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聽到了。”

    “她們兩個太壞了，老師我們不要她們了。”

    ……

    李老師擺擺手，示意大家安靜，“老師想聽她們自己說。”

    楊鳳和楊麗本不想承認，可又怕因為說瞎話被趕出學校，只好哭哭啼啼的承認了。

    李老師，“好好的為什么要罵王美清同學？”

    楊鳳哭得抽抽嗒嗒，“因為，因為她有新裙子。”

    李老師的臉色和聲音都很嚴厲，“就因為王美清同學穿了條漂亮的新裙子，你們就辱罵她？”

    兩人不敢吭聲了，也不敢大聲哭了，在那兒抽抽咽咽的。

    李老師給氣壞了，小小年紀就會用這種惡毒的語言來罵人，家里人平時都是怎么教的呀。

    李老師讓大家回自己座位上坐好，然后一臉嚴肅地站在了講臺上。

    “同學們，今天在我們班上發生了一件老師很不喜歡的事，那就是楊鳳和楊麗同學因為王美清同學穿了一條漂亮的新裙子，就對王美清同學進行辱罵，這不是小學生該有的行為，上學第一天，老師就教導過你們，要團結友愛，可老師的話你們兩個卻當成了耳旁風！請你們記住，你們已經是一名光榮的小學生了，不再是啥也不懂的孩子，如果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老師會向學校提出申請，請你們離開學校，因為我們學校不歡迎這樣的學生。現在，請你們兩個向王美清同學道歉。”

    李老師原本想讓倆人叫家長，后來一想，能教出這樣的孩子的人家，想必家長也不會有多么通情達理，說不定不但不認錯，還會胡攪蠻纏一番，這樣的家長，李老師也見過不少。

    所以，只要這兩位同學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往后不再犯就是了。

    孩子年齡畢竟還小，白紙一張，以后在學校的時候，多往這張白紙上畫些好的，先前已經畫上去的那些不好的東西慢慢就沒了位置，孩子以后還會是個好孩子。

    楊鳳和楊麗長這么大，哪干過向別人道歉的事啊，所以心里是很抵觸的，可現在上頭有老師看著，下頭有二十多個同學盯著，不道歉不行，倆人只好站起來，心不甘情不愿的向王美清道了歉。

    王美清看出來倆人這個歉道的很不情愿，不過她也沒揪著不放，知道這倆人是啥德性了，往后遠離點就是了。

    反正從目前來看，這倆人以后肯定會被全班孤立，往后她倆在學校的日子，也好不到哪兒去。

    李老師怕班上的同學以后孤立楊鳳和楊麗，這也不是她想看到的，在楊鳳和楊麗和王美清道過歉后，她還特意跟同學們說道，“楊鳳和楊麗同學雖然犯了錯，不過她倆已經知道自己錯了，并向王美清同學道了歉，這證明她倆還是好學生，知錯就改，老師也希望同學們還是跟以前一樣，團結友愛，互相幫助，共同進步。還有一點，現在你們都是小學生了，就不能再叫同學的小名了，要叫大名，知道嗎？”

    石蘭沖著王美清吐了吐舌頭。

    老師的愿望是好的，可事實卻如王美清所料，楊鳳和楊麗被大伙兒孤立了，班上的男生就不用說了，頂看不上這種背后說人壞話的小丫頭，更何況她倆說的還是他們的偶像王美清。

    對，小男生的愛恨就是這么簡單，王美清給他們背綠書包，懂的又多，而且還有一個當兵的叔叔，今兒上午上學的時候，她叔叔還來送她上學了，一身的綠軍裝，看著別提多威風了。

    王美清還跟他們說了，她叔叔下次回來，還會帶空彈殼回來，班里哪個同學表現最好，學習進步最快，就獎勵給哪個同學。

    空彈殼啊，那可是男生們做夢都想要的東西，比綠書包的吸引力還要大！

    男生們都激動得嗷嗷叫，迅速把王美清視為偶像。

    偶像嘛，當然是誰都不能說她的壞話，要是誰說她的壞話，那就是他們的敵人，不打她們兩個一頓就是便宜她倆了，咋還會跟她倆玩。

    至于班里的其他女孩子，看楊鳳和楊麗挨了老師的批評，也都把她倆劃到了壞孩子的行列，也都不跟她倆玩了。

    楊鳳和楊麗就這么被孤立了。

    王美清雖然是一個大人的芯，可也不會從中調停，一個人做錯了事，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即使這個人是個小孩子。

    這事兒還沒算完，王美清被罵的事很快就傳到了石南和康偉的耳朵里，倆人一聽就炸了，破天荒的握手言和，課間休息時把楊鳳和楊麗堵到了一個沒人的角落嚇唬了一番，讓倆人保證往后絕對不會再針對王美清了，才放倆人走了。

    楊鳳和楊麗長這么大，哪受過這種委屈，這天放學回到家就哭哭啼啼說不想去上學了。

    家人問她們是咋回事，她倆說王美清仗著家里有錢，教唆著班上的同學欺負她倆，還說班主任老師也向著王美清，在班上說要是她倆再得罪王美清，就把她倆趕出學校。

    至于她倆先罵王美清的事，當然是選擇性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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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5章 打人

