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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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衍騎兵已至包圍圈中,蜢頓再按捺不住,一聲高喝:“射箭!” 數(shù)百箭矢如雨而下,山下頓時兵荒馬亂,尖銳的戰(zhàn)馬嘶鳴聲此起彼伏,馬群亂躥,徹底失控。 眼見著大半騎兵已從馬上跌落,蜢頓亮出利劍,激動得聲音都在顫抖:“隨本將沖!” “沖!”手持長槍的北夷兵士氣高漲,喊聲震天動地。 浩浩蕩蕩的北夷兵壓山而下,將大衍騎兵盡數(shù)包圍,騎馬沖在最前面的蜢頓一劍送出,洞穿面前一驚恐得在馬上晃晃蕩蕩的大衍兵,再用力抽出長劍,想象中的熱血撲面的場景并未出現(xiàn),蜢頓一怔,借著昏暗月色,終于看清楚從馬上跌落的大衍兵的真正模樣。 那分明就是穿著衍兵服的稻草假人! 蜢頓瞠目欲裂,短暫的愕然后,猛地回神,迅速反應(yīng)過來,高喊道:“中計了!快撤!快撤!” 然而為時已晚,早在一片混亂中,真正的大衍騎兵已逼至他們身后不遠(yuǎn),沒了先機(jī)又處于慌亂之中的夷軍瞬間被沖亂陣型。 兵刃刺入皮rou,血沫橫飛。 蕭莨揮劍將已徹底慌了神的蜢頓挑下馬,染血的面龐在月色中分外冷冽,漆黑雙瞳不起半分波瀾,在對方凄厲嘶喊聲中,沒有猶豫地一劍洞穿了他心口。 天色熹微之時,北夷將兵已盡數(shù)斬于戍北軍劍下,駱城剩余守兵開城獻(xiàn)降。 蕭莨從容地吩咐人清掃戰(zhàn)場,帶兵進(jìn)城。 隨同前來的參將趙有平一聲長嘆,松了口氣的同時又不得不承認(rèn),長江后浪推前浪,他們只怕確實是老了。 原先他們這些老將都不贊成蕭莨親自帶兵出戰(zhàn),無論他是想立功還是想為兄長報仇,都cao之過急了些,奈何蕭莨心意已決,他們只得領(lǐng)命相隨,護(hù)衛(wèi)左右。 但蕭莨遠(yuǎn)比他們以為的要冷靜沉著,駱城地處險峻,易守難攻,且經(jīng)過去歲之事城防必然更加牢固,想要強(qiáng)攻哪怕對方只有千余守兵,亦十分困難。是蕭莨聽罷混入城中的探子回報的關(guān)于蜢頓的一些事情后,定下了這個引蛇出洞、假意中伏的連環(huán)計策。 蜢頓此人并不蠢,但他的心志從來不在這駱城之中,一心想要回去北夷都城投靠明主,好在汗位之爭中分得一杯羹,故必然貪功冒進(jìn),不會據(jù)守城池不出,只要讓他自以為識破調(diào)虎離山之計,他必會將計就計主動出擊,他們再假意中伏,趁著對方放松警惕之時發(fā)起反擊,將之一舉拿下。 今日一戰(zhàn),蕭莨這個主帥最是功不可沒。 蕭莨走上城頭,輕瞇起眼望向遠(yuǎn)方,沉默半晌,問跟在身后的趙有平:“如今駱城收復(fù),我軍可經(jīng)此直搗涼州腹地,依你之見,涼州全境收復(fù),還需多少時日?” 趙有平微微搖頭,并不樂觀:“糧草缺失、軍需不足,能守住現(xiàn)有城池已是不易,只好在夷人現(xiàn)在忙著爭權(quán)奪勢,無暇顧及這邊,我軍也好先休養(yǎng)生息,再徐徐圖之。” ……徐徐圖之么? 蕭莨神色微黯,北夷朝廷不太平,牽制了他們向大衍擴(kuò)張的野心,可大衍的朝廷里,又幾時太平過,這大衍的天下最終會變成什么樣,誰又說得準(zhǔn)。 京城,懷王府。 祝雁停剛從宮里回來,祝鶴鳴不在,只碰上小侄兒剛念完書,纏著他要他陪著去園子里玩。 這小娃娃已有六歲大,玩性頗重,不喜念書,甚是懼怕他父王祝鶴鳴,倒是對祝雁停這個小叔叔喜歡得緊。 祝雁停被他拖著手往前走,不期然地又想起他的珩兒,再過幾個月,他的珩兒也該滿周歲了,也不知他現(xiàn)在長成什么模樣了,……還記不記得,他這個爹爹。 小孩回頭見祝雁停一臉黯然,好奇問他:“小叔叔,你在想什么?