān)忽又道:“還有一事!奴婢茍活至今,也是為著這事,若奴婢不能將這樣?xùn)|西交出去,奴婢便是死了都無顏去見陛下!” 他說罷,抖抖索索地解下抱在胸前不肯離身的那個布包袱,小心翼翼地取出其中用幾層油紙包著的東西,在眾人面前展開。 待看清楚他手上拿的到底是什么,蕭莨的雙瞳狠狠一縮,祝雁停更是驚訝萬分,那竟是一道圣旨! 洪全顫抖著手捧起圣旨,啞聲哭道:“這是奴婢出宮前,陛下自知時日無多,私下給奴婢保管的傳位圣旨啊!” 蕭莨身邊的親衛(wèi)一步上前去,將圣旨拿了過來,遞給蕭莨。 蕭莨直接展開,快速瀏覽,越看神色越是陰沉,洪全匍匐著往前,與祝雁停哭道:“殿下,您是陛下的親生子,陛下一直都知道,他要將皇位傳給的人就是您啊!” 石破天驚的一句話,震住了所有在場之人。 祝雁停愣在原地,而蕭莨已然面色鐵青。 洪全放聲痛哭:“那時您與陛下都被逆王脅迫,陛下原本給了奴婢這道圣旨和調(diào)兵的兵符,借口放奴婢出宮,其實(shí)是要奴婢去兩京大營調(diào)兵救駕,是奴婢該死,逆王那會兒權(quán)勢正盛,奴婢太害怕了,沒有完成陛下的囑托,出了宮就直接回了鄉(xiāng),兵符在途中丟了,只保住了這道傳位圣旨,自陛下駕崩之后,奴婢日日做夢,夢見陛下責(zé)罵質(zhì)問奴婢為何不去救他,奴婢真的該死,奴婢辜負(fù)了陛下的信任,若不能將這道圣旨交出去,奴婢、奴婢哪怕下十八層地獄,都無法恕罪啊!” 荒唐!荒唐!! 祝雁停大瞪著眼睛,不可置信,這閹人嘴里說的就沒一句是真話,長歷帝不可能知道他的身份,他那時日日夜夜守著長歷帝,他根本不可能寫出這樣一道圣旨,這必定是假的! 蕭莨霍然起身,聲音比冰霜更寒,吩咐親衛(wèi):“將他押下去,待后處置。” 洪全情急之下大喊道:“奴婢沒有說謊!這真的是陛下親手?jǐn)M下的傳位詔書!千真萬確!殿下和太子殿下是雙生子!都是皇后娘娘親生的嫡子!陛下要傳位的人只有殿下!殿下才該是大衍之主啊!” 洪全被人拖了下去,哭喊聲漸遠(yuǎn),但已經(jīng)晚了,在場的除了那些災(zāi)民,還有數(shù)千官兵,景州城的知府和一眾官員都跟了來,盡都聽得一清二楚,看向祝雁停的目光俱是又驚又疑,視線還不斷往蕭莨手里的圣旨瞟。 他們這些人,大多是長歷帝時的舊臣,雖之后投靠了成王,那也是逼不得已,蕭莨不計(jì)前嫌用他們,也是為了在最短時間內(nèi)穩(wěn)住吳越局勢,要說他們有多忠心蕭莨,那都是假的,不過都是墻頭草罷了。 如今突然聽聞冒出來個長歷皇帝的嫡子,和所謂的傳位圣旨,雖真假不辨,但瞧蕭莨和祝雁停這反應(yīng),似乎果真有蹊蹺,不免更叫他們心中嘀咕,只不敢出說來而已。 蕭莨并未解釋,丟下句“回城”,快步離開。 祝雁停回神,慌忙跟上去。 上了車,見蕭莨依舊怒氣未消,祝雁停握住他的手安撫他:“你別生氣了,這事擺明就是有備而來,故意的,你越是氣亂越是著了他們的道,將背后之人查清楚再行應(yīng)對就是了。” 蕭莨冷冷看他一眼,祝雁停的神色沉定,握緊他的手。 他知道這事沒這么簡單,既是沖著他來的,更是沖著蕭莨來的,可越是這個時候,他們越不能自亂陣腳。 