    楊鳳和楊麗兩家因為家境好, 家族人又多，一向比較橫, 哪肯吃這個虧, 當奶奶的當時就火了，“明兒個奶跟你們一塊兒去學校，奶倒要看看，誰敢欺負咱楊家的人！別說幾個毛孩子了, 就是老師，奶不想讓她干，她照樣卷鋪蓋走人！”

    楊鳳和楊麗一聽她們奶要去學校給她們出氣, 立馬高興了。

    她們奶的戰斗力她們可是見識過的, 上回隊上有個大孩子欺負她倆，她奶就找上門, 堵著那家的門罵了一整天，那家人被罵得受不了，最后當著她奶的面狠狠打了那個孩子一頓這事兒才算完。

    第二天，楊鳳和楊麗領著楊婆子去了學校。

    因為身邊有奶撐腰，所以非常的趾高氣揚。

    離上課時間還早，同學們都在教室外玩，男孩子在你追我打，女孩子則聚一塊兒跳格子，翻花繩。

    石南和康偉因為怕王美清再被人欺負，所以都過來看著王美清。

    楊鳳和楊麗看到王美清在那兒玩，就指著王美清跟楊婆子說, “奶，昨兒個就是她欺負我倆，她旁邊那倆男生，跟她是一伙兒的，昨兒個把我倆堵到角落打我倆。”

    楊婆子幾步就沖了過去，沖到王美清跟前，叉著腰對著王美清就是一頓罵，“你誰家的孩子？誰給你的膽欺負我家小鳳和小珍？！你瞅瞅你，一個娃娃，穿的花枝招展的，這不是勾人是啥？屁點大的丫頭就知道勾人了，你家大人平時就是這么教你的？！”

    楊婆子年輕的時候，男人被一個年輕漂亮的寡婦給迷住了，做了對不住楊婆子的事，雖然后來她男人又回了家，可楊婆子心里一直耿耿于懷，最見不得女人長的好還愛穿衣打扮，在她看來，那就是在勾引男人，小丫頭也一樣，大女人勾引大男人，小丫頭勾引小男人。

    更何況這個勾引人的小丫頭還欺負她的孫女！更該打！

    石南和康偉跑到王美清跟前，一左一右的把她護到了身后，康偉指著楊婆子氣憤地喊道，“是她倆先欺負的王美清。”

    楊婆子一把把康偉推了一個屁股墩，“你又是誰家的孩子，你跟那丫頭是啥關系，你就這么護著她。”

    李東順擦了下鼻涕，也上前跟楊婆子理論，“是她倆先欺負王美清的，她倆自個兒也承認了。”

    楊鳳在一旁煽風點火，指著李東順道，“奶，昨兒個還有他，也想打我倆。”

    楊婆子兜頭就給了李東順一巴掌，“小王八糕子，還沒找你算帳呢你倒自個兒跳出來了，我看你就是欠打！”

    一邊罵一邊又要去打李東順。

    別看李東順小，可也不是好惹的主兒，楊婆子打了他，他哪肯吃這個虧啊，嗷嗷叫著就朝著楊婆子撲了過去。

    石南和康偉，家里一直教導他們不能跟別人打架，可楊婆子來了就指著王美清罵，還把康偉給推倒了，一下把他倆惹惱了，再加上好打架本來就是男孩的天性，所以倆人一見李東順動了手，便不管不顧的也朝著楊婆子撲了過去，仨人登時就扭打成了一團。

    雖然才上了一天學，可在李老師的教導下，他們班已經是一個很團結的小集體了，這會兒見有人打他們班學生，其他學生，尤其是其他男生，都不答應了，一擁而上的參戰了。

    現場一片混亂，女生們都嚇得尖叫了起來，個別膽小的甚至都嚇哭了。

    王美清使勁兒喊著“別打了別打了！”可壓根兒就沒人聽她的，怕被誤傷，她也不敢過去拉架，推了推已經看呆了的石蘭一下，“快去報告老師。”

    石蘭撒丫子便跑了，不大功夫，李老師急匆匆的跑過來了，看到一個老太太跟十來個男生打成了一團，驚呆了：男生打架她見過，可十來個男生跟一個老太太打架，她還是頭一回見！

    她人單力薄，也不敢拉架啊，只能使出吃奶的力氣喊了一嗓子，“別打了，都給我住手！”

    學生還是聽她的話的，她這么一喊，都住了手。

    楊婆子被十來個男生揪扯得衣衫不整的，頭發也亂成了雞窩，卻還是跟剛才一樣強硬，“你老師是吧？瞅瞅你們這是教出來的啥學生？”

    楊鳳扯了扯她奶，不知死活地小聲道，“她就是李老師。”

    楊婆子一聽這人就是放話說要開除她孫女的李老師，二話不說，上前就給了李老師一巴掌，然后指著李老師的鼻子就罵，“我們掏了錢，可不是被你們欺負的！還想開除我孫女，有種你倒是開除試試，今兒個開除，明兒個我就叫你卷鋪蓋走人！”

