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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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塵被問得理屈詞窮,一時大怒,僧袍中忽然滑出一柄竹笛,向薛少河肩頭打去。她并不會功夫,姿態很笨拙,雖用盡全力,但在薛少河看來,這點力道依舊是給他撓癢癢都嫌不夠。 薛少河哈哈一笑,伸出兩指輕輕松松夾住了短笛。他一夾之下,方覺不對。短笛中立時射出一蓬銀針。這么短的距離,薛少河又無防備,自是躲不過去,右邊肩頭立時中招。有兩根銀針擦過他肩頭,射向了心神不穩的顧唯念。顧唯念踩在臺階上,比平日里高出許多,那銀針便射在了她右臂上。顧唯念驚覺一陣刺痛,這才捂著右臂,陡然清醒過來。 薛少河甫覺上當,立刻運功,右臂一振,頃刻便將銀針逼出,那一蓬銀針裹挾著渾厚的勁力,“刺刺”幾聲,刺入忘塵肩頭。他因帶了怒氣,銀針帶出的內力很大,忘塵吃不過這力道,頓時跌坐在地。 另一邊,顧唯念也捂著右臂,跌坐在殿前。薛少河上前去看她:“眉眉,你怎么樣?” 顧唯念只覺得右臂又麻又僵,蹙眉道:“薛大哥,我胳膊動不了啦。” 薛少河想將她身上的銀針□□,卻發現自己右臂也開始發麻了。他雖內力渾厚,卻也不過比顧唯念多撐了片刻而已。銀針上顯然淬過藥,且藥性很重。薛少河拔出顧唯念右臂上的兩枚細針,左手發力,封住顧唯念右臂xue位,讓藥力莫再擴散。接著又輕點幾下,匆匆封住自己右臂xue位。 顧唯念依舊有些驚惶。薛少河神色溫柔,低聲安慰她:“不用怕,從這一刻起,咱們跟著忘塵師太,她去哪里,咱們也去哪里,總能看見解藥的。”除非忘塵師太不吃解藥,情愿死在這里。 顧唯念聽他這么說,便安下心來。她雖面色蒼白,卻是淺淺一笑,聲音頗有些無力:“有薛大哥在,我并不怕。” 忘塵沒想到薛少河竟是如此迅速應對她的暗算,到頭來,最倒霉的反而是她自己。她并不通曉武功,善云庵一眾女尼也是手無縛雞之力,幫不上她什么。很快,忘塵便已是半邊身子發麻。 眾山民、女尼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原來這個平日看來高深莫測的忘塵師太,袖中的竹笛竟暗藏著如此厲害的暗器!這薛少河今日雖然放肆,卻也罪不至死。忘塵一個出家人,竟然想用暗器將他殺死! 柳夫人也已帶人重入庵堂,看到這番變故,十分震驚,匆匆行至顧唯念和薛少河處:“怎么了?” 薛少河不答她的話,只是看著忘塵笑:“忘塵師太,你是得道高人,又是善云庵的住持,每日里雖不能說養尊處優,卻也稱得上衣食豐足。我不過一個無名小卒,最窮困潦倒時,活得連條狗都不如。你一定要陪著我去死么?也好,我還賺了!” 顧唯念聞言,便對薛少河笑道:“我的命原本也是撿回來的,多活一天賺一天。我已賺了好些日子。這一回,哪怕被這老賊尼害死了,我也不虧。” 薛少河大笑:“正好咱們還能死在一起。可憐了老賊尼,害人不成,反倒禍及自身。我看她那樣子,只怕要死在咱們前頭。” 顧唯念這次并沒有因為他說些曖昧不明的話而生氣發怒。已是生死關頭,她再不想對他發脾氣了。 柳夫人雖未見到方才情形,可也大概明白了些許狀況,眸中泛出水光:“薛公子,是我害了你們兄妹。我不該平白無故逼你幫我這個忙。” 薛少河道:“與你無關。