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權拿起茶壺給他們倆倒茶，邊倒邊斜了眼金霖身上的衣服，又回來看他，意味不明地淺笑，一副“你把衣服給別人穿我有什么辦法”的眼神。

    席杭懶得看他，歪頭去和金霖一起點東西。

    對面的男人淺笑完了，放下壺，自己輕抿一口茶，隨后悠悠道：“還有，我要結婚了。”

    席杭指著一道甜點的手頓在那兒，隨即眼神從精致的菜單上轉過去。

    見對面的人說完話又繼續喝茶，眉眼稀松平常，好像在說這茶不錯，不愧是我家餐廳的一樣。

    他緩了緩，回過神來了然一笑，道：“結婚，什么時候？”

    席權：“還在初步籌備，具體日子過幾天再確定，要算算。”

    金霖也從菜單上抬起了頭，結婚啊？

    前陣子缺席了哥哥婚禮，現在看席某人要喝自己哥哥婚禮的喜酒，金霖莫名有點羨慕。

    席杭點點頭，也稀松平常地低頭繼續湊過去點菜。金霖好奇，斜睨他，想著你這人怎么這樣啊，他親自忙里抽空給你提前拿生日禮物，并且特意鄭重地告訴了要結婚的消息，你居然一句恭喜都沒有。

    冷漠，非人類。

    席杭似乎也感受到了金霖的眼神，并且已經看出來眼神中的意思，他無聲失笑，沒理會她，點完了就坐好，聊起了別的。

    他哥問他：“你最近很少回老宅是吧？”

    席杭端起茶杯，“回去干嗎？我要讀書呢。過幾天生日我就回去。”

    他點點頭，不動聲色地瞄一眼邊上的少女，唇角隱晦地半勾起來，轉而問：“學習怎么樣？”

    席杭把他的動作都盡收眼底了，轉而也一副不想聊這種無聊的問題的樣，懶洋洋放下杯子后，靠向椅背伸手拍拍身側人的手臂，“我學習怎么樣精靈。”

    金霖側眸。

    席杭目光純粹真誠，她默了默，忽然道：“哦，最近月考曠考了。”

    席杭：……

    席權聞言，點點頭，一副這小可愛我喜歡的眼神，隨即轉頭看向自家弟弟：“你怎么回事？考個試而已，能要你命。”

    席杭是指望金霖來一句，席杭哥哥學習很好，還給我補習呢，結果誰知道翻車了呢。

    他輕咳一下坐起來，看他哥：“你也說了，就考個試而已。我前陣子打籃球把手摔骨折了，才好，長時間握筆還是有點不適應，就懶得去了。”

    席權挑眉，看他的手：“哪只？”

    席杭在桌上敲敲右手。

    金霖掃過去，眼神微瞇，含著笑意：你明明斷的是左手。

    席權掃了下他右手手腕，也看不出什么，畢竟他說好了，不過也不知道說的是真是假。

    他微微輕嘆：“那玩也適量，玩那么猛合適嗎？”

    席杭：“我們還年輕，有什么合適不合適的。”

    席權掃他：說他老嗎？

    剛好他電話響，就起身走到餐廳門口接電話了。席杭馬上轉頭收拾身邊的小東西：“剛剛說什么？”

    金霖笑瞇瞇地，也不狡辯，就那么臥在椅子里歪頭看他，目光也滿是真誠，滿臉的愿意受罰的樣。

    席杭盯著那雙琉璃一樣的鳳眼，對視三秒，輕哼一聲轉開臉。

    金霖：“你剛剛為什么都沒和他說一聲恭喜呀？”

    席杭挑眉，抿一口茶，“回去再和你說，待會兒他回來了。”

    金霖：“……”

    她換了個問題：“那，你生日的時候會回家嗎？”

    席杭點頭。

    金霖：“那你什么時候回來？第二天嗎？”

    席杭扭頭，一笑：“怎么？這就舍不得席杭哥哥了，想我了？”

    金霖輕哼，仰頭，“我是在想你最好到期末結束都不要回。”

    席杭：“確定？”

    金霖端起精致的茶杯到唇邊，聞著沁人心鼻的茶香，哼哼低語，“我下午不是說了嗎，我哥哥要是出去玩兒，你要是也不在，家里就只有我和阿姨了，□□靜了。”

    席杭慢悠悠搖頭：“不會，我不在原淮就不會整天不著家了，他會早回來少出去一點。”

    金霖驀地看他，“我是不是給你們添了好多麻煩，你們都沒辦法出去玩了。”

    席杭挑眉，伸手敲敲她的額頭，“想什么呢，想出去玩又不是不能帶你，況且，去哪兒玩不是玩，在家里逗小精靈玩不也是一種消遣。”

    金霖：“……”她不好意思地錘他，隨后扭開臉。

    席權從遠處走來，看著兩人，無聲哼笑一下。

    他坐下后，菜適時上來了。

    席杭招呼金霖吃，“餓了吧，我們吃得早。盡管吃別客氣，席先生開礦的。”