    李老師還不知道咋回事呢，就挨了一巴掌，而且還是當著她學生的面兒，氣得捂著臉嗚嗚直哭，“你這人怎么這么不講理，怎么上來就打人！”

    楊婆子很是囂張，“我打的就是你！你瞅瞅你，抹的香噴噴的，能熏死個人，你是來教書的還是來勾人的，上梁不正下梁歪，跟著你，我孫女也學不了好！”

    李老師二十來歲了，還沒有嫁人，卻被楊婆子一口一個“勾人”的喊，氣得臉通紅，可有道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面對楊婆子這么一個大字不識啥話都能說得出來的老太婆，她還真無計可施，反來復去就那么一句話，“你這人太不講理了！”

    正亂糟糟的，校長來了。

    這是王美清看李老師明顯不是楊婆子的對手，所以讓康偉去把校長喊來了。

    校長來的時候，楊婆子還在指著李老師罵，罵的不堪入耳不說，好幾次要不是學生把李老師圍起來了，楊婆子都要打到李老師身上了。

    校長對楊婆子的第一印象就很差。

    這年頭，雖說老師的地位不算高，可當家長的都還是很敬重老師的，把孩子送到學校的時候，都會揪著孩子跟老師說，“這孩子要是不聽話，老師你該打就打該罵就罵，要是他不服管教，你給我說一聲，我打不死他。”

    在家長心目中，老師那就是權威，要敬著，他還是頭一回看到這么罵老師的。

    已經到了上課時間，校長讓學生去上課，然后把楊婆子還有李老師一并叫到了自己辦公室，讓倆人說說到底是咋回事。

    楊婆子叫得震天響，把楊鳳和楊珍跟她說的那些話，一并告訴了校長，末了還跟校長叫嚷，叫校長還她倆孫女一個公道。

    李老師這時候才明白楊婆子為啥打她，原來是楊鳳和楊麗這倆孩子顛倒黑白了。

    李老師便把事情的原委也跟校長說了。

    雙方各執一詞，校長不好做決斷，便把王美清他們班上的學生也都叫了過來，挨個問了一遍，然后就知道是咋回事了，臉色很是難看。

    “明明是你孫女先罵的人，你也不問個青紅皂白就到學校來打人，還把我們老師也給打了……”

    楊婆子梗著脖子道，“我家那倆孩子，從小到大就沒說過瞎話……”

    “那你意思是那二十多個孩子說瞎話了？”

    楊婆子死鴨子嘴硬，“他們那是怕老師，我可不怕！”

    無論校長咋說，楊婆子就是油鹽不進，一口咬定是她倆孫女被欺負了，還嚷嚷著讓校長把那幾個孩子的家長叫來，她要當面跟他們說道說道，讓他們管好自己的孩子，要不然，她見一次打一次。

    校長本想把今兒的事大事化小，小事化小，畢竟鬧騰的大了，不管誰對誰錯，對學校的聲譽都不好。

    可眼前這個老太太，卻是個不知死活的，壓根兒就不知道她闖了多大的禍，還在那兒又蹦又跳，后來校長被惹惱火了，不光把石國強叫來了，還打了個電話把高大全和孫桂枝一并叫來了。

    想了想，又給公安局打了個電話，叫公安局介入了。

    就憑兩個小孩子回家后顛倒黑白胡說八道，就跑到學校來鬧事，不光打罵學生，還打罵老師，性質太惡劣了，要是不給她點顏色看看，她是不是以為學校是她家開的，以后稍微不順心就可以到學校來鬧一場？

    石國強第一個到，楊婆子這才知道她打的孩子里，有一個竟是老師的孩子，先是嚇了一大跳，后來又在那兒胡攪蠻纏，在校長跟前嚷嚷說，要是校長敢護短，她就到公社告校長去。

    她的話音剛落，高大全和孫桂枝就一塊兒來了，他倆前腳進門，后腳公安局的人也來了。

    這下楊婆子有點傻眼了，因為高大全和孫桂枝都去過他們生產大隊，她都認識。

    尤其是孫桂枝，在十里八村的，還很有名。

    就孫桂枝這家庭，當然有名了：她親娘是羅老太，當地有名的傳奇人物，她男人王永慶，雖說已經不在世了，可人家是烈士，到現在月月還發撫恤金呢，孫桂枝呢是公社會計，還是縣里評的救人英雄，她家二小子在供銷社上班，也是個先進分子，二小子找的對象，是公社飯店李大廚的閨女李梅，李梅在飯店當服務員……

    這隨便哪一個人拉出來，都夠她喝一壺的，她咋就招惹到她們家了，把公安局的人也給招來了。

    楊婆子這才有點害怕了。

    其實校長把孩子們都叫來問話的時候，她就猜到是她倆孫女說瞎話了，不過她在隊里橫慣了，就算是知道自己這邊錯了，也不會認帳的。

    不光不認帳，還氣勢比誰都足。