我就愛管閑事,你不來求我,我照樣查這件事。” 善云庵一眾女尼,紛紛跪倒在忘塵四周。靜慧道:“師父,這到底是什么毒?可有解藥?” 其余女尼紛紛垂淚,皆苦苦哀求忘塵即刻解毒。 忘塵的力氣正在迅速消散,卻仍氣勢逼人,搖頭道:“此毒無藥可解。這對狗男女既然不怕死,就讓他們去死好了。敢來善云庵搗亂,我身為住持,就該阻住他們,便是為此搭上性命也無妨。不過一具臭皮囊罷了。” 眾女尼頓時一片哀哭。 忘塵此話一出,柳夫人也動了怒,指著她道:“老賊尼,少在這里冠冕堂皇。鬧鬼一事你定然知曉。這般袒護弄鬼之人,只怕你也參與其中。我與你無冤無仇,你何苦害我?如今還要連累旁人。你有半點佛心么?” 忘塵有氣無力道:“楊居士,我并不知你這般胡言亂語是為何。” 她居然真的寧可一死,也不肯放過拆穿此事的人。 薛少河握住顧唯念的手,低聲道:“就算她不肯交出解藥,我也未必不能找出解毒的法子。就算真找不出也沒關系,我自會拼盡全力幫你逼毒,絕不會讓你有事。” 顧唯念心中感動,眉目溫柔,淺笑微微:“薛大哥,這世上再沒有比你更盡職的保鏢了。葉尋說得對,你很值得信賴,很靠得住。你是個好人,佛祖定會庇佑你。咱們今日,一定不會有事。” 薛少河仰天長嘆一聲:“但愿如此。我也不想稀里糊涂死在這么個老賊尼手里。今日真是陰溝里翻船!好不倒霉呀!” 山民中已有人去叫廖大夫了,其余人等也都紛紛想對策,有說灌肥皂水的,也有說灌鹽水的。 原本跪著的靜慧忽然起身,匆匆向后頭跑來。經過顧唯念與薛少河時,不忘雙手合十,朝二人鞠躬后,這才又繼續往后頭去了。 薛少河抬眼看柳夫人:“夫人,你與靜慧關系十分親密么?” 柳夫人搖搖頭,又道:“倒是阿蘿與她相識。” 薛少河道:“她一直在幫你。” 柳夫人很驚訝:“靜慧在幫我?” 薛少河這么一說,顧唯念便也明白過來:“薛大哥,你是說,她從一開始便有意接近咱們?” 薛少河道:“我去扶她時便發現,那段山路雖然濕滑,但也不是很難走,倘若是走慣了山路的人,也不會輕易摔倒。何況她身上沒有半點傷,卻倒在地上許久不能起身。當時我便懷疑她是故意接近咱們,不過也只是懷疑罷了。” 柳夫人滿腹疑惑,正要再問,靜慧已扶了個年約十五六歲的小尼姑出來。那小尼姑雖說模樣標致,但卻好似中風一般,癱了半邊身子,僧衣左肩處,隱約可見血跡。她行動雖不便,心卻急,一直賣力向忘塵那里走去。只是經過薛少河身邊時,不由全身抖了一抖,似乎很害怕這個人。 顧唯念瞧得清楚,待她走開幾步后,便問道:“薛大哥,這個小師父為何怕你?” 薛少河道:“因為她變成這個樣子,都是拜我所賜。我昨夜用燕尾鏢傷了她肩胛骨處的曲垣xue。不過我并沒打算出手這么狠。是她自己堅持帶傷入水,所以才弄得更嚴重了。” 顧唯念道:“這么說,她就是那個扮鬼的人?” “正是。” 靜慧一路扶著那個傷了的小尼姑來到忘塵面前,這才道:“無憂,你快勸勸師父吧。” 無憂朝著忘塵師太跪了:“師父,求您快些為自己解毒。那兩位薛居士也與此事無關,不該為此白白搭上性命。” 忘塵惱道:“誰叫你出來的?” 無憂不答她,反而直起身子,向眾位山民道:“我不知道前半月哭鬧的阿蘿是誰。但我卻知道,這半個月來,是我在哭。” 忘塵怒道:“孽徒,你敢毀善云庵的清譽!” 無憂復又朝她艱難跪下:“師父,你不過是想著,寧死也不能讓薛居士查到真相。你不交出解藥,薛居士便無力繼續下去。如今我都承認了,師父若再不解毒,豈不是白白送死么? 不多時,廖大夫也到了。