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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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他們卻又慢慢不再吵架,mama開始每天都來陪我和姐睡覺,不再住在主臥,但是無論爸爸回不回家,她都會給他留一盞床頭小燈。” “但她卻不再給他留飯,不再打電話問他晚上會不會回家,每天都陪著我們,還養(yǎng)了一條金毛,研究怎么把飯做得好吃又營養(yǎng)。我原先覺得,那是自己最幸福的一段日子。” 他抱住自己的手心很熱,透過薄薄的衣料,燙得驚人。長安握住他的手,低聲說:“后來,她就走了。” 頭頂?shù)穆曇舫聊耍^了很久才繼續(xù)響起:“對,后來突然有一天,她就走了。” “那個時候我很調(diào)皮的,常常惹她生氣,她每次都很無奈,會說,少游,你聽話好不好。那天晚上,我起床上廁所,她不在房間,等我上完廁所出來,她還是不在。我去了主臥,爸爸沒有回家,床頭的小燈卻是關(guān)著的。” “我常常想,如果我睡得不那么死,如果我起床的時間再早一點,如果爸爸回家了,如果……如果我能在那天晚上見到她,問她一句,你回來好不好。是不是那盞床頭燈,還可以陪我很久。” 他的聲音很低,帶著些微沙啞,長安想起第一次遇到他,酒吧的霓虹閃爍里,他身上帶著酒氣,喚醒她從兒時起就埋藏心底,卻又如影隨形的舊夢。 彼時月光明亮到甚至晃眼,就像此時窗外天空里高懸的鏡。 她問:“那你找過她嗎?” “找不到了。她死了。”李少游說。 第52章 rou醬焗時蔬 長安不說話了,這結(jié)局似乎意料之中,卻又不可避免讓人感到震驚。 櫻桃從花園跑了進(jìn)來,抖一抖毛,幾滴水珠撒進(jìn)地毯。窗外空氣濕潤起來,陣陣涼風(fēng)裹著水汽飄進(jìn)來,下雨了。 長安去關(guān)了窗,拿出冰箱里剩下的兩罐啤酒,盤腿坐上沙發(fā),靜靜等他開口。 十一在地毯上趴著,大腦袋耷在兩只爪子上,漆黑的眼珠子往上瞟,李少游把它抱起來,接著說道:“她是因為火災(zāi)走的。” “那……”長安瞪大了眼睛,腦子里瞬間飄過許多想法,難以理清,只能握緊手里冰冷的酒罐,呆呆看著他。 “她從家里離開,去了自己大學(xué)時住的老房子。那次事故……除了她,沒再有別的人受傷。尸檢檢測出,她在睡前服用了安眠藥。”李少游又仿佛回到那個夢里,那個纏繞他多年無法擺脫的舊夢,燃燒的火光卷著巨大的舌頭,慢慢地、殘忍地奪走了他的mama。 他有些說不下去,握著十一厚實的溫暖的爪子,半響不再開口。 長安跪坐起身,把他的頭抱進(jìn)懷里,輕輕撫摸他的后頸:“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不用再說了,我知道了。” “我記得的,我記得我問過她,她每天晚上吃的藥片是什么,她每次都只是笑,說是大人才會吃的東西。”李少游的聲音從胸口傳出來,氣息噴灑在衣襟,滯悶的:“因為只有她……只有她沒了,所以他把消息壓了下去。” “我沒看到她,但我之后總是夢到她,她有沒有說什么,有沒有叫過我的名字……” 衣襟處濕濕熱熱的,長安紅著眼眶,手心處他寬闊的肩背下,線條結(jié)實的肌rou顫顫起伏,一時竟然脆弱得像個幼童。 關(guān)著窗,細(xì)微的淅淅瀝瀝的雨聲聽不到了,遠(yuǎn)處崇山的線條在朦朧雨幕中靜默,雀鳥啄進(jìn)樹上的松脂里,里面的小蟲子早就不動了,殘缺的翅膀在凝固的淡黃漿汁中劃出生命最后的痕跡。她看見迎春花的花瓣被打落進(jìn)土地,也許無意間為幾只螞蟻遮了風(fēng)擋了雨。 他哭了。 長安輕輕拍著他的背,輕聲說:“我在的,我在的。” 