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擔心他。”

    艾格尼絲似笑非笑，“擔心他被我騙？”

    “是的。”

    “你為什么不擔心我呢？拋開我們之間不熟的因素？”艾格尼絲反問。

    李若白倒是一怔，完全沒從這個角度想過。

    艾格尼絲微微一笑，說：“我們就算不認識，接觸了幾次之后大致也能知道彼此的實力和地位。這樣情況下，你還是下意識地覺得我和他在一起的話，吃虧的會是他。這不恰好說明，你覺得他比我們都要出色？”

    這句話，李若白覺得不能茍同：“你這什么話！那家伙啥人情世故都不懂，到處都得我給他擦屁股。論外貌，他跟我頂多半斤八兩。唯一能說得上優勢的，不過是他比較能打而已。可是我們是要指揮千軍萬馬的，自己一個人再能打有什么用？”

    艾格尼絲微笑不語。

    “我說得不對嗎？”

    “說得很對，既然他沒什么了不起的，那以后你幫我約他吧。”

    李若白沒想到會是這樣，說：“等等！你們也不熟吧？”

    “多約幾次，不就熟了？”

    李若白嘆了口氣，終于放棄，說：“我會幫你，不過提前說好，這基本是沒什么用的。”

    “你幫我約人就好了，至于有沒有用，那是我的事。”

    艾格尼絲站在高速戰車前，說：“還有什么要說的嗎？沒有的話，我就要走了。”

    李若白神色嚴肅起來，問：“現在局勢怎么會惡化到這種程度？是誰在推動戰爭？”

    艾格尼絲看著李若白，說：“你真不明白嗎？你覺得我們之間的關系如何？”

    “雖然算是初次見面，但我對你的印象很好。沒有戰爭的話，我們或許會是很好的朋友。”

    艾格尼絲笑了笑，說：“我也是這樣想的。可是很多人不這么想，應該說，大多數人已經不這么想了。有機會的話，多接觸一些底層的人吧。”

    李若白若有所思之際，艾格尼絲已經登上高速戰車，率隊離開。

    李若白返回要塞，就看到楚君歸正站在作戰室，面對著地圖正在思考。額外的兩臺寒武紀到位后，要塞已經有足夠的算力支持戰術指揮輔助系統。這張全息地圖上記載了所有收集到的信息，可以從各個角度切入。

    “在想下一步的計劃？”李若白問。

    “是的。你有什么想法嗎？”

    “明天艾格尼絲的交接就會完成，她會離開，我們也能知道下一任的指揮官是誰。我的想法是，盡快組織一次武力偵察，抓點俘虜回來，弄清楚指揮官的人選。然后我們再根據指揮官的性格制定相應的策略。比如說甘勃，那就只有打，往死里打。打痛了他，他才會知難而退。而艾格尼絲，這兩天我們也看到了，她是很好的合作對象，在戰爭之后也能成為我們的好朋友。”

    楚君歸點頭：“我也是這么想的。不過，這次我不打算只進行威力偵察，假如有機會的話，我想給新任指揮官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

    “我同意。對了，我剛剛完成了一份設計，你看看。”

    楚君歸打開設計圖一看，就道：“陀螺儀？”

    “專門強化扭矩的版本，搭配多個反重力引擎效果更好。我打算在方舟上多裝幾臺，這樣它的轉向會非常靈活，在戰場中的表現也會更好。對手如果都是普通軍團戰士的話，不把我全部裝甲都敲掉，別想擊墜我！”

    楚君歸對李若白的駕駛水準十分清楚，方舟在他的駕馭下抵御傷害能力至少能提高30%，若是cao控再靈活一些，效果自然會更好。

    有堅實的防御，再加上李心怡只比楚君歸稍遜的炮術，實際戰力已經和楚君歸親自駕駛差不太多了。

    楚君歸略一思索，就下了決心：“那就再等三天。三天后我們會有兩艘方舟，到時全軍出擊！”

    李若白小吃一驚，“你這是準備端了聯邦的基地？”

    “是的。”

    “會不會有些cao之過急？”

    楚君歸搖頭，“我們實際上的時間已經不多了。生物芯片現在已經不是秘密，聯邦研制出來只是遲早的問題，而且時間是以天計的。芯片又不難做，難的只是找到合適的材料而已。我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能看到聯邦加裝了生物芯片的戰車和機甲了。”