待到蕭莨的神色終于平靜了些,祝雁停拿起他手邊的圣旨仔細(xì)看了看,無論是筆跡還是印章確實(shí)都與長歷帝的分毫不差,他思來想去總覺得這事離奇:“知道我身世的人應(yīng)當(dāng)沒有幾個,會是誰傳出去的?” 蕭莨身邊的親信自然不可能,屈烽也決計(jì)不會往外說,祝鶴鳴已死,當(dāng)年知情的那些人不是被祝鶴鳴殺了,就是被蕭莨殺了,那還會有誰?還是說,其實(shí)還有落網(wǎng)之魚? 蕭莨冷道:“虞道子那個道人隨章順天一起逃出京,章順天死了,他逃了。” “虞道子?!” “嗯。” 祝雁停頓時了然,若是這樣便不足為奇了,祝鶴鳴能知道的事情,虞道子想必也能知道,若是他做的,這傳位圣旨能偽造得這么以假亂真也說得通,只是不知他如今又投向了誰。 這該死的道士! 下午,他們回到景州府,老太監(jiān)洪全被押下獄審問,事情已然在外頭迅速傳開。 但沒有人敢來問蕭莨,倒是有人想直接問祝雁停,奈何蕭莨不讓他見任何人。 就這么過了七八日,這事非但沒有平息,反而在外頭愈演愈烈,連蕭榮都快馬叫人報(bào)訊來,說事情已傳到北邊,圣京城中已然傳遍,朝廷內(nèi)外議論紛紛,說祝雁停其實(shí)是長歷皇帝的嫡子,長歷皇帝留下遺旨要傳位于他,他才是名正言順的皇位繼承人,更有人說祝雁停早知曉這事,且私下拉攏了屈烽,遲早要與蕭莨分庭抗禮。 蕭榮十分焦急,他也是第一回 聽說這事,又不知真假,京中那些個人暗地里還不知起了多少心思,只怕又要亂起來,他疲于應(yīng)付,已是焦頭爛額。不光是蕭榮,連一直留在蜀地的賀熤和統(tǒng)帥戍北軍的徐卯都寫了信來,詢問蕭莨到底是怎么回事。 蕭莨只叫他們穩(wěn)住下頭的人,若有敢亂嚼舌根的直接拿下,別的并未多提。 因著接連不斷的雨水,戰(zhàn)事推進(jìn)受阻,各路兵馬都停下了暫作休整,蕭莨親率的南征軍麾下各將領(lǐng)先后回了景州來,商議調(diào)整之后的作戰(zhàn)計(jì)劃。 可這些人擔(dān)憂的,顯然并不只有戰(zhàn)事,還有外頭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的皇位繼承人之事。 面對一眾部下的疑問,時隔這么多日,蕭莨第一次在人前提起這事:“圣旨是假的,已經(jīng)查清楚,洪全被聰王收買,偽造了所謂傳位圣旨,故意在人前做了這么一出戲。” 且外頭消息能傳得這么快,短時間內(nèi)鬧得天下皆知,還特地將屈烽扯進(jìn)來,自不用提,也是聰王的手筆。 一眾人面面相覷,將信將疑,趙有平猶疑問蕭莨:“那……,郎君是否確是先帝之子?” 蕭莨冷眼看向他,未有回答。 這是趙有平的疑問,也是他所有這些部下的疑問,包括賀熤和徐卯等人,不怪他們會疑心,長歷帝病逝前那兩年確實(shí)十分寵幸祝雁停,甚至有消息傳出皇帝意欲將祝雁停也收做養(yǎng)子,因而祝雁停與祝鶴鳴之間起了嫌隙,被祝鶴鳴猜忌,再有就是屈烽的態(tài)度,先前他們都想不通,祝雁停到底是如何勸得他退兵的,如今卻是恍然大悟。 