好像已經(jīng)度過漫漫長夜,又仿佛只是一場眼淚的時間,等李少游抬起頭,長安才驚覺手臂都微微發(fā)麻。 她放下腿,讓他躺上去,手蓋住他的眼睛,慢慢說:“我給你講講我mama的故事吧。” “她是一個,”長安想了會兒,還是就這么平淡地起頭:“是一個很軟和的人。我出生的時候爸爸已經(jīng)不在了,爺爺說她很辛苦,一個人帶著我直到斷奶。” “爺爺說,她很喜歡做飯,可惜那時候我太小了,還不能學(xué)。其實我對她的記憶也很少,一直到她帶我回鄉(xiāng)下爺爺?shù)募依铮庞辛擞∠蟆!?/br> “那段時間,她每天早出晚歸,但回來的時候,都會帶上很多點心,有拿破侖、布列塔尼、烤布雷、米布丁、慕斯、泡芙……我也不懂,只覺得非常好吃。” “有一次家里來了一個外國男人,他只會一點點漢語,穿布料很好的衣服,皮鞋也亮亮的,看著很貴氣的樣子。但是他也沒嫌棄家里的土灶,就用那口大鐵鍋,做了一道rou醬焗時蔬。” “味道我也不記得了,只記得他穿著白襯衫,在廚房里炒豬rou餡兒,加了他自己帶的番茄醬,香味都飄到隔壁家。mama在幫他添柴火,鄉(xiāng)下明明很吵的,隔壁大黃狗叫個不停,家家戶戶都在吆喝著讓孩子回家吃飯,還有熱油滾rou的聲音。但炊煙里他們對望的樣子,就像……”長安把手挪開,李少游從下而上看著她,眼波極溫柔,眼尾微微上挑,帶一點紅。 她笑著說:“就像花瓣被細(xì)雨打進(jìn)泥土里。” 是平淡深沉生活里細(xì)微的亮色。 “她離開的時候,給我做了一份蛋烘糕,加了奶油和rou松,等我吃完,她說她要走了。”長安拿腳去戳十一的屁股,說:“我去追啦,我問她不要走好不好,她只是笑著,沒有說話。” “我難過了很多年,偷偷用很多笨辦法找了她很多年,寫意也幫過我的,但一直沒有消息。我本來想,她可能在香榭麗舍大道上開了一家甜品店,也可能在蓉城周邊的小鎮(zhèn)賣蛋烘糕。” “后來,我上大學(xué)了,有一次買了一本雜志,看見波爾多一家酒莊主人的專訪,照片里她和那個法國男人站在葡萄園里,笑得很開心。” “我就不再找她了。” “好啦,”長安抬抬腿,低下頭對上李少游的眼睛:“mama們的故事就講完了。早點休息吧。” —— 李少游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覺得頭比昨天更疼了,稍一動作,立刻“嘶嘶”吸氣。 長安被他吵醒了,迷迷糊糊中眼睛睜開一條縫,從被窩里伸出暖呼呼的手,給他按太陽xue。 她還沒完全清醒,手指瞎扒拉著,差點戳到他的眼睛。李少游笑起來,握住她的手拿回被窩,又團(tuán)吧團(tuán)吧把人卷進(jìn)懷里,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沙啞著嗓子說:“再睡一會兒。” 被子里的馨香捂了一夜,最熟悉的洗衣液的味道撲出來,混雜了她身上淡淡的奶香。他睡不著了,想起昨天晚上兩個人各自說的過去。 原來長安也還有事情瞞著他呢。 最開始本來是想解釋自己為什么那么在意消防證的事情的,順便正式撇清一下跟張夢玥的關(guān)系。mama的事情過去那么久了,其實那些痛苦早就淡得難以回憶,跟聶遠(yuǎn),跟李少卿,甚至跟李父說起的時候,內(nèi)心都幾乎沒有波動了。 本來只是想好好哄一哄她,等這事兒過去了,還是再好好檢查一下民宿的消防措施。 結(jié)果呢,結(jié)果莫名其妙,自己說了那么多也沒提到什么消防證張夢玥,還在小姑娘懷里哭了。 死亡是很沉重的存在,為這哭一哭算不得什么,他也并不覺得丟臉,何況他還因此知道了長安從沒提過的事情,只是該說的還是得說。 于是平靜度過這個上午,長安去廚房做午飯時,他主動請纓,要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