為何這么難過?” “沒什么,”祝雁停回神,勉強(qiáng)沖之笑了笑,“沒想什么……” 小孩的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了然道:“你是在想珩兒弟弟嗎?” 祝雁停斂眸,頓了一頓,啞聲問他:“熙兒,若是、若是你父王和母妃從小就不在你身邊,不能照顧你,你會恨他們么?” 小孩停下腳步,認(rèn)真想了想,回答他:“那得看他們是有意的還是逼不得已,若是逼不得已,我自然不會恨他們。” “……若是明明可以陪著你,卻故意不要你呢?” “那我肯定會生氣的,生了我又不要我,干嘛要生我啊?” 聞言,祝雁停神情中的難過更甚:“可他們還是喜歡你的,會想你,會覺的愧疚,若是日后你肯原諒他們,他們也會補(bǔ)償你。” “小叔叔你是在說珩兒弟弟嗎?小叔叔你是故意不要珩兒弟弟的嗎?” 祝雁停的嘴唇動了動,對上孩童天真又單純的目光,不知該如何作答。 “小叔叔不要難過了,”小孩軟聲安慰他,“珩兒弟弟那么小,不懂這些的,以后待他回到你身邊,你再好好疼他、補(bǔ)償他就是了。” 祝雁停的心尖一陣刺痛,輕閉雙目:“……你說得對。” 可他也不知,還有沒有那一日,蕭莨走時親口說過,日后珩兒不會再認(rèn)他…… 心不在焉地陪小孩玩了一會兒,直到祝鶴鳴回來府中,祝雁停才勉強(qiáng)打起精神。 打發(fā)了下人將兒子帶走,祝鶴鳴瞥了一眼祝雁停,見他一副神思不屬之態(tài),沉聲問道:“雁停在想什么?” 祝雁停回神低了頭:“沒有。” 祝鶴鳴的眸光微凝:“你今日又進(jìn)宮去了?” “嗯,剛回來。” “皇帝與你說了些什么?” “皇帝瘋瘋癲癲的,說話顛三倒四,一會兒哭他兒子,一會兒又反復(fù)嘮叨說有人要害他,”祝雁停輕蔑道,“做皇帝做到他這個份上,鎮(zhèn)日疑神疑鬼,抱著那些虛妄的念想茍延殘喘,怕也當(dāng)真沒什么意思。” “話倒不是這么說的,”祝鶴鳴不贊同道,“他疑心誰害他,輕易便能將誰處置了,哪怕是儲君是當(dāng)朝首輔,在他面前都不值一提,因為他是皇帝,一句話就能定人生死,所有人都只能仰視著他,不然怎會有那么多人對那個位置趨之若鶩。” “……兄長說的是。” 祝鶴鳴又看他一眼,祝雁停在他面前永遠(yuǎn)都是一副恭順之態(tài),他清楚知道,他這個弟弟有多聽他的話,但是…… 祝鶴鳴岔開話題:“你既從宮里出來,應(yīng)當(dāng)也已聽說了,你那夫君,才去西北三個月,便只帶著數(shù)百騎兵,一舉奪回了駱城。” “嗯,聽說了。”祝雁停神色淡淡,并不太想提蕭莨之事。 雖然,他一直都相信,蕭莨去了西北定會大放異彩,他從來就對蕭莨有這個信心。 “他可當(dāng)真是個好本事的。”祝鶴鳴拖長的聲音里帶出些許難言說的意味,說不準(zhǔn)是遺憾還是艷羨,又或是其它。 祝雁停沉默不語,未再接話。 “說起來,再有幾個月珩兒就有周歲了,”祝鶴鳴提醒祝雁停道,“你這個做爹的別忘了給他準(zhǔn)備樣周歲禮送過去,蕭家人雖不肯為我們所用,但到底姻親一場,關(guān)系還是要維持的,你與蕭莨也還是夫妻,總不能鬧得太難看了。” 祝雁停無意識地收緊手心,點頭應(yīng)下:“我知道。” 第54章 周歲禮物 六月底,蕭讓禮病重身逝。 原本被軍醫(yī)斷言熬不過冬日,如今能撐到夏末已屬不易,彌留之際蕭莨將之送回了廖涼城的總兵府,讓家中人見他最后一面。 蕭莨沒法為父守孝,停留不過十日,待辦完葬禮、蕭讓禮的靈柩下葬,又要趕回鷺川的軍營去。 總兵府里終日愁云慘霧,短短幾月衛(wèi)氏仿佛蒼老了幾十歲,真正進(jìn)入了暮年,即便有孫兒孫女環(huán)繞身側(cè),臉上亦鮮有笑容。楊氏更是癡癡呆呆鎮(zhèn)日在屋中不愿出門,誰勸都不聽,連兩個孩子都顧不上。 大概也只有還什么都不懂的珩兒最是無憂,每日只要蕭莨抱一抱他,就能叫他眉開眼笑、高興萬分。 