老頭兒見這情形,也不把脈了,聽說是中毒,便道:“快些,給他們灌肥皂水。” 薛少河嘴角輕抽兩下,對顧唯念道:“肥皂水這東西很難喝,眉眉,你要忍著些。” 縱然在這種情形下,顧唯念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都什么時候了,他還想著肥皂水的味道很不好。她道:“既是如此,那一定要薛大哥先喝才好。” “不不不,我不能跟女人搶救命的良藥。何況咱們并不是服毒,誰知道喝那肥皂水有用無用。我還是先等等忘塵師太,說不定她那里有更容易吞下去的良藥。” 忘塵眼見大勢已去,知道再堅持也無用了,只得對靜慧道:“你過來,我告訴你解藥在哪里。” 第16章 荒唐 靜慧很快從忘塵房里取來解藥,分與忘塵、顧唯念、薛少河。 忘塵吃過解藥后,慢慢恢復體力。薛少河見她無事,這才放心吃了解藥,他解開被自己封住的xue位,試著活動右臂,那里果然在快速好轉。 顧唯念拿到藥丸后,卻是猶豫半晌,始終沒吃。 薛少河調侃道:“放心,為兄已幫你試過解藥了。” 顧唯念猶疑片刻,這才吃了解藥。 薛少河問道:“眉眉,你若不吃解藥,也沒人幫你逼毒,你真會死么?”她的腳傷既然好得那么離奇,那么,她若中毒,是不是也能自行好轉? 顧唯念道:“我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她甚至不能確定,這藥丸服下去會是什么樣的藥效。她的身體早就異于常人了。 “怎么會不知道?” 顧唯念滿面為難:“薛大哥,你別問了。” 薛少河唯有道:“算了,不管你服毒后會不會死,都不要服毒便是。萬一真的會死,那豈不是要搭上一條命?” 顧唯念好笑道:“我也從未打算服毒。” 柳夫人走到忘塵面前,居高臨下俯視著她:“師太,給我一個交代吧,我不能平白無故讓你折騰這么久。” 善云庵這邊的亂子,又引了諸多佛寺的人來探聽究竟。柳夫人此言一出,圍觀眾人紛紛向前聚攏,生怕靠后了聽不到忘塵師太的話。 忘塵終于露出驚慌不定的神色,眼珠慌亂的轉兩圈,瞧著聚攏在此的人,心中著實不安。 忘塵師太不說話,圍觀眾人哪里肯依,紛紛問她,為何戲弄蓮懷鎮百姓這么久。忘塵師太越發焦急,索性閉目不言。 又有人上來逼問無憂,無憂卻急得只是哭。被人問急了,也只能說一句:“我不知道。” 善云庵眾女尼從未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向蓮懷鎮百姓交代。更有甚者道:“我本潛心修佛,不想誤入這等腌臜之所,這便去了。”言罷,頭也不回的走了。 也有其他尼姑幫著鄉民一起逼問無憂。無憂一言答不出,仍舊只是哭。 顧唯念對薛少河道:“薛大哥,我看那個無憂小師父,倒也未必是個壞心腸的。” 薛少河道:“傷成這樣都沒記恨我,也算不容易了”話到此處,展顏一笑,“眉眉可是想要幫她?” 顧唯念尚未開口,柳夫人先發聲了。柳夫人心知逼問無憂也沒用,便道:“想來這位無憂小師父,不過是聽從師命罷了,若要知道答案,還是需要忘塵師太來回答。” 眾人這才又去問忘塵。 忘塵心知躲不過這遭了,終于緩緩睜開雙目:“柳夫人說得是。無憂只是聽我的話罷了。我叫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此事乃貧尼一人之過,別再為難無憂。” 無憂哭泣道:“師父,無憂的命是你救下的。