    “這確實是個問題。”李若白點頭。

    楚君歸大致清點了一下手上的兵力，等到三天后兩臺方舟都將進入完整戰備狀態，各式戰車數量也將達到400輛。除去需要維持基地運轉的人員，楚君歸已經算是傾巢而出。

    第386章 發現

    定下戰略，楚君歸就帶上絲琥珀去找開天。這東西既然是從獸巢中找到的，那開天說不定能知道它的來歷。

    果然，開天一看到絲琥珀，頓時射出多道驚光，所有眼睛都隱沒到身體里，只剩下一只眼睛射出一行幾乎看不清的小字：“道哥來了？”

    “沒有。”

    “那你怎么會有它的灰？”

    “灰？”

    “用你們人類的說法，這東西類似于表皮分泌物，所以我說是灰。”

    “再具體點。”

    “道哥真的沒來？”

    “沒有。這是我的朋友打破了它的巢xue才找到的。所以你不用擔心它。”

    楚君歸的安慰有了效果，小開天慢慢浮出幾只眼睛，仍是心有余悸的樣子，說：“沒來就好。”

    楚君歸有些不解，問：“你不是說道哥只是初級形態，而你已經是第三級的高等狀態了嗎？為什么還怕它？”

    “生長階段不同！它已經進入了第四階段成熟體的生長狀態，而我仍只是初生的第一階段，力量當然不對等。你們人類一歲的天才兒童能打得過30歲的笨蛋嗎？”

    這個比喻倒很形象，于是楚君歸詳細問了一下生長狀態的劃分。

    開天這一族群的生產可以分為初生、幼體、成長、成熟四個階段，和人類只是模糊劃分不同，開天一族有明確生長形態上的變化，有如蛻殼一般，進入新階段后是全方位的進化。按照這個劃分，道哥比開天整整領先了三個大階段，開天確實不是它的對手。

    這些資訊，一直到楚君歸問到開天才說出來，也不知道小家伙還藏了多少秘密。楚君歸也不說破，繼續問絲琥珀的事。

    開天也說不大清楚，只知道這是成熟階段才會有，對開天一族有大用，可以顯著加速生長，并且放大特殊能力。

    聽說可以加速生產，楚君歸就問：“你想要嗎？”

    誰知小開天用十幾只眼睛射出一個大大的x，堅決拒絕：“這種下等階層生命的分泌物，我怎么會需要？光是聞著里面無數雜質的臭氣，我就已經快要暈過去了。”

    楚君歸一怔，“你有鼻子嗎？”

    “沒有！我通過光譜看的，不行嗎？”

    “光譜怎么會暈？”

    “我那是比喻，比喻懂嗎？再說光譜也分三六九等，有些區域簡直是惡心到看都不能看，就連看到接近區域都是折磨。”

    這樣，楚君歸就大致明白了開天的感知模式。他把絲琥珀收了起來，小開天才放松了些。不過楚君歸有些懷疑，小開天或許不是因為討厭絲琥珀，而是畏懼道哥而已。

    小開天沉默片刻，似是下定了什么決心，說：“我準備成長了。”

    “你現在的生長速度還不快嗎？”

    “沉睡時生長最快。”

    楚君歸點了點頭，說：“那好，從現在開始你不用承擔研究任務了，還有其它的什么嗎？”

    “我需要收回分體，另外要準備大量的食物，最好還有適合的環境。輻射能量要足夠的強，這樣我才能以最完整的姿態進入到下一個生長階段。”

    “沒有問題，你進入下一個階段需要多久？”

    “48小時，如果環境能量足夠的話，還可以更短。”

    看來開天這一階段的進化要求并不高，一切都是現成的，唯一有些麻煩的是高能環境，不過也只是麻煩點而已。從聯邦戰車和機甲殘骸中有不少放射性材料，再造個兼具約束與放大功能的場發生器，就是極高輻射量的高能環境了。這種場發生器原理并不復雜，就是需要極大的能量，正好末日陰影里最不缺的就是能量。

    楚君歸很快完成了設計，把任務交給主腦。主腦會根據設計圖自動安排生產任務，必要時再由人工組裝。

    大約半天功夫，場發生器組裝完成，這是一個圓柱型的罐子，需要整整200萬千瓦的功率才能驅動。楚君歸小心翼翼地將開天放了進去，然后啟動場發生器，逐漸加大功率。

    在能夠讓最強壯的人類瞬間致死的輻射量下，開天卻是極為歡快，它的身體都被激發了了絢爛的光芒。看到小開天如此開心，楚君歸也就放下了心，前往李心怡處，看看對絲琥珀的研究進展到什么地步。