蕭榮過來時,蕭莨正抱著兒子在房前屋檐下看花,小娃娃睜著黑亮的眼珠子,瞅著那尚未零落的夏花,嘴里不時發(fā)出咿呀聲響,滿眼好奇。 蕭莨輕撫他面頰,眸光難得溫柔。 蕭榮見著稀奇,走上前去,伸手想去抱珩兒,小娃娃身子往蕭莨懷里一縮,卻不肯讓他抱。 蕭榮撇嘴道:“父子天性果真是父子天性,這幾個月我?guī)杀榷缒愣嗟枚嗔耍Y(jié)果他一見著你就誰都不要了。” “……他還小,不懂太多,你別怪他。” 蕭榮趕緊擺手:“我說笑的,二哥你怎還當(dāng)真了。” 蕭莨蹙起眉,眉宇間有揮之不去的擔(dān)憂:“我見嫂子的狀況是愈加不好了,瑩兒他們倆如今都跟在母親身邊,再加上一個珩兒,只怕母親會過于cao勞。” “那怎么辦?”蕭榮訕訕道,“要不我趕緊娶個媳婦回來吧……” 蕭莨微微搖頭:“實在不行,我將珩兒帶走吧。” 帶去軍中雖有諸多不便,好在珩兒這孩子乖巧聽話,只要有他這個父親在,便不哭不鬧,不會給旁人帶來太多困擾,是個容易管教的。 蕭榮略詫異:“他才一歲不到啊?就跟你去軍中嗎?” “無妨,”蕭莨的目光轉(zhuǎn)向兒子,小娃娃似有所覺,咧嘴沖他笑,他心中一軟,不再猶豫,“就這樣吧,讓他從小跟在軍中耳濡目染也好。” “行吧,總歸是二哥你的兒子,你覺得好便好。” 蕭榮伸手撥了撥珩兒的臉,逗他一陣,收斂了心思,又與蕭莨道:“二哥,你要我查的事情,已經(jīng)查的差不多了,都在這里,你看看吧。” 蕭榮將手中的冊子遞給蕭莨,倆人回去屋里,蕭莨將兒子放上榻,讓他自個玩,走到書桌前坐下,翻開蕭榮整理出來的名冊。 冊中記載了戍北軍中眾多武將隨軍家眷的詳盡身家底細(xì),為了盡快融入這些人的圈子里,這段時日蕭榮沒少到處應(yīng)酬,跟著人上酒館下賭坊都是常有之事,連那煙花之地都去過好幾回,著實不容易。 “若是大嫂能振作起來,多出去與那些女眷交際,或許還能收集到更多有用的消息,可惜……”蕭榮無奈嘆氣。 “不必麻煩嫂子,”蕭莨叮囑他,“這些事情也不必告知母親和嫂子她們,平白叫她們擔(dān)憂。” “嗯。” 蕭莨提筆圈出幾個名字,沉下目光,若有所思。 蕭榮見狀問他:“二哥可是發(fā)現(xiàn)有不對?” 蕭莨圈出的幾個都是軍中三四品的武將,他提醒蕭榮道:“這幾人家中做的生意都是與南邊有牽扯的,你多留意他們一些。” 蕭莨望著那幾個名字,眸色略微晦暗,隨軍家眷在廖涼城中開鋪子做買賣并不稀奇,但這幾人家中賣的東西都是需要去南邊進(jìn)貨的,在如今這個世道,卻并非是容易之事。 這當(dāng)中,還有之前跟隨蕭蒙,如今又到他手下的游擊周簡,家中在這廖涼城里開了間絲綢鋪子,專賣江南運過來的上品絲綢。 蕭榮倒是沒想到這一層,猶疑問道:“二哥是懷疑他們么?” “不好說,……這個周簡,你與他家里人可有過接觸?” 蕭榮仔細(xì)想了想,道:“他有一個小舅子也在這邊,幫他打理生意,我在飲宴上見過他幾回,看著挺低調(diào)老實的一個人,話也不多。” 蕭莨沉下聲音:“劉崇陽埋了這么多年的線,即便他已倒臺,這條線也不會輕易就斷了,只要有利可圖,這些人安分得一段時日,一旦風(fēng)波過去,必會又有所動作,你且繼續(xù)與他們接觸,但不要打草驚蛇,盯緊他們的生意,若是發(fā)現(xiàn)有不對,立刻告知與我。” “好。” 蕭莨輕出一口氣,疲憊地閉了閉眼。 蕭榮見狀寬慰他:“二哥,你已經(jīng)做得夠好了,別把自己逼太緊。” “嗯。” 翌日,蕭莨帶著珩兒返回鷺川軍營。 趙有平帶人出營迎接,見蕭莨將還未滿周歲的兒子一并帶來,很是意外,蕭莨沒有過多解釋,只道:“珩兒很聽話,跟在我身邊耽誤不了什么。” “可這里畢竟是軍營,若是有個萬一……” “沒事的,若是情勢緊急,我再派人將之送回去便是。”蕭莨既已將人帶來,便是拿定了主意,并不在意別人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