如今你有麻煩,無憂卻不能……” 忘塵擺擺手:“罷了,罷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當年餓成那副模樣,我既在山門前見到了,若不施以援手,還算什么出家人。你今日也無需左右為難,我自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眾人聽忘塵要說前因,俱都安靜下來。 忘塵慢慢起身,長長嘆息一聲,很是傷懷:“我年輕時,原本也是貌美如花,與夫君恩愛非常。后來夫君死了,我膝下又無孩兒。當時大夏尚未立國,正是天下大亂之際,我便心灰意冷,遁入空門。向來珍惜的美貌,便也埋沒在青燈黃卷中。我原以為,我早就不看重那些了。誰知后來,我竟對……對柳夫人生出妒意。柳夫人的美名,蓮懷鎮人人皆知。大家都夸贊她是蓮臺山最美的女人,便是這數十年來,也沒有一個女人及得上她的美貌和風情。我也不知怎了,莫名生出了爭斗之心。我瘋狂的嫉妒她,想將她趕走,所以才想了這個法子。這便是我的心魔作祟了。” 這個說法太離譜,太荒唐,不過又好像也能說得通。一個女人,一個美貌不再人老珠黃又死了丈夫多年的老女人,因為對另一個年輕貌美,深得夫婿喜愛的女人生出妒意,便處心積慮的害她,將她從生活的地方趕走。 原來真相如此簡單。眾人一片嘩然。 顧唯念低聲問:“薛大哥,你信么?” “你呢?” “當然不信。簡直滿口胡言。” 縱然柳夫人的妖嬈嫵媚很是罕見,可一個清心寡欲禮佛多年的老尼姑為此生出妒意,便做下這樣古怪的事,真是太說不過去了。何況這忘塵師太如今哪里還有半分美貌?蓮懷鎮上比她好看的女子大有人在。便是善云庵里,也頗有幾個容貌秀麗的女尼。別人不說,只說頗得她信任的無憂,樣貌便很不錯。靜慧也不差。忘塵若真會因為一個女人長得美,便生出妒意,又豈能容得下這些年輕秀美的小尼姑? 一個山民驚訝道:“忘塵師太當真為此事,便……便弄鬼一個月?這叫我們如何相信?” 忘塵師太道:“我并未弄鬼一個月。大家可還記得,阿蘿死后夜夜哭叫,過了有近半月。有一天,再沒聽到她的哭叫聲了。我還記得,那是柳老板去世后的第二天。阿蘿便是在那一日,忽然安靜了。在那之前,并非是我弄鬼。自那之后,才是我叫無憂做的。” 顧唯念驚奇道:“做這件事的,居然不是一撥人,而是兩撥人?” 薛少河也很納悶。眼看著事情越發明了,不想忘塵卻又說出這么一番話來。 柳夫人冷冷瞧著忘塵:“你只需說清楚,后半月到底為何弄鬼。前頭的事,既然與你無關,便不需要你說。” 忘塵道:“我為何做這樣的事,方才已說過了。楊居士是否很難相信我的解釋?待你年華老去,美貌不再,你自然也就明白了我的想法,到那時,你便會相信我了。” 柳夫人只覺得可笑,她面色雖不好,氣勢卻凌厲起來:“就當你所言屬實好了。出了這樣的事,你總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任。我也好,蓮懷鎮的鄉親們也好,都不該被你如此耍弄。” 忘塵師太道:“此事都是我一人之過。我不該如此糊涂,葬送一世清譽。今日……我……”話未完,她人便倒了下去,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眾人圍上去查看,發現她只是昏厥了。 顧唯念看得好笑,鼻孔里嗤出一聲:“薛大哥,你猜她是真暈還是假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