    少女埋首在實驗室里，這里簡直成了她的家。在她面前一字排開三塊立體屏幕，每個屏幕演示的都是不同項目。就這樣，別人處理一個都覺得頭大的項目，少女能同時處理三個。

    中央的屏幕里，飄浮著一根細若發絲的琥珀絲。它緩緩旋動，不斷有數據從內部浮現。這是少女在對絲琥珀作進一步的測試，以補充數據。

    “有什么發現嗎？”楚君歸問。

    少女用手中的筆指著絲琥珀樣本，說：“剛剛又發現了一些新的屬性，怎么說呢，這就是極品的主腦核心材料，重要程度跟上個千年的硅類似。初步分析，用它制作芯片的話，體積會縮小到目前最先進芯片的八分之一，而性能卻會提升一倍。”

    楚君歸問：“能夠人工合成嗎？”

    少女搖了搖頭，說：“沒有意義。以我們目前的科技水準，在1000萬千瓦功率下經過整整一年，才能生產出1克。這種價格讓它失去了應用在普通主腦上的任何可能，只有在追求極端性能且完全不考慮預算的特殊項目中，它才有意義。”

    “這樣的項目似乎是有的。”楚君歸若有所思。

    “一些特殊的研究或是重大工程確實可能有這樣的需求。不過，我們不需要人工合成。”

    楚君歸眼睛一亮，道：“確實！我們可以到獸巢里去找，艾格尼絲能找到，我們也一樣能找到。按照小開天的說法，絲琥珀很可能是它們這個種族成熟體的分泌物。艾格尼絲并沒有抓到那個道哥，這樣說的話，等它建立新的巢xue，很可能會有絲琥珀。”

    少女看著絲琥珀，感嘆道：“真是神奇，我們用現代科技手段傾盡全力也只能弄到一點點的東西，居然有生物可以成批制造。”

    楚君歸表示同意，“確實如此。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怎么都不會相信會有勒芒晶體這種東西。”

    “你不覺得，這顆行星有些太奇怪了嗎？”

    第387章 新人

    4號行星確實有種種古怪，然而這卻不是楚君歸眼下需要解決的問題，就是想解決也解決不了。一個現實的危險擺在面前，那就是艾格尼絲將絲琥珀帶回去后，聯邦必然會對4號行星的價值重新評估，唯一的轉機就是絲琥珀產量過低，是否值得大舉投入而已。

    楚君歸和少女討論了一會絲琥珀的特性和用途。在科研方面，試驗體和少女還是差了一籌。少女沒有超高的算力，也沒有主腦級別的記憶空間，然而諸多奇思妙想都是信手拈來，各類模型公式都是一看即懂，這一點連楚君歸也不是對手。

    兩人討論到后來，大部分時間都是少女在說，楚君歸在聽。不過無論少女提出多么復雜的模型，憑借超高的算力，楚君歸都能在極短的時間內聽懂。

    數小時后，絲琥珀的基礎性能就已經一清二楚，再進一步的研究，就需要專門的大型設備，在4號行星上卻沒有這個條件。

    在這些數據基礎上，少女設計出一個全新的芯片。它屬于生物芯片的范疇，性能卻遠遠超過普通的生物芯片，單片算力過萬，性能已經與寒武紀相當。只是一塊芯片就要用去5克的絲琥珀，造價可比寒武紀高多了。

    兩人都知道這個設計還大有改進余地，但是改進的前提是對絲琥珀有更近一步的了解。現在可不是節省材料的時候，因此商議之后，楚君歸還是決定先生產兩個絲琥珀芯片，用在方舟上。這樣兩架方舟都相當于有了寒武紀級別的主腦，威力暴增，且有了進一步擴容的余地。

    而且絲琥珀還屬于生物材料，天然適應4號行星的環境，無須像寒武紀那樣必須重重防護。這又節省了大量的空間和材料。

    方案設計好之后，李心怡直接在實驗室配置的制造機上開始制造芯片。片刻之后，兩枚全新的絲琥珀芯片就出現在面前。

    楚君歸小心翼翼地拿起一片芯片，仔細地看。芯片不過半個手掌大小，呈奇異的半透明狀，可以看出里面有無數極為復雜的金屬絲線。線路之細，已經遠超普通人眼的分辨范圍，楚君歸也只是勉強可以看到。

    一天之后，末日陰影要塞大門開啟，兩輛改裝后的方舟率領著超過400輛戰車駛出，浩浩蕩蕩地殺向聯邦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