蕭莨的沉默不言,更是叫眾人心中篤定,那道傳位圣旨雖是假的,只怕祝雁停的身份,確是真的。 一時間,各人心頭千回百轉(zhuǎn),生出了許許多多的心思。 無言片刻,有人出列來,單膝跪地,沉聲懇請蕭莨:“王爺,祝雁停的身份尷尬,哪怕傳位圣旨是假的,如今鬧得天下皆知,已然有無數(shù)人相信它是真的,日后必會有無窮無盡的麻煩,還請王爺為大局考慮,速斷速決。” 此言一出,殿中瞬時鴉雀無聲,蕭莨輕瞇起眼,眸光森寒:“何為速斷速決?” “還請王爺為大局考慮,不要再留此人,先下手為強(qiáng),以絕后患!” 這人名叫鄭韜,從前是蕭蒙手下的一個親信都司,蕭蒙在戰(zhàn)場之上被人暗算,也是他拼死將尸身搶回,蕭莨去了西北后,他被蕭讓禮安排跟了蕭莨,如今已是游擊之職。鄭韜此人,向來沉默寡言,從不多事,這還是第一回 ,用這般強(qiáng)硬的態(tài)度與蕭莨說話,名為懇請,實(shí)則已然有了逼迫之意。 沒有人吭聲,下頭站著的這些人雖面上不提,其實(shí)大多都有相同的想法,他們辛辛苦苦為著蕭莨打天下,若是最后皇位依舊落回了祝家人手里,豈不是為他人做嫁衣? 蕭莨握緊的拳頭抵在桌案上,冷聲提醒他們:“他是本王的妻子。” 可那又如何?天家無父子兄弟,何況是大難臨頭各自飛的夫妻,蕭莨對祝雁停心軟,祝雁停會對他心軟么?真到了那一日,祝雁停會愿意留著蕭莨,留著他們?畢竟,祝雁停先前與那逆王狼狽為jian何等做派,他們可都沒有忘。 “王爺!此人留不得!”鄭韜拔高聲音,“王爺是成大事之人,不該婦人之仁!且不說他本人有無與王爺爭奪之意,其他的人,如那個屈烽,還有許許多多別有用心之人,王爺如何保證,日后他們不會利用祝雁停的身份對付王爺?” “夠了!” 蕭莨呵斷鄭韜的話,面色已難看至極,怒目掃過默認(rèn)鄭韜之言的眾人:“我只說一遍,祝雁停是本王的人,除了本王,誰都別想動他!” 他說罷,抽出腰間佩劍,一劍劈在面前桌案上,將之劈成兩半后,丟下神色難堪的一眾部下,拂袖而去。 待蕭莨走遠(yuǎn),趙有平上前去攙扶起依舊跪在地上的鄭韜,低聲勸他:“王爺有多看重郎君,你我都知道,你又何必這般強(qiáng)硬……” 鄭韜面色陰沉,啞聲道:“就因?yàn)槿绱耍侨烁舨坏茫灰c他有關(guān)的事情,王爺便會失控、失了理智,當(dāng)日在下幽城下,王爺甚至不顧性命,單槍匹馬前去救人,豈能如此?王爺是要成就大業(yè)之人,不應(yīng)該有這樣的軟肋和把柄!” 蕭莨回去內(nèi)殿,神色依舊不好看,祝雁停給他沏來茶,端到他面前:“……我聽到了一些,你的那些部下,是不是要你處置了我?” 蕭莨抬眼,目光冰寒,陡然扣住祝雁停手腕將他攥坐下去,掐住他下顎冷聲提醒他:“你少裝作深明大義,也來與我提什么大局。” 祝雁停微微搖頭:“我沒有,我沒那么傻,別人逼你幾句,我就當(dāng)真去死,如了他們心愿。” 蕭莨冷眼看著他,祝雁停的目光坦然,他自不會去死,他為何要這么死了,叫算計(jì)他們的人稱心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