    金霖：“……”

    席權慢條斯理地放下茶杯，微笑拿起筷子，“嗯，吃吧，喜歡吃什么再點。”

    金霖悠悠低語：“不用了。”

    席杭是真餓了，就不客氣地吃了起來，邊吃邊隨口問對面請客的人：“你出差到什么時候？”

    席權：“一個季度，過年的時候回來。”

    席杭頷首。

    他哥抬頭，“過年你可以帶著小朋友去老宅玩。”

    金霖：“……”她去他們家干嘛？北市這么大，世界這么大，她干嘛要去他們家，又不是親戚，又沒有關系。

    不可能的，過年她只會去原淮家給舅舅舅媽拜年，最多席杭去給他姑姑拜年時見個面，不然過年各回各家不會有來往的。

    席杭沒說話，吃著菜，兩口后又狀似隨意抬頭：“那你過年帶未婚妻回家嗎？我能見到未來嫂子嗎？”

    他哥慢條斯理地掀起眼皮，和他意味不明地對視一眼，兩人都看得出各自眼神中的故意。

    隨即他哥輕笑低頭，云淡風輕地道：“當然，都要結婚了過年自然會帶她去坐坐。”

    席杭一笑，沒再說話。

    吃完飯兩人走出餐廳，北市的街道上亮著一盞盞白玉蘭路燈，車來車往，霓虹閃爍。

    席杭拒絕了他哥說的送他們回北凌街，也懶得叫車，準備帶金霖走路回去，也不是很遠，順著帶她認識認識城北的街道。

    金霖看著他哥那輛勞斯萊斯幻影順著長街消失在盡頭，想起來對方要結婚的事，好奇心又燃起來了。

    “嗯？你說回去說，你到底為什么沒給他說恭喜的？”

    席杭看一眼身邊單純無邪的小精靈，看著看著，忽然失笑。

    金霖挑眉：“笑什么你。”

    席杭往前，一只手抄入口袋中，閑閑道：“沒必要。”

    金霖困惑：“沒必要？什么沒必要。”

    他低語：“沒必要浪費一句恭喜，到時候婚禮上再意思一下就行了。”

    金霖呆了呆：“哇你這話就很奇怪了，他還給你送禮物來呢，你這么薄情寡義沒兄弟情。”她提起手中的禮物，她給他拎著呢。

    席杭瞄一眼東西，又收回目光，“你不懂。”

    “那我這不是問你了嗎？”她感嘆，“你今晚怎么回事啊，以前挺利索一人，今天半天問不出個所以然，磨磨蹭蹭吞吞吐吐。”

    席杭挑眉一笑，伸手揉揉她的頭發：“再說一句。這不是不想讓你這純潔小心靈被污染嗎？一直好奇好奇，好奇心害死貓沒聽過嗎？”

    金霖站停：“什么意思，我真沒聽過。”

    席杭嘆氣，拉著她繼續往前，“到時候再和你說吧，還久呢。”

    金霖：“為什么？他說要結婚了，不是明年嗎？因為今年他要出差，沒空。”

    席杭哼笑，“明年？那怎么可能來得及。”

    “哇什么婚禮要準備那么久，一年還不夠。”她震驚了。

    席杭：“至少后年。”

    “……”金霖呆住了，“一個婚禮，提前兩年通知你？？”

    席杭點了下頭，聲線低低，“正常人結婚，是求完婚了，就挑個日子，籌備個幾個月也就夠了，他這種婚禮不一樣，不給安排到舉世無雙滿地堆滿金錢，不能辦。”

    “嘖……什么意思啊。”

    過了一段馬路，走到一條車龍比較少的路上，只有漂亮的路燈十米一盞在漂亮的閃著光芒，席杭說：“你快點把病養好了。”

    金霖：“嗯？”怎么忽然扯到她身上。

    席杭摸摸她的腦袋：“要是兩年后你病好了，我帶你去見識一場千億級別，奢華浪漫，但不帶一毛錢感情的婚禮。”

    金霖：“……”

    嗷嗷嗷，商業聯姻呢，原來如此。

    懂了。

    不過金霖也是很意外了，“原來你們家還搞聯姻啊。”感嘆了下后，她緩了緩，忽然微怔，“那你會不會以后也要娶個不喜歡的人？也要聯姻？？？”

    金霖晃著他的生日禮物，盯著地上他長長的影子，瞇起漂亮的眼眸。

    席杭失笑：“怎么可能，不然我出來住不過問家里事情干什么？”

    “嗯？”她扭頭看他，“什么意思。”

    席杭拿過她手里的兩個禮盒，“算了，說了你也不懂的。這東西還有點重量的，我來拿，回家再給你。”

    “這你禮物啊，回家給我干嘛？”

    “給你玩，小朋友不就喜歡玩生日禮物嗎？”

    “……”

    兩人回到家，原淮剛好也回來了，接過東西，笑說：“原來去拿禮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